《你小心一点！》枳厘

8、Chapter08

　　这都什么事儿啊。

　　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今晚注定成了黎秧的不眠夜。

　　一直到灯都熄了，他在床上翻滚好久，迟迟无法入睡，依旧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几次打开手机，想着心一横，点开了那个微信头像，编辑了一大段文字想解释清楚，临门一脚，最后还是默默地删掉。

　　算了，听他那语气，是在意的样子么？纠结的只有他一个而已。

　　“唉......”不知道过了多久，黎秧不知道叹了今天的第多少口气。索性钻到被窝里，眼睛一闭，强行给自己催眠。

　　黑暗的环境里，任何细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的放大。易徊一直听着对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嘴角。

　　他就是故意的，不过黎秧的反应，比他想的还有趣。

　　*

　　第二天清早，命苦的早八人恨不得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手底的动作里。一时间，噼里嘭啷洗漱的声音震天。

　　“秧儿，还不起？”

　　高修远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只他一个人没动静，慌慌忙忙地穿着条裤子，走到床边敲了敲栏杆。

　　黎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半睡半醒间回了他一句，“我今天早上没课。”转个身就又趴下了。

　　哦，忘了，他们专业不一样。

　　高修远挠挠头，“那你上午还出门吗？要不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午饭？”

　　黎秧有气无力地回了一个“嗯”。

　　剩余的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加快了自己的动作。短短几分钟之后，世界又恢复了寂静。

　　但黎秧再也没有睡着过了。他头脑昏昏沉沉，想爬起来，却又觉得眼皮有千斤重。脑子里一团浆糊，一会儿掀开眼皮明白自己这是在宿舍，一会儿又像是坠入了梦境的虚无。

　　昨天晚上这一觉，睡的他太难受了。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可怕了！黎秧居然梦到易徊了！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他睡眠质量一直不错，很少做梦，而且，这个梦......太奇怪了。

　　他梦到了他们宿舍，易徊，曾信宜，以及……他自己。但是，在这个梦里，他的思维是一直跟着易徊在走，就像是在他身边开了个观众视角。

　　看着易徊上课，吃饭，以及普通的人际交流。都是很平淡的日常，如果说有什么奇怪的话，就是他们俩的关系了。

　　在梦里，易徊和黎秧就是普通的舍友关系，见面会打招呼，平时也会说话。而黎秧清楚，这种“正常”在他们之间，是不可能发生的。

　　而且这种亲眼看着“自己”与别人交谈的惊悚感，让他背后一凉。明明是自己的梦，为什么会围绕着别人转？

　　等黎秧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顿时挣扎着清醒过来。可没多久，又被拉进了梦里的世界。

　　这种情况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这个梦终于到了尾声。大脑的意识开始复苏，他猛地睁眼从床上坐起来，伸手一摸，出了一脑门儿的汗。

　　“呼……”黎秧呼了一口气，只觉得四肢乏力，强撑着从床上爬下来。

　　这觉睡得，比让人打了一顿还累。

　　等他洗漱完，下了课的几个舍友也刚好回来。

　　“不是吧？现在才起床？”高修远看了一眼他还没换下的睡衣，把饭递过去，惊奇地问了一句。

　　“唔……”黎秧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懒得跟他废话，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

　　发白的脸色配上颓废的双眼，对方有些担忧，“秧儿，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易徊手上还在拆着自己的餐具，闻言也往这边撇了一眼。

　　这一眼刚好就被黎秧捕捉到了。

　　两人只对视了一秒，梦里所有的场景一齐涌入脑海，梦里那个易徊的一举一动，音容笑貌，逐渐与眼前的人重合。他心里一惊，僵硬地移开视线，只好无奈地解释，“睡觉鬼压床了，没事儿。”

　　高修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的午饭是徊哥买的，把钱转给他就行了。”

　　黎秧：“……”

　　吃完饭，趁着午休的时间，他又睡了会儿。这次总算睡了个安稳觉，下午是满课。一直等到出门后，他才迟迟地把午饭钱转了过去。对方立刻来了条消息，【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是不是下一句话是让他去吃溜溜梅啊。

　　黎秧无语，他有事的很！只是跟你说有用么？你又什么都感觉不到，光折磨他一个人去了。

　　越想到这里，他越来气！没休息好的怨气因为这一句话被勾了出来。

　　手指在屏幕上飞舞，噼里啪啦打了一段骂人的话出来，过了好几秒，他才平复好心情，再默默地删掉。回了“没事”两个字过去。

　　之后就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说不上来是心虚还是心烦，不打算再管了。

　　而手机的另一边，易徊也有些后悔。他只以为是对方还在介意他昨天说的那些话。所以才特地跑来关心，结果黎秧好像不太领情。

　　尴尬的对话就此止住。本来这个事到此就该结束了，他再睡一觉起来，好好休息休息，只是一个梦而已，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就忘了。

　　然而经验告诉黎秧，只要是跟易徊扯上关系的事，是没有办法用常理来解释的。

　　之后的几天，这个直觉果然应验了。

　　如果说这天晚上梦到易徊是一个偶然，那么之后连续的几天，这个梦就有逐渐朝噩梦转换的趋势了。

　　一连几天，他只要头一沾枕头，刚一睡着，就会在梦里看见那张熟悉的脸，看着他去吃饭，上课，今天见了哪些人，说了哪些话，像是一个流水连续剧。

　　他的精神越来越差，黑眼圈都快要掉到地上了。如果说以前两人还能有个点头之交的话，那么黎秧现在看到易徊只想绕道走。

　　这天晚上又是这样，眼睛一闭，熟悉的脸，熟悉的寝室布局。他只看了两眼，迅速反应过来，跟在易徊的后面打了个哈欠，想看今天又有什么把戏。

　　“小徊，我护手霜涂多了，分你一点儿？”

　　黎秧：“......，！”

　　熟悉的对话激地他精神一震。黎秧的眼睛陡然睁大，背后冷汗渗出——这是那个什么系统第一次强迫他的场景。

　　“好。”与现实的发展不同的是，梦里的这个“黎秧”没有阻止对方的行为，易徊只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

　　——当然了，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鬼系统，他才不会管这种闲事！

　　只是......看着眼前两双交握着的手，黎秧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他跟易徊的关系一直没有很好。但这种不好和跟曾信宜的关系不好是完全不同的，那人就是纯粹的讨厌！

　　“我们学美术的，手是最重要的，一定要保护好才行......”讨厌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至于易徊，有些局促的表情分毫不差地落入了黎秧眼里，惹得他只摇头。观察地多了，知道这人是不太情愿。

　　那你倒是拒绝啊！他突然有些恨其不争。

　　很快，场景一转。接着是迎新大会，依旧是他和易徊一起去，他依旧被抽上了台。晚会结束的后台里，学长在和易徊交流联系方式。

　　黎秧再一次旁观了现实场景的重演，他到现在，才隐隐约约有些明白，这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梦。

　　平行世界？另一个现实？

　　他没有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着易徊，自然无法确定他平时是怎么过的，但从仅有的回忆来看，梦里面的这个人，从长相到性格，一举一动，跟他所认识的易徊分毫不差。

　　唯一与现实有出入的，就是他多管的几次闲事。而那些其实也不是他主动想管的，是系统......系统？系统！

　　九月的夜晚，夏日的燥热还未消散，耳畔“易徊”和“曾信宜”的交谈还在继续着。黎秧却突然打了个冷颤，一个惊悚的想法在他心里炸开。

　　这一系列梦跟现实到底有什么关系？黎秧可不相信自己贫瘠的想象力能让他把梦做成连续剧。

　　至于那个系统，又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只有在碰上易徊的时候，才会抽风地强迫他做这做那。

　　当时它说他叫，叫什么来着......？他想不起来了！在这么关键的时刻，黎秧简直想抓狂。

　　没关系，他迅速冷静下来。现在系统不出来，他可以仔细观察在梦境里还会发生什么。

　　刚这么想着，梦醒了。

　　黎秧：“......”要不要这么恶心人。

　　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打到最后一关突然掉线的游戏，找到解题思路突然响起的考试铃，真是要被整疯了。

　　“呼......”黎秧深呼一口气，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下来喝了口水。

　　再次上去的时候，心情已然平复了很多，平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没关系，他总会搞清楚的。

　　*

　　只是没想到，这个机会会来的这么快。

　　第二天，黎秧正在图书馆里写作业。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脑海里响起，【警告！警告！反派二号已经接近主角。任务3：阻止反派与主角的联系。】

　　【具体方法：从主角手机里删掉反派二号的联系方式。】

　　黎秧：......你不如让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