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心一点！》枳厘

5、Chapter05

　　后台的布局很简单，晚会已经结束，此时也人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门虚掩着。黎秧刚一走近，领奖的其余两个人正好出来，跟他迎面撞上。

　　“搞什么？”

　　对面看了他两眼，像是有些好奇。他侧身让人过去，心里默念了一句，不明白为什么易徊这么磨蹭。边嘀咕着，边推开了门。

　　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易徊还在跟晚会的主持人交谈着，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额头的碎发低垂着，温柔的眉眼带笑。奖品正堆在一旁，摞起了一座小山。

　　可能是搞艺术的人天生就有与寻常人不同的气质，他只随意站在那里，看上去就像一幅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黎秧隐晦地察觉出了几丝不耐烦的情绪。这些天对这个人有意无意的观察多了，猜也能猜出几分来。

　　至于对面的人，对方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厚重的妆面脱离了舞台，细看之下有些可怖。不过勾起的嘴角显示出他此时的心情，也能看出原本清秀的五官。两个人的声音都不大，黎秧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

　　“易徊同学是吗？好巧，我也是美院的，说起来，还是你学长。我叫盛讼。”主持人找准了时机走过来，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学长好，”他勾了勾嘴角，礼貌地打过招呼。

　　事实上，从易徊进后台开始，对方一直似有似无的眼神就没停止过，他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经过了晚会一晚上的吵闹，此时也有些疲倦，懒得再去想那么多。

　　“那认识一下吧，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这么多东西，看你也不好拿，你们新生是住北苑那边吧，我送你回去？”边说着，自来熟地拿出了手机。

　　看着对方已经打开了的微信，易徊几乎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无声地出了一口气，顿了两秒，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刚慢慢拿出自己的手机，推门的声响吸引了这边两个人的注意。

　　黎秧正站在门口。

　　他愣了一秒，深茶色的瞳孔亮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应该是自己半天没有出来，所以对方主动找过来了。

　　而黎秧也没有再进一步，只是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他是看那两人正在讲话，不太好去打扰，刚伸出手去打了个招呼，身体陡然一僵，脸色刷地一下惨白。

　　隔得有一段距离，略微近视的易徊眯了眯眼，还是只能看见对方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在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熟悉的机械声再次在黎秧的脑海里浮现。

　　【滴！任务二：保护主角，拒绝反派二号的骚扰，具体方法：阻止他们交换联系方式。】

　　这到底是什么？！他们俩交换微信跟他有屁关系啊？上一次是，这一次又是！为什么一定要他去管易徊的闲事？！黎秧的内心在咆哮。然而对方毫无反应，还在继续。

　　【选项A，走过去没收易徊的手机，并说：“你今天加了我的微信，就不能加别人的哟。”】

　　【选项B，过去对反派说：“不会吧不会吧，学长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来骚扰学弟？”】

　　【选项C，冲过去挽住主角的手臂，并倨傲地对反派说：“我们俩是室友，我可以送他回去，你算哪儿根葱？”】

　　【您有三秒时间，请选择。如拒绝作答，则默认选A。三......】

　　“等等，等我想一下！”他快速在脑海默念，手心都在冒汗，黎秧已经彻底明白这个东西的厉害了，他不想再一次把自己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

　　【请求无效，请选择，二，一......】

　　“我选C，C！”

　　心里的两道话音几乎同时落下，这一次的呐喊终于生效。

　　【选项C确定，任务开始。】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我不会是疯了吧。黎秧的内心几乎奔溃。

　　然而，再崩溃也不能停止他完成任务的脚步。熟悉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袭来，黎秧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走向不远处的两人，表情写满了生无可恋。

　　“是等了太久吗？”易徊笑着问了一句，又跟眼前的人做了个简单的介绍，“学长，这是我室友。既然他来了，那我们两个人应该够把这些东西拿回去了，就不麻烦......”

　　话还没有说完，易徊就感受到手臂一热——是黎秧挽住了他。

　　毫无准备，也太过突然了。易徊本来也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接触，下意识地把手抽回来，尝试了一次，那人却挽的更紧了。

　　他眉头一挑，还未反应过来，黎秧就直把矛头对准了对面的盛讼。

　　而此时，被控制的黎秧感受到自己的脖子僵硬地扬起，他跟对面的人差不多高，这个角度，纯粹就是在用鼻孔看人。

　　不是吧？就一定要细微到表情吗？

　　果不其然，盛讼的眉头狠狠皱成一团，配上那个惨白的妆容，能直接吓哭三个小孩。

　　这幅样子，他的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接着就听见自己嘲讽拉满的声音，“我们俩是室友，我可以送他回去，你算哪儿根葱？”

　　【滴！任务完成。】

　　“你在说什么？”盛讼的语调陡然上扬，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握紧，听上去不像是质问，更像是发怒的前兆。

　　夺回了身体控制权的黎秧第一反应是把易徊的胳膊松开，这次也算是提前有个准备，不似上一次那么猝不及防。

　　他咽了咽口水，说不心虚肯定是假的。只是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学长，学长，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黎秧深呼一口气，努力摆出冷淡的表情，刚打算开口，身边的人抢在了他前面。

　　“盛学长，我室友今天不太舒服，刚才估计在外面等了好久，说话要是冲了点儿，你别介意。不过......我们确实该回去了，时间不早了，晚了宿管要说了。”

　　易徊脸上还带着笑，不卑不亢却把话全部挡了回去。对方的脸色依旧铁青，再发作却显得他斤斤计较了。只死死地盯着黎秧，嘴角抽搐了下，眼里的阴鸷一闪而过。

　　黎秧呢？他立刻换了副表情，在一旁狂点头。对对对！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这就是高手吗？他在心里默念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此时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易徊的小迷弟。

　　易徊撇了一眼，嘴角勾起的弧度上扬了几分。两个人的视线一对上，他又不自觉地移开，手臂被抓过的地方开始微微发热。

　　“这也是美院的学弟吗？我还不认识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盛讼。”对方也象征性地勾了勾嘴角，一双眼睛黑地发沉，淡淡地开口。

　　这眼神看的黎秧心里一颤，这不像是不计较了，更像是憋了一肚子坏水。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不是美院的，还怕他不成？又多了几分底气，回道：“学长好，我是计科的新生，黎秧。”

　　“计科的？”盛讼咬了咬牙，吞下自己的不甘心，连带这自己还没来的及成型的报复都一同破产了。

　　确实，不是美院的人，他还真的没有办法。继续问：“计科的？计科新生怎么会住到美院的宿舍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学长这么关心的话，可以去问问辅导员，呵呵呵呵......”

　　照理来说，一开始出言不逊的人是他，现在本来不该这么说话。但盛讼毒蛇般阴冷的表情，激起了黎秧的反骨。他就是打心眼儿里膈应。

　　而且当时系统是怎么说来着？反派二号？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了学长，我们真的该走了。”易徊及时打破了这里又要剑拔弩张的气氛，朝黎秧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提起地上的东西，道了声别，从礼堂的后台里出来。

　　徒留盛讼在原地，对着远去的背影舔了舔嘴唇，眼神里的欲望在闪烁。

　　*

　　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隐去人迹的小路在路灯下显得有几分寂寥，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修长。

　　此时已经九月了，晚上温度降的厉害，他们两个都穿的单薄，黎秧却没有丝毫的察觉。风起影动，他咽了咽口水，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地加快。

　　是了，刚才还能吵一吵，现在就剩下他跟易徊两个人，那些有的没的情绪和后知后觉的尴尬，像是就在等待这样一个时刻，一股脑儿地迸发出来。

　　刚才的一举一动在此时全部涌上心头，他挽了易徊的胳膊，还跟鬼上身一样说了些莫名奇妙的话。

　　这已经完全超出正常同学的社交距离了，更何况他还是个有前科在身的嫌犯。如果他说他不是自愿的，对方会信吗？

　　救命！易徊又不是傻子！黎秧欲哭无泪。

　　昏暗的夜色成了最后一道屏障，模糊了黎秧逐渐滚烫的脸庞，也把他们圈在其中，莫名的情愫在发酵着。

　　就像是有一把悬在头上的刀，等待比处决更加煎熬。有好几次，黎秧甚至已经看到了对方微微张开的嘴，却有不知道是为什么，还是放过他一马。

　　他的心情就在这样的浪潮里起起落落，既痛苦，又怀着侥幸的期待——万一，他什么都不说呢？

　　“你......”终于，易徊还是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