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恶毒女配的觉醒》走石飞沙

41、惊鸿君，好久不见

　　四个人一同回到相府时已经年关将至，虽然家中有止洲止澜坐镇，可是陈鸢、陈清这两个丫头单独去那极寒之地已经快二十天，如此久的离家自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相府上下的。相爷和楚氏不知道多少次大骂两兄弟胡闹没有分寸，焦急万分又因有官身不得擅自离京而十分上火。云姨娘看着还像往常一样冷冷淡淡，可是祠堂里的婢女婆子每每起夜都能看到这位不苟言笑的姨娘整日整夜的打坐念经，几乎没怎么休息。祖母萧氏倒是看起来并不担心的样子，不仅如此她还很赞许，这段时间吃嘛嘛香。在止澜第十次偷偷牵马想要离府去寻姐姐们时，她们终于平安回来了。
　　回首这一年，陈鸢、陈清两姐妹的十六岁过得真的很匆忙。这一年的大半时间都在等待与煎熬中度过，对于陈清来说，她离开了相府后才知道世界是这样的广大，不只有亭台水榭，高墙鳞瓦。还有山川河流有大漠戈壁。她的心好像长大了一点，可以装下比情爱更多的一点儿东西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前一世阿姐一直在外奔波，可笑她当时还觉得阿姐是劳累命，一辈子不得闲。可是一旦出去之后，就像鸟归林，鱼入渊般惬意自在。城外的马儿都奔跑得更为恣意，只有无边无际的旷野才能施展它们的疾驰。陈清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回来后的一段时间就在等待两件事情，第一件是陈清与贺渲之的亲事。贺渲之从不是没有规矩分寸之人，可是那日刚刚踏入相府的门槛，贺渲之直接跪在陈引裴身前不住的道歉，发誓一定不让陈清再这样因自己痛苦忧虑更不会让陈清以身涉险。陈引裴本就对这个女婿越看越喜欢，他自己也是个女儿奴，自是不得不依陈清的心意答应将二人的婚事定在年后，连黄历都不看了。第二件事就是商泽预计年底也会被“护送”到京都。圣人已经在皇城外辟了间不大不小的宅子，又调了一些侍卫“保护”这位质子的安危。
　　而伴随着这两个消息的放出，丞相府迎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惊鸿君。
　　彼时的陈茗儿摇身一变成为如今的惊鸿君，此间也不过半年时间，可是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惊鸿君给相府递了拜帖，收到拜帖时陈引裴和楚氏均是有些心寒，饶是不在意可在一起生活了将近一年，这一年丞相府扪心自问并无任何亏欠，可如今竟是这样的疏离。面对朝臣咱们相爷自然无畏无惧，游刃有余。可是面对这位昔日好友的孤女也是自己的义女，他竟然犯了难，哪一个女儿会将家门当做登高的踏板，攀上就丢弃？哪一个女儿又会在回家时递送拜帖，冷淡又疏远？然而拜帖已接下，三日后惊鸿君将如约登门拜访。陈引裴将惊鸿君的来意告知自己两个女儿，惊鸿君原来是与陈鸢姐妹叙旧的。陈鸢并没有理会，陈清也并不相信叙旧这番鬼话，此刻她反而有些兴奋，【许是事情的发生又脱离的陈茗儿的掌控，会是哪一件呢？自己嫁给渲之这件事她早已知晓，难道是因为商泽到大朔做质子这件？笑话！自己小小庶女又怎能左右朝政，有点风吹草动就上赶着来确认简直是专程为了送情报而来。】不论是不是因商泽而来，陈清此刻都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兴奋。她必须从陈茗儿那里套出更多有用的东西来。
　　贺渲之这几日一直很忙，忙着为婚事做准备。整日整日的不见踪影，陈清以为他又在偷偷做危险的事情，虽然并未提及，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每次夜里贺渲之回来的时候，总是先到丝竹苑坐上片刻，他再没有翻墙偷偷进来过，也不必如此。他告诉陈清，这段时间之所以这么忙碌是在置办宅邸的事宜，想来想去，他虽然将资产都给了陈清，可是成婚后从丝竹苑再搬去止洲的晚菊堂实在不成体统。而这个宅子其实去年就开始督建，在贺渲之以自己的身份从漠北回来且还未与陈清互诉衷肠之时。没想到因为贺渲之再次随军出征，院子的工期也一直拖延下去，恰好逢遭变故婚期也延后，索性这一次时间刚刚好来得及。
　　贺渲之说宅子并不大，京都地界实在寸土寸金，无法安置一个如丞相府般气派的宅院。不过却胜在那处闹中取静，有入世中出世之感。宅子里原本要修鱼池的空地被贺渲之下令填了全部种上了海棠，似乎是见不得莲湖鱼池这种东西。贺渲之慢慢说着，陈清静静听着，她手里还拿着针线在烛灯下绣着自己的嫁衣。火红的嫁衣将室内染上一片红霞，两个人相对坐着，烛火将二人的影子重叠着映在窗子上，贺渲之此刻喟然长叹：“阿清，你说此刻是真实的吗？”贺渲之没头没脑的说出这样一句。此刻的场景美好而不真实，他莫名担心此时仍是地下死城中幻境的延续。
　　“嗯？渲之你累了不成，要不要我帮你捏捏肩膀？”陈清放下手中针线，将已经绣好的嫁衣展开端详了一番后点点头将嫁衣叠好，复又来到贺渲之身后依偎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按着他的肩膀，可是陈清并不老老实实的按，没一会儿原本的按压就变成这里捏捏，那里掐掐，惹得贺渲之一阵躲痒。贺渲之躲不过转过身一把将陈清带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每一次都要确认对方真实的触感后才能安心。
　　贺渲之一只手环住陈清，将她圈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捏捏她的脸颊说道：“夫人，应该这样捏。”看着陈清蜷缩在自己怀中越来越害羞，贺渲之也不再逗弄她，正色道：“夫人，听岳父说明日宫中的惊鸿君要来府上与你们姐妹叙旧，怎如此不凑巧，我本还想带你去宅子熟悉熟悉路。去年栽的海棠如今已成活了，明年定能开花。明日就不能推了吗？”
　　陈清哪里知道这贺渲之私下里竟如此不着调且黏人得紧，还未成婚就已经“夫人”“岳父”的乱叫一气。陈清只觉好笑，并不恼。她推了推他的胳膊站起身道：“你怎么比我还胡闹，如今陈茗儿已经不是原来相府的三小姐了，岂能说推掉就推掉，而且我也想同她叙叙旧。”陈清用手指点着桌子上烛灯的灯罩，此时冬夜里不知道哪里飞来一只羸弱的飞蛾，跌跌撞撞的飞向灯罩。贺渲之展扇轻轻一挥，一股风精准将飞蛾弹入灯罩内，飞蛾被烛火瞬间吞噬。贺渲之摸了摸陈清的头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如有需要，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说罢贺渲之也不多逗留离开了丝竹苑。
　　贺渲之对陈清的信任就像今夜他说的那句话一样，他明明心中觉得陈茗儿来者不善，可是他相信陈清。陈清见她有她自己的理由，他从不需要质疑她的决定，只需要站在她身边替她兜底就好。而这同样是陈清对贺渲之的信任，她什么也不必说，他会一直站在身边守护自己。
　　成婚的应用之物已经全部准备好，陈清今夜好好睡了一觉，养精蓄锐为明日与陈茗儿交锋做准备。
　　陈清猜到陈茗儿的到来会大张旗鼓，可是她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的排场，不知道是给自己撑场面还是给相府脸面。陈茗儿坐在轿辇上缓缓而来，身后是长长的一众宫娥侍卫仪仗。陈茗儿虽然被封为“惊鸿君”可是这不过是一个尊称，并不算做官阶品级，且陈茗儿并不是后宫的娘娘妃子，故而她的到来丞相府并不需要下跪迎接，可即便如此，毕竟是圣人亲封的惊鸿君，丞相府阖府上下还是需要在府门口亲迎。为了套出陈茗儿知道的更多内情，陈清甘愿忍下这口窝囊气，伪装出陈茗儿希望的样子一脸艳羡的偷偷打量她所乘的轿辇和仪仗。
　　惊鸿君从轿辇上下来时睥睨了颔首立在相府门口的众人，迎接的礼仪她十分满意，不愧是京都的高门大户，规矩礼数做的是如此让人舒心。刚刚走下轿辇就看到站在后排左顾右盼偷偷打量着四周的陈清，此时陈清穿了一件湖蓝色的夹袄，很是艳俗。【半年多不见，还是如此眼皮子浅。】当然所谓的艳俗不过是惊鸿君一厢情愿的认为，长久以来，她为了维持住自己月宫仙子般的人设，多半身着莹白、荼白、天水碧或是月白一类的浅色系服侍，惊鸿君继承来的这张脸天生带有一种倔强不服输的英气，而她自己平素的表现又有些娇弱病态。两种矛盾的样子杂糅在同一张脸上竟也有一种令人着迷的违和感。惊鸿君顶着这样一张既坚强又脆弱的面容还有那所谓的神仙点拨预知未来的神迹之举在最高权利枢纽“招摇撞骗”。【她就不怕她那套不灵了吗？】陈清一面又要维持住面上的羡慕，一面心中思索着惊鸿君如今的底牌。
　　“陈相，无论茗儿如今身处何地，您都曾是我的义父。茗儿流离失所举目无亲时是相府收留了我，给了我一个安身之所，茗儿不会忘记义父的收留之恩。外面风大寒凉，还请快快入内宅。”惊鸿君装模作样的虚扶了陈引裴与楚氏一把，做足了与民为善的样子。
　　“惊鸿君客气了，请入后宅一叙。”夫人楚容做不到惊鸿君那般虚假，她客气而疏离道。惊鸿君自视甚高，自然没有将楚夫人的态度放在心上，并将其一并归结为使小性儿。一家子将惊鸿君迎进了议事厅，寒暄客气了一阵便冷了场，如今再聚在一处竟再也没有去年大年夜里除夕夜宴时的亲密热络，俨然有了一丝客套疏远。惊鸿君本意也不是为了和相府众人叙旧，她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陈清，急不可耐的与众人话别，惊鸿君轻轻浅浅的拉着陈清的手以施恩的姿态将她带离议事厅，陈鸢担心有什么闪失也一直跟在陈清身边。
　　自惊鸿君入宫，她原本的墨梅轩便空置了。惊鸿君此刻拉着陈清等人来到墨梅轩，这也是自她入住这个院子后陈清第一次踏足这里。院子里的摆设与最初没有什么分别，院子仍旧每日都有人前来洒扫。进入院中右侧便有一小片梅林，浇灌梅林的池水是专门修葺的一方小小清池，池水从出水口哗哗流向梅林。原本取名“墨梅轩”也是因这清池梅林与诗句“洗砚池头树，花开淡墨痕。”相得益彰，故而如此命名。可是这院子本就闲置无人，且陈茗儿搬进去后也没见她提笔写字，若真的将那墨汁倒入清池中打造那“洗砚池”的假象反倒是附庸风雅了。梅林中心处有一座小亭子，夏日里陈茗儿曾命人用那库房中薄如蝉翼的烟纱挂在亭子檐下，烟纱随风而动缥缈梦幻，现下冬日里早已收起了。就连再后面屋中的纱窗垂蔓布置都几乎维持着陈茗儿离开前的样子。
　　如今惊鸿君身边跟着的一等宫女仍然是之前的梅香，现如今应该称她“梅香姑姑”，其他仪仗中的宫女侍卫皆在府外候着。不同于惊鸿君的清冷高华，梅香的穿衣打扮都较之前华贵许多。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看错了，陈清总觉得那梅香虽妆容精致，可是脸色却有些苍白，似是生了病还在强撑一般。
　　进了院子之后，惊鸿君看了看自己身边跟着的梅香，还有陈清身边寸步不离的陈鸢心里犯了难，有些事情她不希望太多人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是由她掌握的，可是如今陈清所作所为皆与书中剧本不同，她不敢轻视陈清，怀疑此人也是流落到这个世界的一个玩家，谁都知道一山不容二虎，若这个世界出现了两个穿越玩家，那就比较难对付，需要小心试探又不能让旁人知晓这番试探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