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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新婚喜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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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会,”青涿对秘书颔首,“我叫青涿。”
互通姓名过后,他便就站在一旁不再说话,和狂霸总裁的两位一起等候着可能出现的其他演员。
他眺望向自己来时的那条小道,却只看见一大团厚重的白雾,雾内似有气流翻腾,夹带着“危险勿入”的意味。
不仅仅是那个方向,在进入袁家地界后,所有可通往下一个路口或街道的地方都被朦胧烟雾所覆盖,早已看不清具体路况。
……会不会是因为,所有人来时的路都是不一样的?毕竟他一路上都未曾与其他演员碰面。
不同的演员被各自送往彼此迥异的空间内,只有空间的出口是一致的——那就是袁家这片街的路口。
只是青涿毕竟只参演过一个惧本,并不太肯定这个猜测是否合理。
正好就在此时,余光内一个微胖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靠近。
被高挑的青年侧头注视着,朱勉励嘿嘿一笑:“青涿小哥你好啊,我叫朱勉励,是个新手,这个惧本还请多多关照。”
也许是因为体胖的原因,他的声音较为圆润憨实,配上笑起来圆滚滚的脸蛋,倒是非常讨喜。
他看起来二十岁上下,倒让青涿想起了以前自己部门内的一个实习生,差不多的年纪,也是一副天真可爱的学生模样。
思及熟人,他的声音和面色都柔和了些许:“你好。”
朱勉励有些怔怔地眨了眨眼,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眼前的人有些好看得过分——在此之前,他还坚定地认为自家总裁是全剧场最帅的男人。
当然,最酷最美的大美女非秘书姐姐莫属。
“请问一下,你们刚刚是从哪个方向来的?”青涿问道。
“哦,哦!”天生对高颜值人类没有抵抗力的朱勉励回神过来,伸手指向一个方向。
“那边。来的时候还被几只狼狗追着跑,还差点咬到我屁股!”他心有余悸地说。
那个方向……
之前分明是一间紧闭门扉的民居。
青涿微微垂下眼思索着,就听朱勉励拍胸脯道:“我们秘书姐姐说了,这片空间是混乱的,每个人碰到的都是不一样的场景——除非像我们一样用了绑定道具。”
果然。
这就是为什么在之前的小巷迷宫中,他没有碰到任何一个演员。
重新抬起眼,青涿的眼睛正好和秘书的视线对个正着。
徐珍息礼貌地颔首,冷冷的目光落在他身旁的小胖身上,抱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轻轻拍拍朱勉励的肩膀,青涿小声道:“你秘书姐姐在看你。”
“哦?哦!”
朱勉励重新跑回秘书身边时,重重迷雾中跌出一道狼狈的身影。
像是极为艰难地摆脱了什么东西,他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分钟后才算稍稍缓解,直起腰向袁家屋子这边走来。
这是一个个子稍矮的男生,面貌清秀,甚至还带着几许稚嫩,比在场年龄最小的朱勉励看着更加年少。
他冲众人打招呼道:“你们好,我叫魏叶晓。”
“【远途】惧团的高中生?”秘书的目光从他脸上掠过,接话道,“久仰大名。”
远途惧团,在判罪的新手手册内有提及。是一个处于中游的惧团组织。
“哇,你居然是高中生!”朱勉励的声音适时地热情响起,“我叫朱勉励,是个大学生,还请多多关照……”
继魏叶晓之后,还从迷雾中跑出两个人。
一个是名为宁相宜的女生,她似乎是一个惧本都没有经历过的纯新人。刚刚从小丑那获得入场券后,就倒霉地被分到这个惊吓级的惧本。
与众人汇合后,她还没搞清楚具体状况,以为自己受恶魔的邀请来到了阿鼻地狱,还是朱勉励一边安慰一边给她讲解当前的处境。
另一个人则叫青涿有些吃惊。
居然是曹艺。
她如今的模样已与两天前大相径庭。乖巧甜美的刘海被悉数梳到头顶夹住,脑后马尾高高束起。她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前,像一只被抽干了笑容的娃娃。
与刚刚失去亲人的那时候相比,她的眼神却坚定不少。褪去了毫无重心的失魂落魄,添加了某些坚定不移的方向。
秘书手里端着一只样式古旧的怀表,她垂眸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应该没有别的人了……即使有,也可能没机会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清楚。
纯新人宁相宜苍白着脸低下头,朱勉励见状鼓励般地拍拍她的肩膀。
所有人都汇集到了红漆木门的门口。
这是一间颇有年代的屋子了,门扉上的油漆顺着木纹脱落不少,显得格外斑驳老旧;木头的倒刺也横生出来,在风吹雨打的年岁里被勾出卷边。
门前贴着残破的对联,门页上除了一幅不知道来自何方神明的肖像,还有一对挂着红绸花式的铜制门环。
“叩叩”
秘书拿起门环扣了扣门。
所有人都不由得微微绷起肌肉,紧张地做好战斗或逃离准备。
“嘎吱。”
木门从内拉开,一个苍老惨白的老人脸倏地从门内探出,挂着僵硬无神的笑容直直闯入大家的视野!
她花白的头发被一道红巾裹住,脸上诡异地漆着粉墙的白漆,唯有两颊和嘴唇用了红色的染料,乍一看诡异如纸人。
站在最前方的朱勉励收到的冲击最大,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而后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老人浑浊漆黑的眼睛一一从每个人脸上略过,嘴角弧度一丝不变,微笑着从嗓子里挤出干辣扁平的声音。
“伴郎伴娘来了啊。”
她把门页拉开得大了些,微微侧过身,似在给演员们让路。半张脸隐入黑暗之中,仍挂着一模一样的笑容,她颤颤说道:“请进。”
秘书小姐最先踏入屋内,其他人按序跟上,朱勉励自告奋勇地垫后收尾。
“噗嗤”一声,屋内四处红烛亮起,黑洞洞的环境被火光照亮些许,也将老人脸上的白漆映成暗暗的红色。
房子内部摆设简单,一套桌椅茶具,一座插着香火的神龛,再就是一道闭上的房门。
“好奇怪的味道。”
朱勉励小心地用气音说道。
像是陈旧发潮的霉味,又掺杂着一点似烟似香的呛人味道,源源不断、似有若无地散发出来。
这股古怪的味道有个通用的名字——老人味。
青涿暗暗瞥了那老人一眼,而后指尖一抖。
之前的注意力都被那张油彩的脸吸引走了,再加上环境黑暗,竟是没人发现老人身上穿着鲜红的寿衣!
繁复奇诡的“寿”字回纹遍布全身,在闪烁的烛光下忽明忽暗。
感受到了这道过于灼热的视线,老人微笑的苍老面容微侧,似是要看过来。
!!
青涿立马转头移开。
待众人把屋内逡巡一遍,正是无事可做、一筹莫展之际,老人再次开口。
“吉时将至,”她骤然拔高了声线,头高高仰起,脖子抻得青筋裸露,尖着嗓子用一种奇异回转的腔调唱道,“伴郎伴娘请新人——”
刺耳的唱声无孔不入地钻入耳中,几乎要带起一阵嗡鸣。
完成了某种隆重的仪式一般,老人的声音又恢复成干瘪嘶哑的模样:“你们进房内请新娘,务必在起轿吉时前请出。”
请新娘?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那扇仍紧闭的门页上。
在常见的诡谲怪谈中,葬礼、婚庆这红白二事可谓是老生常谈。新娘穿着红嫁衣化身厉鬼的民间故事数不胜数,配合这惧本内的压抑氛围,很难让人不去联想。
“准备进去吧,”徐珍息不愧为总裁秘书,面上仍然镇定自如,她走到那扇门前,倾过头叮嘱道,“进去后不要乱碰,尽量别发出声音。有异况要走也得按序,不然谁也别想逃掉。”
语毕,她伸出三个手指,用指节叩响了门。
无人应答。
“直接进去吧。”老人突然出声。
深深吸一口气,秘书推开了小门。
微亮的烛光透不进丝毫,门内像是被黑暗的迷雾笼罩。
对于这番景象演员们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紧随着秘书的脚步,一个一个被黑雾吞没。
青涿走在倒数第二个,他刚跨过二指高的门槛,就立马觉察出不对静。
太安静了。
刚刚还轻轻回荡着的人类的呼吸声、脚步声,此刻都一律湮没在雾气中。
“噗嗤”
摇曳红烛亮起。青涿心下一沉。
不见了,不仅是走在他前面的徐珍息等人不见踪影,就连走在他后面还没入门的曹艺也无影无踪。
这间闺房卧室的门在不知不觉中已然重新闭合。
又是混乱的空间吗?
每个人都会被单独隔开,没有任何团队合作的可能?
青涿的视线一一从放置了许多脂粉香膏的梳妆台、墙边的小桌和衣柜间滑过,在落到床前时,不由得后退一步。
一、二、三、四、五……
整整五个身披红嫁衣,头上覆着红盖头的新娘正背对着他坐在小凳上!
与此同时,细碎的笑声与哭声忽远忽近填满整个屋子。
似乎有新娘在盖头下笑,有新娘在盖头下哭。
接新娘……
这么多位,到底接的是哪个新娘?!
青涿将呼吸放低至几不可闻,他轻步走到梳妆台前,再次仔细观察起上面散落的物什。
嗯?
醉乡斋的香膏、葫芦院的蔻丹……
他伸手拿起那份莹白色的香膏,将其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茉莉花的清甜味。
将香膏放下,青涿缓缓提了一口气,他转过身,一步一顿地谨慎朝新娘们走去。
耳边的哭声逐渐微弱,相反的是,笑声却愈发清晰,愈发欢快,好似即将发生什么令它愉悦的事情……
走到距离最左侧新娘的一米远位置时,青涿忽然眯起眼。
她们动了。
原本是板正地背对着梳妆台而坐,而今却稍稍转了一下角度!
挂着红流苏的绣花鞋头微微偏斜,似乎还在不断地、缓慢地保持转动,要不了多久就会整个人转过身来!
【务必在起轿吉时前请出。】这是寿衣老人在他们进入闺房前说的话。
这并非一句只为衬景说的话,而是中肯的建议。
如果等她们全都转过身来还没请出新娘,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