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被首辅求亲了》铭桔桔

36、孺慕情

　　文渊阁中，毫无意外，黄李二人的爹娘已经坐立难安地等候多时了。

　　刚听到自己儿子被人打了时他们还是愤怒的，然而等他们知道自家儿子得罪的是谁，就怒不起来了。

　　余冽是谁，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圣宠如日中天，早有传言说下任首辅应就是余冽了。

　　何况，事情的前因后果听起来还是自家理亏——一来他们没有证据是余冽动的手，二来自家儿子动手是被夫子逮了个正着，三来确实是他们违反学院规定私自给孩子送饭。

　　“余大人。”黄李两人的爹娘见了余冽忙赔笑见礼，也按着自家傻儿子的头让一起赔罪。

　　余桓见华年也来了，眼睛一亮就要喊人，被余冽冷冷一个眼神制止，华年也冲他使眼色。

　　余桓也懂了，乖乖闭嘴。

　　余冽就近找了个椅子上坐下：“列位大人夫人不必多礼，既然今日都是为了自家孩子而来，那就不讲身份，只当我们只是孩子的家长。”

　　“是是是。”黄李二位大人忙点头。

　　“那夫子，劳烦说一下事件的前因后果？”

　　前因后果其实在场的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但流程还是需要走一走听完。

　　听夫子陈述完，余冽轻叩桌面：“所以，不知黄李二位大人的孩子指责桓哥儿打他们，可有证据？”

　　黄李二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咽着苦水道：“没有。”

　　“可是就是余冽打的我们，不然学校里还会有谁打我们？”两个小孩叫嚣。

　　“你们给我闭嘴！”两个大人斥责，又忙对余冽尬笑，“余大人对不住，小儿无状，确实没有证据。”

　　余冽淡淡收回目光，看向夫子：“那夫子亲眼看到他二人对桓哥儿动手？”

　　夫子道：“是。”

　　余冽又看向黄李二人：“所以你们还纵容孩子违反广安书院的院规？”

　　黄李二人：“……是。”他们不敢不认，今日余冽来，十有八九就是已经查清了。

　　余冽一声轻笑：“对了，还有件事，我听桓哥儿说，你们还经常骂我家桓哥儿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还说他，等以后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这句话两人不敢认了。

　　“我，我们没有。”两个孩子弱弱否认。

　　“没有？”余冽凌厉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有，有！”那目光太冰冷，吓得他们当场哭起来，刚才鼓起的勇气消失无踪，张口把自己卖了个干净。

　　余冽收回目光，淡淡地扫过两个去捂孩子嘴的大人身上：“既然你们每日质疑，那冽今日就在这儿当着诸位面说说，余桓是我的嫡长子，不沦未来我会有几个子嗣，这都不会被改变。”

　　“是是是。”黄李忙不迭答应。

　　余桓瞪大眼，看着周围人对他爹毕恭毕敬的样子，第一次对余冽生出了崇敬之意，原来自己爹是这样的。

　　他眼中出现憧憬。

　　“所以，”余冽看向夫子，嘴角噙笑，“望日后夫子处理孩子之间的纠纷时，能多少仔细调查一下，寻寻缘由，不要太主观臆断才是。”

　　夫子听完也羞愧难当，这才明白余桓打架还死不认错的原因。

　　他愧疚道：“是，日后我一定多寻求根由，不再平白冤枉他人。”

　　余冽道：“那便好。那此事可算是解决了？”

　　夫子道：“解决了解决了，后面我会向院长请示如何处理黄李二人的。”

　　留下黄李二人面如死灰，最终处罚轻些便是回家思过，记上一笔，重则就是逐出书院。若说其他人也就罢了，他们还能走动走动求求情，可余冽今日都已经亲自前来，还这样放话，谁又敢与他们方便。

　　“余大人。”

　　两人想向余冽求情，余冽却只淡淡扫过他们一眼，道：“二位大人有什么话还是留给院长说吧，广安书院只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我可做不得主。”

　　那就是不给他们留机会了，日后朝堂指不定还要怎么被排挤，两人脸上一片绝望。

　　“好了，事说完了，”余冽起身，“我还有其他要事，便先行告辞了。”

　　“余大人慢走。”众人只得恭送。

　　余冽看一眼余桓：“还不过来。”

　　“来了，爹。”

　　第一次叫他叫得这么热情，余冽还有些不习惯。

　　一行人出去。

　　走了一段，余冽停下对余桓道：“行了，事情了了，你打他俩的事也算他俩应得的，就不多罚你。只是日后不可再打架惹是生非，好好读书，可知道了？”

　　余冽心虚，原来自己爹都知道，他扭捏道：“我知道，他们不骂我我也不会打他们的。”

　　他看着他爹，似有千言万语，满眼孺慕。

　　华年看得嫉妒，不由掐余桓的脸：“小没良心的，忘了谁给你出谋划策的？”

　　余桓忙道：“疼疼疼，婶婶婶婶我错了，婶婶也最好了。”

　　华年松开手：“好了好了，勉强原谅你，记得我说过的话，你要遵守承诺。”

　　余桓猛点头：“我知道，日后一定用功读书，努力上进。”

　　余冽笑看着两人，看了会儿忽的道：“华年，且等一下，我想与桓哥儿单独说几句话。”

　　华年点头：“你去吧。”

　　余冽带着余桓走远，确定他们听不到了，余冽才问余桓道：“你很喜欢你婶婶？”

　　余桓眨眨眼，不明白问这个什么意思，但他乖乖点头：“喜欢，婶婶和我以前见过的长辈都不一样。”

　　“那若是以后爹爹娶一个和你婶婶很像的人你会喜欢她吗？”

　　余桓眼神黯淡下来：“那也不是婶婶。但，但也没关系，爹爹喜欢就娶吧，只要爹爹对我好就行。”

　　余冽摸摸他的头：“那是自然。好了，去读书吧，我和你婶婶先回去了。”

　　余桓只得应声，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怎么，你与他说了什么？怎么还依依不舍的。”华年见余桓走了，走了过来。

　　“没什么，说他祖母准备了好吃的等他回家呢。”余冽笑笑，“行了，那我们回去吧。”

　　华年点头：“好。”

　　＊

　　上了马车，余冽询问华年：“昨日未去成衣店，今日有时间，不如去看看？”

　　华年撑着下巴，道：“咦，余大人不是一向贵人事忙，现在怎的有时间了？”

　　余冽心知她还在嘲讽他那些日躲着她的事，诚恳道：“今日请了半日假。不过日后不论多忙，都不会无缘无故不见华年的。”

　　华年轻哼一声，没再旧事重提。

　　“那就去逛逛吧。”

　　马车缓缓驶入城中，刚停在某京中有名的衣楼，就迎面撞上一个熟人——乔廷玉。

　　他抱着衣服刚从楼里出来，见了华年眼睛一亮，下意识想叫华年，但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往旁边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在一边似笑非笑看着他的余冽。

　　乔廷玉低头规规矩矩向余冽行礼，罢了却仿佛没感觉到余冽周遭的寒气，仍高高兴兴地唤华年：“小年姑娘好。”

　　华年看一眼余冽的黑脸，忍笑回礼：“乔公子。”

　　“小年姑娘，实在是多谢您引荐之恩，现下已得今上器重，已升为从六品官了。”乔廷玉目不转睛看着华年，那样子，活像求夸奖的小狗。

　　华年闻言也是一惊，才短短一月的时间，就已经升到从六品，抛开朝堂局势不谈，这位乔廷玉还是很有几分本事的。

　　她回道：“乔公子言重了，是乔公子自己才华横溢，又有主子慧眼识珠，与我无关。”

　　“怎会没有呢？”乔廷玉急了，“我……”

　　“可说完了？”余冽突然冷冷地开口，打断乔廷玉，他身量颇高，居高临下地看着乔廷玉，“乔公子见了我的侍女就这样兴奋，实在很难让本大人怀疑你是否别有用心。”

　　乔廷玉：“……”

　　他似乎终于想起两人身份的悬殊，一想到自己的行为极有可能连累华年，忙睁大眼，道：“余大人您请莫要误会，我与小年姑娘只是一见如故，其他关系都没有！”

　　余冽却只是冷冷看他一眼，绕开他，进店。

　　华年微微低着头乖乖跟在余冽后面。

　　乔廷玉见状慌了，还想跟进来，被后面的子岩抬手挡住：“公子请留步。我家大人还有事，没有时间应付公子。”

　　乔廷玉憋屈，只得作罢，暗暗下定决心一定得尽快升官才行！

　　这边，华年刚进店中，确认乔廷玉不会跟进来之后，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余冽无奈地看华年一眼，但看她笑得开心的模样又不忍多说，最终只能轻轻捏了华年的脸一下。

　　明明两人的关系根本不是主子和侍女的身份，却百口莫辩，若乔廷玉知道华年真实的身份只会更麻烦。

　　迟早有一天，他要八抬大轿，昭告全城地将华年娶回家中。

　　“好了，不笑了，看看店里有喜欢的衣服吗？”余冽道。

　　华年勉强止住笑意，看向店里的衣物。

　　看了一圈，华年发现店里的款式余家养的裁缝大都已经制过，并无新奇的，她顿觉索然无味。

　　余冽看她神色便知她不满意：“怎么？都不喜欢吗？”

　　“其实我发现，京城的衣物还是和江南一带制式的有些不同，我以为店中会有江南那边的衣物。”

　　余冽看一眼店中衣物，虽早年下过江南，但时间久远，他也不记得江南女子的裙子是何种样式，只能问道：“那可要去其他店看看？”

　　华年摇头：“罢了，京城里最大的衣店都没有，其他就更不可能了。”

　　事实确实如此，余冽在原地想了会儿，问道：“那现在要去何处？”

　　华年沉吟片刻，忽道：“我想起来了，你可还记得我问过你邻家的事吗？”

　　余冽点头：“记得。他二人的事我也是听别人提起的，你问起我就让人去求证了一番，出入不算大，才给你写过去的。不过华年问他俩是有什么事吗？”

　　华年道：“你应该也听说余寒请我的时候向我跪下叩头了，这其中，刘二郎和那位洛芝姐姐帮了不少忙。我也说好要去拜访他们的。”

　　“那我……”余冽担忧，他俩人一道去恐会不妥。

　　“一块去吧。”华年道，“其实那日你我一同出现在福巷，我猜那位洛姐姐已经知晓你我二人间关系匪浅了。”

　　接下来，华年详细讲了洛芝与自己的互动，最终道：“她那日最后看我的那一眼，我觉得她是想借我认识你的。”

　　华年仰起头：“就是不知余大人卖不卖我这个面子？”

　　余冽笑道：“既然华年都发话了，怎能不去？就一快去看看，她所求什么。”

　　华年背身后，余冽笑容消失，他记得那日与华年去福巷，他分明让子岩确认过周围无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