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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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幔将宫殿内的柜子遮得昏暗，晦暗的角落中，昏暗不已。
裴姝宁掏出匕首，在微黄的烛火照映下，寒光剑影。那锐利的匕首像是狠毒的毒蛇一般，落在宫殿的影子倾斜。
萧九衿只被火焰花所吸引，全然没有注意到躲在帘幔深处的裴姝宁。
一道利刃划破宁静，风声猎猎像是有什么要刺痛一番。裴祈暮站在不远处，然而待他被那寒光剑影刺闪双眸的时候，已然太晚。
眼见那锐利的匕首就要落在萧九衿的身上，裴祈暮想要冲上前却被水晶棺椁给绊倒在地上。
皇后一行人都惊讶不已，看着不远处隐藏的裴姝宁面如死灰。
他倒在地上，伸出手悬在半空中，嘴上喊道：“不要！”
死一般的沉寂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划开。紧接着，便听到黏腻的液体流到地面上。
微黄的灯火将染上了血迹的绣上了凤凰的地毯映得触目惊心。地毯的凤凰似是受惊，眸中滴落不知是血还是泪。
一种绝望将裴祈暮涌上，他不敢睁开眼，生怕看到噩耗。
他从未想到，深爱之人会再一次死在自己的面前。周围的空气像是被抽离一般，裴祈暮像是不能呼吸一般。
心间生出一种巨大的伤疼，蔓延至五脏六腑。看着地板上触目惊心，黏腻腥甜的血液，从窗外飘落的霜雪也难以掩盖。
寒风阵阵，吹得宫殿内的灯火晦暗不堪。天地像是归于混沌一般，裴祈暮看不见周围的一切，听不到身边的身影，他的目光皆被那抹鲜红所吸引。
在惨败的霜雪覆盖下，那抹鲜红显得有些诡异。血绽如花，滴落在通身金黄的佛像身上。佛像睁开双眸，眼中带血静静地凝视着一切。
萧九衿没有想到，就在即将被那把锐利的匕首贯穿胸膛的时候，一张大手将她推了出去。
蓦然间，她看到身处晦暗不明的角落中，赫然站着拿着匕首的裴姝宁以及为她结结实实挡了一刀的宁青玄。
寒风萧瑟，哪怕是烧得通红的炭也驱逐不了入骨的寒意。不知是不是错觉，萧九衿只觉得哪怕是泛黄的灯火也带不走宁青玄脸上的苍白。
似是感受不到痛楚一般，宁青玄脸上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露出最后一抹笑容，仍由鲜血染上了他洁白的牙齿。
早在发现裴姝宁对萧九衿下蛊的时候，宁青玄便猜想到裴姝宁定然会对萧九衿不利。
他悄悄跟在裴姝宁身后，一直跟到了皇后的宫殿中。皇后与崔鹄的话，他全部听到。他自嘲笑笑，他在梦中日思夜想的母亲，竟然就在身边。
还在冷宫的时候，每每看到宁青辞被皇后宠爱，被太后喜欢，宁青玄心中生出一丝羡慕。一方面，他真心为这个和自己一同在冷宫长大的兄长感到开心，另一方面他也想苦苦找寻自己的生母。
直至听到皇后的话，宁青玄又惊又喜。他千方百计讨好的母后，竟然就在自己身边。哪怕自己曾对她有怨有恨，然而就在那一瞬宁青玄心间的恨意烟消云散。
再后来，萧九衿来找寻火焰花。踏看着裴姝宁杀意渐起，高高举起手中的利刃，一种不祥的预感生出。
幸好，她终究是平安无事。
计划落空，裴姝宁怔怔抬起头，只看到她精心准备的在剧毒中浸泡的匕首插进了她空有夫君之名，却无夫君之实的夫君身上。
先是震惊，再是恼怒。裴姝宁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把寒凉的匕首再度插进宁青玄身上。滚烫的鲜血流落在裴姝宁的手上，像是来自炼狱的罗刹一般。
穿进裴姝宁身上以后，裴姝宁时时刻刻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原先是大幽朝侯府中的夫人，扶持侯府的相爷从一个小小的官吏到如今的权臣。
却不曾想，一切都是错付。相爷心中始终有着一个梦中人，那人正是大幽朝的公主。
相爷权倾朝野，与金枝玉叶的公主天作之合。裴姝宁没有想到，到头来她死在夫君的手上。皇帝爱女心切，相爷权势滔天，她无力反抗，终是含恨而终。
后来，她穿到《千金记》这本话本中的裴姝宁身上。得知身怀凤命的有裴素吟和萧九衿。
裴姝宁不愿再成为权力的牺牲品。从她穿到裴姝宁身上开始，她便发誓她定要攀爬到权力的最高峰，让所有人都要跪拜她。
因着知晓所有人的命运，裴姝宁前期还顺风顺水。因着给出情报，她去选成了太子妃。然而，这并不是她的终点。
她要的是高高在上的龙位。她曾经试探过皇后，想要为皇后办事而她坐上龙椅。可皇后并没有把她当回事。
她联合杨战乾，亲手给裴素吟下了夜千醉，之后又嫁祸给萧九衿。原以为能一箭双雕，可不曾想到萧九衿运势如此强盛。
屡屡布局，却怎么也没有成功。裴姝宁输得很不甘心，明明只差一步，萧九衿倒下后，她便有了凤命。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裴姝宁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她穿进《千金记》的时候，所有人的命运已然发生改变！
毒液逐渐游走在宁青玄的五脏六腑，让少年本就惨白的脸上染上了一层青色。宁青玄轰然倒地，漫天的风声也遮盖不了这沉重的响声。
宁青辞赶来的时候，发现翊坤宫一片狼藉。裴姝宁双手沾满鲜血，脸上浮现复杂的神情。宁青辞身后的侍卫看到倒下的太子，又看着裴姝宁当即便将裴姝宁抓了起来。
翊坤宫内败落不堪，想是被寒冬肃杀的娇艳的鲜花一般。
皇后已然流尽泪珠，看到宁青玄的样子，眼中竟流出血泪，她捂着宁青玄的伤口：“玄儿，母后一定会救你！母后错得离谱，只要你好好的，哪怕要母后死母后也在所不辞。”
听到这一声真心实意的玄儿，宁青玄多年的心愿在这一刻终于了了。他伸出手，想要为皇后擦去血泪，但终究是有心无力。
宁青辞高大的身影将屋外涌进的天光挡的严严实实，宁青玄笑着道，“皇兄，从前是我对不起你！”
这一声皇兄，将两人的隔阂给化开。哪怕曾经手足相残，但看到如今将死的宁青玄，宁青玄心中生出一种悲凉的沧桑感。
他连忙跑了上前，将宁青玄拥入怀中，豆大的泪珠滚烫，灼得宁青玄的手发热，宁青辞哭着道：“皇兄从来没有怪过你！等你好了，我们还和小时候一样好不好？”
过往的岁月在宁青辞脑海中历历在目，曾经瘦小的皇弟竟然到了弥留之际。宁青辞只悔恨，为何当初他不早点放下隔阂，与皇弟回到小时候那般亲密的关系？
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宁青玄觉得面前一切都模糊起来，连同周围都渐渐静了下来，哪怕母后与皇兄痛哭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宁青玄知晓自己大限已至，他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儿力气，将头转向萧九衿。
方才的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萧九衿惊魂未定。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到头来竟然是第一世亲自下旨将她送去天牢的宁青玄救了她。
心中感慨万千，裴祈暮如今已然回过神。他重获至宝一般紧紧牵着萧九衿的手，缓缓将萧九衿扶单宁青玄面前。
眸中再无色彩，宁青玄的面前一片苍白，他的气息愈发虚弱，挤出一个极淡的笑：“棠棠，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想起萧九衿与裴祈暮闹别扭之时，他试着俘获萧九衿的心，也试着裴祈暮一样，喊她棠棠。
只可惜，她心中已然被裴祈暮所占据。
萧九衿眸前已然被泪珠给打湿，她点了点头，安慰道：“殿下福大命大，定然会没事的！”
宁青玄摇了摇头，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他缓缓伸出手，那强壮的手如今看来却格外得脆弱。
他将萧九衿的手放在裴祈暮手心中，“裴祈暮，以后棠棠便交付给你了！你莫要再让她难过，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最后，宁青玄的视线定格在那两情相悦的有情人的手上。直至看到男子宽大的手将女子拢得紧紧，宁青玄这才笑着闭上了双眸。
他这一生，实乃被自己所误。看不见自己的真心，以至于亲情友情爱情全然归于虚无。然而这一回，宁青玄却死而无憾。
母后，皇兄，爱人都守在他的身边直至他离去。魂魄离去之时，宁青玄被鲜血打湿的唇始终挂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笑。
漫天的风雪愈演愈烈，似是要将偌大的皇宫葬身于冰天雪地之中。鹅毛般的大雪将翊坤宫内的痛哭声掩盖得天衣无缝，似乎翊坤宫中发生的一切都与淡泊的霜雪一般平静。
……
翊坤宫发生的事情恍若隔世，然局势依旧不容乐观。裴祈暮再度率领军队踏上征伐的旅程。
许是因为这一世，运势强盛。在裴大将军的带领下，原先颓废的军队面对士气高涨的北夷军队毫不逊色。
将近灭国的大璃，在短短三月之内竟将失守的城池悉数收复。
北夷见大璃战神在世，不过三月便悻悻回到了北夷。如今他们元气大伤，再无入侵的能力。
大璃自此恢复了往日的和平！
百姓们看到此情此景，纷纷感慨天降神军，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先前一直与裴祈暮不对付的杨战乾与将士们一同对抗敌军，他终于明白了为何杨战折当初害得将士们战死沙场时裴祈暮的心情。
他找到裴祈暮，摊开手心道：“这是夜千醉的解药！只要让你妹妹服下，她便能醒过来！”
裴祈暮拍了拍杨战乾的肩头，一种默契生出，两人无言只是畅饮着酒。
皇宫中，有了火焰花这味药材，庆帝的天欢乐已然解得差不多了。
在萧九衿的照料下，庆帝终于醒来。照顾皇帝的苏总管大喜，连忙将此消息告知太后。
看着众人，庆帝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苏总管到底伺候了庆帝多年，小声询问道：“陛下可是在找皇后娘娘？”
庆帝点了点头，忙问道：“朕的涟儿哪去了呢？”
宫中的妃嫔顿时明白，在庆帝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皇后娘娘。她们能进宫，不过是因为帝后离心，陛下想要气皇后娘娘罢了。
得知是自己种下的因果，皇后无颜留在宫中，只在青灯寺修行。
等庆帝找到她的时候，却发现皇后头发全白，庆帝很是心疼，连忙将皇后拥入怀中：“涟儿，是朕错了！如若当年不是父皇野心极盛，大璃和大周又何尝不能和平共处呢？”
皇后心头微惊，问道：“难不成，陛下一早便知晓我非姜家女姜怜，而是大周公主姜涟？”
“天底下的事情，朕又有什么不知呢？”庆帝轻叹一口气。
扩张版图一直是先帝的心病，哪怕在临终之时，先帝也下旨定要让周边国家臣服。
那时候，庆帝刚登基还年轻，在朝中根基不稳。哪怕他想要阻止，然跟着先帝多年的老臣明白先帝的遗愿，不顾庆帝的阻拦，这才有了吞灭大周的事情。
庆帝并没有捅破皇后便是大周姜涟这层纱窗，怕的就是皇后会怨恨自己离开自己。
他想要，他的涟儿在他身边永远不离开他。
乌金西坠，青灯寺所覆盖的霜雪被金光笼罩。金光折射到霜雪中，带来些许暖意。
庆帝看着不远处的萧九衿，心中很是羞愧。他转过头对皇后说道：“涟儿在此等朕。”
他知晓，他欠萧家一个说法。
少女踏着粉扑扑的霞光走了上前，看着萧九衿的模样，庆帝便感到羞愧。
“朕知晓，安乐来此的目的！朕当初只说萧大将军为国捐躯，全然没有提到萧家惨遭灭门的事情，是朕错了！”
惨败的霜雪落在面前尚未恢复完全的帝王身上，更是显得君王沧桑落寞。
庆帝眼尾通红，哽咽道：“萧家灭门确实是皇后设计的！朕当初年少气盛，生怕萧大将军功高盖主。哪怕知晓前方诸多豺狼虎豹，可朕还是有私心，让萧大将军前去天欢城驻守，也因此让萧家灭门！”
诚然人心复杂，庆帝也确实有私心。可没有想到，一念之差竟然萧九衿与家人天人永隔！
故这些年，他尽力不再提萧清墨这几个字，为的便是想要减轻自己心中的罪孽。
然而，这却于事无补。这数十年，庆帝时常梦魇，萧清墨惨死的样子便在庆帝脑海中浮现。
曾经身强体壮的帝王如今在霜雪的渲染下竟看着老了许多，一种悲凉感油然而生。
只是，萧九衿也知晓，就算庆帝不下旨，依着父亲的性子，想来也会驻守天欢城。
父亲心善，想到不能将天欢城百姓救出水深火热之中，时常自责不已。似乎只有在天欢城驻守，才能让父亲好受些。
或许，一切都是命数！明月不知何时取代阳光，夜空中那清冷的月光和雪光交织。萧九衿忽然一切都释怀了！
……
大璃重获太平盛世，裴祈暮这一回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急切。
世子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遍地的红色喜字在惨白的冰天雪地中格外耀眼。
裴祈暮穿着喜服，等候着穿着凤冠霞帔的女子的到来。
鞭炮声响彻云霄，受邀的宾客纷纷到来看着大璃的战神将军同他们的安乐郡主喜结连理。
喜庆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裴祈暮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裴素吟扶着披着红盖头的萧九衿缓缓走下马车。
看着女子熟悉的身子逐渐在面前清晰可见，裴祈暮的心情愈发激动。
他梦寐以求，想了五生五世的人终究嫁给了他。
得知这对新婚夫妇经历千辛万苦这才修得正果。无人敢来闹洞房，送走宾客以后，裴祈暮飞快进了洞房。
洞房花烛夜，他心心念念的人儿身披红盖头。裴祈暮小心翼翼地将萧九衿的红盖头掀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宛若天仙的萧九衿。
裴祈暮将萧九衿轻轻拢入怀中，四目相对，柔情似水。他伸手捧着萧九衿的脸，小鸡啄米一般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红烛摇曳，面前的女子红得似火，她脸上浮现出浅浅的梨涡，安心地躺在男子的怀中。
裴祈暮恋恋不舍地放开怀中的女子，他拿了两个酒杯，倒满了酒，柔声说道：“是时候喝合卺酒了！”
清澈的酒面上，映着两人微红的脸面。合卺酒微苦，可苦过后却发甜，有着苦尽甘来的寓意。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喝了合卺酒，我与祈暮便是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了！”
裴祈暮轻撩萧九衿如墨的发丝，眸中的柔情似是要溢出来一般，“无论生生世世，我都会找到棠棠，缠着棠棠！棠棠今日为我的妻，生生世世皆是我的妻！”
红烛不知何时被人吹灭，只听到高床软枕摇曳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似是摩擦着炙热的花火。
……
云梦泽中，玉明笙手中拿着《千金记》的话本。当看到故事的结尾，男女主人公终于如愿一起的时候，一向不苟言笑的玉明笙脸上竟挂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曼珠进来奉茶时，看见掌柜脸上的笑时，忍不住问道：“姑娘不是曾说这世间哪有亏本的买卖？可为何在萧姑娘用运势换回裴公子命数的时候，姑娘甚至不昔找到陆判拿到生死簿为萧姑娘和裴公子改了命运？”
曼珠很想问，玉掌柜这么做值得吗？
玉掌柜嘴上虽然自己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可这一回却破例了。
按照原来的剧情，萧姑娘是一定要死的。而这一回，萧姑娘不仅没有死，甚至还有了医术并且获得了美满的结局。
玉明笙并没有回答，然而她波澜不惊的眸中却生出了一丝动容。曼珠当即明白，姑娘认为这是值得的。
“啪嗒”一声，玉明笙将《千金记》合上放在一旁。
曼珠只看到，玉明笙对着一旁的空气问道：“若是再来一回，你可还会选择与你那帝王夫君叶温辞长相厮守？”
“自然不会！”
云梦泽再无别的声响发出，曼珠却看见玉明笙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明的笑意。
曼珠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玉明笙站了起身，看着布置奢华的云梦泽说道：“云梦泽居于大璃既然百年有余！是时候该去别的地方了！”
别的地方？
曼珠缓缓问道：“不知姑娘打算将云梦泽搬去哪儿？”
“大幽朝！”
星光黯淡，落在早就被霜雪遮掩的九龙山中。星光与雪光交织，空中忽而射出一道极盛的光芒，亮如白昼。
原先坐落在九龙山山顶的云梦泽人去楼空，再望去，只见九龙山上唯有被白雪覆盖的林木，再也见不到云梦泽的身影。
本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第101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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