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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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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雍帝的愉悦心情,并未维持几日,便戛然而止。
今日的早朝,与往日多有不同。早朝还未开始,朝下的大臣们便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面带愁容,议论纷纷,好似提前嗅到不祥的气息的群鸦一般。
空中无端透出些许焦灼的意味。
雍帝面带不悦地坐上了龙椅,俯视着底下的群臣:“众爱卿,何故议论纷纷?”
众大臣皆埋头作鹌鹑状,唯恐自己被雍帝点到。
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雍帝的神色越发冰冷,一双三角眼直直地望向兵部尚书:“王爱卿,你来说。”
兵部尚书惶恐地上前一步:“臣、臣不敢说。”
“废物!”雍帝怒斥道,“你说,朕恕你无罪;但倘若你现在还不愿开口,那么日后你都不必再开口了。”
兵部尚书这才边尽力思索着,边上前回话:“今日一早,臣等来宫中之前,便听闻在城门处张贴了一份讨伐皇上您的檄文。那檄文的内容,可谓是极尽大逆不道,臣等不敢多看,但也难免有只言片语入耳。那檄文上说······”
“说什么?”雍帝震怒之下,猛地一拍龙椅旁的龙首,“说!”
兵部尚书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嗓音颤抖:“说君有道,民拥之;君无道,即弃之。”言下之意,便是如雍帝这般昏庸的皇帝,人人得而废之。
闻言,雍帝气得面色涨红,色若猪肝:“还说了些什么?”
“还说方家的二公子将领兵三十万,直指京师,改换天日。还号召天底下的有志之士,莫要再坐以待毙,而是一道投身于其中。”
在听到前面的内容时,雍帝只是勃然大怒,待听到方司钰将率领三十万南军,直指京师之际,雍帝却是生平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畏惧了。
自他登上皇位起,方瑞泽手中的那一块兵符便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日思夜想都在琢磨着同一个问题:今日方瑞泽可靠着手中的这块兵符将他送上皇位,焉知来日不会同样凭借着这一块兵符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
因此,怀揣着这样的恐惧,他终是忍不住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而今,他所恐惧的一切却成了真真切切的现实——方瑞泽果真用他手中的那块兵符反了。
雍帝不暇反省己身,反倒觉得自己原先的担忧果真是正确的,懊悔起自己原先不该为了顾忌那一块兵符的下落,而没有杀掉方家满门。而今,却是来不及了。
心底恐惧较之雍帝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还有一人,那便是原先负责审讯方瑞泽将军的黄大人。
其余大臣俱是有些担忧,而他却是两股战战,几欲站立不稳。
旁人暂且不论,但倘若方家当真成事,那么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人,毋庸置疑是他!想着自己曾经施加在方将军身上的刑罚与手段,黄大人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旋即坚定了决心:“无论用尽何种手段,他定然不能让方家的谋反成功!”
思及此,黄大人上前一步:“皇上,臣有一计,可破此局。只是未免人多口杂,臣想去御书房献策,求皇上应允。”
闻言,雍帝好似溺者抓住了一块浮木,当即便准了奏。
书房内,门窗紧闭,透过门罅漏下来的日光延伸不到御书房中,只能在门口处徒劳无功地徘徊着。
御书房内烧着的檀香青烟冉冉上升,但直至香灭炉冷,御书房中都未见黄大人出来。
直到日头向西倾斜,雍帝与黄大人才结束了这一番冗长的聊天。在出门时,两人俱不复来时的凝重神色,眉宇间都充斥着轻松之意。
“黄爱卿,你素来是个稳妥之人,朕也一贯最为信任于你。你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雍帝拍着黄大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黄大人则默默地将一道口谕收进了自己的袖中,跪下行礼道:“皇上放心,臣必定不辱使命!”
养心殿中。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太监端着饭菜进来了:“姝美人,该用膳了!”
顾易无可无不可地微微颔首:“放那吧!”
待那小太监轻手轻脚地出去了之后,顾易将米饭倒入了菜盘之中,翻开了碗底,里面藏着一张纸条。顾易将纸条展开看了看,里面言简意赅地交代了今日朝堂上发生之事,以及御书房的那一番密谋。
顾易微微皱了皱眉,一时之间也未能想出雍帝究竟想出了什么法子。
但也无碍,他会出手。
顾易将纸条凑近烛火点燃,静静地等待着雍帝的到来。
往日里,雍帝一来,顾易便会给他递上一杯掺了“黄粱美梦”的茶水,但今日,顾易却没有着急,而是一反常态地同雍帝聊了起来:“皇上今日似乎极为高兴?”
雍帝想到自己所定下的计策,当下那双三角眼里便浮现出阴毒的笑:“朕将要能解决自己的心腹大患了,如何能不高兴?”
“心腹大患?可是方家?”
“自然。”纵然是知道顾易已然被自己囚在这养心殿中,雍帝该有的防范心仍然未缺,他并未同顾易说上太多,却又掩盖不住想要同旁人炫耀的心思,“待朕成功地捉到那方家逆贼,朕就当着你的面,将他们千刀万剐,让你知道究竟该归顺于谁。”
顾易继续不动声色地套话:“方家手握三十万南军,只怕皇上想要捉住他们也并非易事吧?”
“三十万南军?哼哼,这世上可并非只有那方家的三十万南军。”雍帝面露不屑道。
这世上并非只有方家的三十万南军······顾易顺着雍帝的这句话往下联想,在雍朝,除却方家的三十万南军,并无军队。若非如此,雍帝也并不会忌惮方家的如斯地步!
但雍朝之外,却还有一支——北方匈奴的军队!
顾易一瞬间明白了过来,雍帝恐怕是为了对付方家,而主动地选择了引狼入室!今日下午,雍帝想必是交了一道密令给黄大人,愿意割让雍朝的土地,以此来换取北方匈奴帮他出兵,铲除内乱。
只要北方匈奴一出兵,到那时,雍帝的军队与北方匈奴的军队呈里外夹击之势,方家的军队的处境便立时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得尽快给方司钰传信。
顾易不动声色地将桌上的茶杯往雍帝那推了推,雍帝正觉说得口干舌燥,当下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不多时,便露出了丑态。
顾易则飞快地写了张纸条,口中吹了吹哨音,将它塞入了信鸽的腿上,眼见着那信鸽越飞越高、越飞越高,直至飞出了高高的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