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妄想症》四月的烟花

6、重生

　　接下来的几天，沈舟没有再去关注江回了，甚至是刻意避开了，反而在周围活动了起来。

　　“小沈啊，回来了？”

　　沈舟被茶馆老板娘叫住，眼睛一亮，“老板娘早啊~今天这么早就缺人呐？”他不用上班，天天在附近闲逛，很快就被茶楼的老板娘注意到了，然后被拉住闲聊，问他会不会打麻将，最后发展成了常客，还有了固定的牌搭子。

　　老板娘呵呵一笑，“三缺一，就等你了。”

　　“行，我把菜拿回家就来。”

　　老板娘上前拉住他，“不用，放我这吧，我给你放冰箱里冻着，保证回去还是新鲜的，中午也甭做饭了，在我这儿兑付一口。”

　　说是兑付，其实是开水泡方便面，还比外面多五毛钱。

　　沈舟顺着老板娘的力道往茶楼里走，嘴上还在客气，“那怎么好意思？”然后坐到了桌上，和三个牌搭子打起了招呼，“今儿怎么这么早啊？”

　　“天太热，家里待不住，还不如来这儿凉快凉快。”

　　坐在沈舟左边的牌搭子，白白胖胖的白胖子招呼着开始，顺便还羡慕了一把沈舟，“来来来，五筒，碰，还是沈舟你日子过着舒服啊，干什么都没人管。”

　　沈舟摸了一张牌，“大上午的，你不也坐在这儿了吗？”

　　“那哪儿有你自由啊，家里的老头老太太又在催我找工作了，二万。”

　　“哪里哪里，我这是没人管，游手好闲。”

　　沈舟嘴里说得谦虚，实际上嘴角翘的压都压不下去，的确，现在他不仅财务自由，人身自由，连心都是自由的，如果不是还想着回家，现在的生活是他做梦都要笑醒的好日子。

　　他和三个牌搭子现在已经是小区里有名的无业游民了，一天天正事不干，净泡在茶馆里了。

　　右边的牌搭子李想，瘦的跟猴似的，外号瘦猴儿，跟王胖子一胖一瘦相得益彰，跟在对面的王军身后，当哼哈二将，他道：“我家也是，还把我和四楼那个谁放在一起比较。”

　　沈舟摸牌的手一顿，他知道说的是谁，沉默着没接话。

　　瘦猴儿打了一张牌，继续道：“我又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当年读不走就不读了，人家那谁可是回回考前十的人，老头子拿我和他比，那不是抬举我了嘛。”

　　沈舟点头，江回的确很厉害。

　　对面的牌搭子王军一身腱子肉，‘啪’的一声碰了牌，“读书好有什么用？摊上了那么个爹妈，谁知道还读不读的下去？”

　　“怎么会读不了书？他不是在挣学费吗？”

　　“帮人扛货能挣几个钱？就算挣够了学费，他妈那么刻薄，生活费也不一定给他出，要是他挣的多，没准他妈直接让他辍学出去打工了。”

　　“不能吧？他成绩那么好，听说这回中考是咱们市前五十呢。”

　　“怎么不能，他们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前几天，还因为给人抗包挨了一顿打，跪在楼道里，上上下下的都看见了。”

　　“靠......这要是我爹的儿子，可不得给我爹美死。”

　　“那挨打的就是你了，不过，他中考咱们市前五十？你听谁说的？”

　　“我表弟，他们一个学校的，今年也中考，成绩一出来，就挨了一顿混合双打，啧~”

　　沈舟安静的听着，摸了一张牌起来，“自摸。”

　　顿时唉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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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们议论着的少年放下最后一包大米，靠在墙边喘气，休息了一会儿，抹干净头上的汗水，向外走去，在门口领到了今天的工资。

　　“谢谢叔。”
　　“嗯，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来。”
　　“好的。”

　　少年收好钱，往菜市场卖菜的摊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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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舟打了一天牌，腰酸背痛往回走，还没进门，就听到了楼道里熟悉的骂骂咧咧声。

　　“吃吃吃，就知道吃，饿死鬼投胎啊，吃死你算了。”

　　“不知道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翅膀硬了，还没学会尊老爱幼！连弟弟的饭都抢！”

　　女声尖利，伴随着锅碗瓢盆被摔的震天响，沈舟开门的手顿了一下，拳头紧了又紧，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开门。

　　屋里一片冷清，晚上的泡面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沈舟随便给自己做了点吃的，目光不自觉的盯着天花板。

　　“洗个碗你要洗多久？水费不要钱吗？那盆衣服怎么还没洗？明天要是干不了，穿什么？！”

　　沈舟侧耳听着，目光飘到了一边，楼上的格局和他家一样，两室一厅，小小的厨房，小小的厕所。

　　楼上四口人，父母一间，小胖子一间，江回......住在哪里呢？

　　对于他这个“讹”了他们家200块的人，楼上一家都是不待见他的，上下楼偶遇了，相互之间也如同陌生人，不打招呼不说话，所谓的照顾他直到伤好了为止，在他出院后，也不了了之了。

　　煎好了鸡蛋，沈舟依旧站在厨房，继续听着楼上的咒骂，江母在生气迁怒，江家的一些情况，他也在这几天中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原因无非是觉得江回16了，可以出去打工了，而江回不愿意，想要继续读书，甚至自己去扛包做苦力挣学费。

　　江回中考成绩很好，高中读市一中完全没有问题，而市一中的学费是600一学期，普通工人的工资也是600左右，江家夫妻做着小生意，这个钱是有的，无非是不舍得罢了。

　　江回每天一大早，帮着江母出摊，晚上帮着收摊，中间时间则是在粮油铺子帮忙，干着卸货装活的重货。

　　沈舟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想到江回更小的时候跟着爷爷奶奶住在乡下，念初中才被接到城里，还是因为村上没有初中的缘故。

　　16岁初中毕业，比他晚了两年。

　　楼上又是一声巨响，桌子被掀翻的声音，和重物砸到了墙上的闷响，还伴随着中年男声的咆哮。

　　“老子打死你！让你不听话！”
　　“老子已经买了火车票了，明天就给老子滚回乡下去。”
　　“你翅膀硬了，家里养不起你了，给老子滚，以后是死是活都不要找老子！”

　　沈舟脸色一变，迅速拉开门，三步并做两步的上了楼，一脚重重的踹在江家房门上，‘轰’的一声巨响。

　　一脚没踹开，沈舟又踹了一脚，只是这一脚放轻了力道，然后对着门，怒道：“大晚上的，还让不让步让人睡觉了？！”

　　“开门！！”

　　里面的江父先是被踹门声吓了一跳，先后怒火中烧，一把拉开了门，吼道：“你有毛病怎么得，管老子的事？！”

　　沈舟比他更大声，“老子就是管了，你想怎么着？！吵得老子头疼！”

　　江父见多管闲事的人是沈舟就是一怒，然后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菜刀上，此时，菜刀正举在他眼前，这可是真敢跳楼的狠人，他丝毫不怀疑沈舟真的敢砍他，嘴角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出来，憋屈极了。

　　沈舟把人镇住，也不废话，“很晚了，安静点。”

　　他语气平静，嘴角还带了点笑，眼里闪烁着兴奋的亮光，配合着手里闪着寒光的菜刀，怪渗人的。

　　江父不说话也不敢动，被身后的江母拉了一把，江母也不敢惹这个疯子，尤其是这个疯子最近还和小混混走在了一起，畏惧的点了点头，赔笑道：“你叔他喝多了，别和他计较，你身体还没好，早点休息，我们不吵你了，不吵了。”

　　说完，就关上了门。

　　沈舟慢慢放下拿着刀的手，冷冷的注视着面前已经关闭的房门，胸口堵的慌，又站了一会儿，才一步一缓的下了楼。

　　楼上果真安静了，沈舟洗漱完躺到床上，好一会儿都没有睡着，还隐约听见了开门关门声，似乎...有哪里不对？

　　再次上到二楼，江家门外站着个熟人。

　　沈舟走上前，在江回面前停下，面无表情道：“跟我下来？”

　　江回再次看见沈舟也是一愣，见他黑着脸眉宇间透着戾气，担忧道：“你没事吧？头还疼吗？”

　　刚刚他听见了踹门声，也听见了沈舟说他被吵的头疼，但没有看见沈舟拿刀威胁人的样子，所以也不怕，见他此时脸色非常难看，不禁有些担忧是不是头上的伤还没有好。

　　沈舟深吸了口气，有种什么都说不出，什么做不了的无力感，疲惫道：“......我头疼，肚子很饿。”

　　见沈舟这么虚弱，江回上前扶住他，“我扶着你，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吃点东西，再睡一觉就好了。”沈舟的目光停在江回手臂鼓起的红楞子上，横七竖八的，有些地方还破了皮。

　　“你爸他......”沈舟欲言又止，他很不想承认那是江回的父亲，又担心江回的处境。

　　江回扶着沈舟下楼，进了沈舟家，平静道：“你都听见了？不用担心，他只是喝醉了，不是真的要赶我走。”

　　见沈舟面露怀疑和担心，笑了笑，道：“真的，他喝醉了经常这样干，明早就会叫我回去了，家里还要干活呢。”

　　沈舟看着江回脸上的笑发怔，这些事情要是落在他身上，他可能会拿刀跟他们同归于尽，根本笑不出来。

　　所以，他才成不了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