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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9 ...

  •   王章全。
      六年后良馨花园小区凶杀案的受害人,被陈几默以虐.杀的方式终结性命。
      他是陈几默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一点许一冉知道。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个名字也曾在表哥口中出现。
      他也是他,天大的仇人。

      “谢谢,请麻烦你详细说说你知道的。”

      许一冉慎重无比,这好比是绝处逢生中窥见的一丝线索,容不得半分的放过。

      “我经常去霍大夫的诊所取药,他是个幽默风趣的人,有时候出现我忘记带钱或者记差价格的尴尬情况他也总是能很自如地化解。”

      “而那一次是一个意外……”

      程高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那是半年前,他也是和人打架受了伤去诊所想买点碘伏消炎。霍大夫一般常驻在诊所前台的位置,但恰好那次他去的时候没有人。
      遇到这种情况,要一般人会选择离开或是在前台处等待一会,可偏偏程高是个皮猴。
      他就像遛弯一样逛到里头,不请自来地想要借个厕所,反正也没有人,他想。

      但跑到厕所门口,却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是霍大夫的声音。
      他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虽然在国外,但我知道,你找了人,在永安市像看押犯人一样地盯着我。”
      他压低声音,话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王章全,你是不是想对我动手?”

      程高就一学生,听到这话直接心跳到嗓子眼,不小心碰到旁边的柜子,发出动静,电话随之就没了,霍文武从厕所里走出来。

      他还穿着白大褂,和往常一样温和地问他过来什么事,但程高就是敏锐地感觉到他当时的状态不对劲。
      程高问:“霍大夫,和你打电话的那人,是谁啊?”

      “刚才的电话你在外面听到了?”霍文武问。
      程高嗯了一声,他道:“霍大夫你人很好,我帮你!如果他要和你打架,算我一个。”
      霍文武笑了一下,他食指勾起轻轻刮了一下程高的鼻子,他道:“我这仇人可不一般,要是动起手来可是要要命的,这你也感帮吗?”
      “敢!”程高的声音更大了。
      少年人有一头的勇劲,认定愿意帮的人,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再所不惧。

      但霍文武却不再往下说,只叫他好好学习,争取期末考个好成绩。
      处在这个年龄阶段的男生,尤其是不爱学习的,一和他提到成绩,再高涨的气焰自然也是偃旗息鼓了。
      那个关于仇人的话题也就此终结。

      “不过我记得,霍大夫给我开完药后,跑到诊所外面,他抽了根烟。”

      许一冉是知道霍文武抽烟的。之前舅母大病,他家里负担重的时候,许一冉就发现他有抽烟的习惯。
      霍文武请她不要告诉舅母。
      他说,只有压力大的时候会这样。
      许一冉相信他,后来舅母病好,她也没再见他抽过。

      各行各业都有有烟瘾的人,但医生这个职业里很少。
      尤其是坐诊大夫,是不允许吸烟的。

      可即使如此,冒着可能被病人投诉的风险,霍文武还是跑到诊所外去抽了一根烟。
      许一冉可以判断,那通电话对他造成了影响,而且很大。

      王章全现在人在国外,许一冉找不着人。
      但她知道,在这里,永安市,还有另一个与王章全有关系的人在——
      那个意外出现在她表哥葬礼上,将头发染成鲜红色的男人。

      “奇怪,那边怎么站了一个人?”程高突然道。
      许一冉一愣,她顺着程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她原先滑下来的位置,那颗歪脖子树边,静静靠了一个男人。

      鲜红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还有他习惯性拿在左手的,一根吞云吐雾的烟。

      陈几默。
      他也在这里。

      许一冉微微抿了唇,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但与其说是恰倒好处的巧合,许一冉抬头对上男人视线时,她更觉得是一种被豺狼盯上的感觉。

      他曾说过,她本来会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

      许一冉是被妈妈揪回家的。

      学生的身份真是糟糕透了。在许一冉用感冒发烧和班主任请过假后,班主任一个电话就打到妈妈手机上了,一点情面不给地揭穿她看似请假、实则旷课的不端行为。

      于是,许家上演了一出地毯式找女儿的糟糕活动。

      最后在表哥留下的小诊所外逮捕了才从后山回来的许一冉。

      浑身上下都是灰,脏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许一冉被臭骂一顿。

      不过也许是因为表哥才过世的缘故,爸爸妈妈知道她心里难受,除去臭骂并没有上演家长混合双打的阵仗。
      许一冉老老实实在客厅跪了一个小时,默默回到房间去写检讨。

      检讨是老一套的说辞,一百字左右就足够应付了。
      许一冉抽空又拿出一张白纸来,用签字笔写下一个地址、一个电话。

      这是陈几默的,他给她留下的,他的联络方式。

      她想起今天见到陈几默时的情景:她以为她是被盯上的那个,可当他从山坡上滑铲后跳下来,她看见了他紧蹙眉头下的担心。

      虽然他的语气并不算好。
      “还真是狼狈。”他说。

      将许一冉灰头土脸的样子尽收眼底。

      许一冉想:还好她是背对着他,不然裤子后面快要成一层硬壳的土层就能让他笑掉大牙。
      她有些警惕,不知她和程高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

      就见陈几默扯了一下嘴角:“你还真是一个烂好心的人,明明不是一类人,却偏偏要凑上去帮忙。被揍了也是活该。”

      这话一出,许一冉就知道他可能没听见或看到些什么。
      许一冉讨厌他这一套要将人分成不同类别的语气,她皱了一下眉道:“他是个学生。”
      学生是需要帮助和保护的群体,这一点曾经在罗芝芝的案子上她和他的选择不谋而合。

      他曾冒着被摔伤的风险也要救罗芝芝;
      也冒着被警察发现是王章全案件凶手的风险也要匿名向警方提供尤华明的证据。

      可现在,他只是压低了眉梢:“他是使用暴力的人。”他说。

      “而且,你只是一个高中生。”

      “那我们是一类人吗?”许一冉突然问道。
      她认真对上他的眸子,看到了他眼底一晃即逝的诧异。

      这是一个她早就想问的问题。

      人和人之间,会相互注意、会相互欣赏、会心心相惜。
      毫无意外,在她和陈几默之间有着很强的共性,比如对真相的执着、对正义的追求、对施以援手、帮助弱小的热心。
      当她知道他是王章全案件的凶手时,她就很多次地想过,如果在人生的岔路口中他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她和他该是一样个性分明的人。

      陈几默有片刻的愣怔。不知是不是许一冉的注视感过于强烈,这一次,他选择回避了她的视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没有点燃,拿在指尖把玩。

      许久,他道:“我不和蠢人是一类人。”

      他没有直接说是或者不是,给出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看似是在嘲讽,但许一冉感觉,他是在回避。
      回避这个问题,
      也不愿意承认他和她不是一类人。

      这种隐含在内心中的挣扎,和六年后他对着她背影道出的那句“许一冉,以后不要再来了”是完全不同的一种状态。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将六年后的陈几默曾带给她的阴影投影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按年纪他现在也不过是二十岁,也只是个正在大学读书的青年。

      许一冉让程高先行离开,待程高走后,她又问了一遍在表哥葬礼上她情绪失控时对他吼出的那个问题:“表哥他,是不是你杀的?”

      这一次,她问的很平静。

      陈几默答得依旧冷淡,但也和上一次有所不同。
      他道:“不是。”

      望着他的眼睛,他浅色的眸子里翻涌着她不知道的情绪。这种感觉很特别,她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但这一刻,她相信他说的话。

      她别扭地皱了一下眉,再次抬起头时语气带了歉意。

      “抱歉。”
      许一冉道:“我上一次情绪失控,对你,说了很糟糕的话。”

      他转过头,避过她歉疚的眼神。

      许一冉摩搓着手指,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刚才我和程高的对话你应该听到了。”
      “我怀疑表哥不是自杀,在试图查他被人害死的证据。所以,陈几默……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调查这件事。”

      说出这句话时,她也意外了一下。

      表哥也好,陈几默也好,他们都与共同的一个人,这个叫王章全的男人卷到了一起,像紧密缠绕的蛛网一般。
      她要调查表哥的死因,与王章全绕不开,与陈几默同样也绕不开,
      但现在,不同的是,她在向他寻求帮助。

      毫无疑问,在相信眼前男人不是害死表哥的凶手后,许一冉放下了一直压迫在心底的一块巨石。

      即使知道眼前的男人会在六年后成为一个冷血的侩子手,在某种程度上她依然会觉得他是她有默契的好搭档,也是她能够信任的人。

      在她的几次重生中,他是唯一对她提过的梦境表示信赖的人。
      虽然现在她知道,这已经不是梦境,而是一次又一次,像是倒带式地回到过去。

      陈几默没有看她,他又点了烟,目光眺望着远处。
      在明明灭灭的火光和缭绕的烟雾中,他道:“你不相信警方给出的调查结果,尽可以去调查。但很遗憾,在这件事上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帮助。”
      “你怀疑是被杀也好,被逼自杀也罢。任何的指控如果想要落到实地,都是需要证据。”

      他站在斜坡的阴影之下,冷漠的像是一个完全置身事外的人:“如果没有证据,现在的结果只会成为事实,无论你愿不愿意接受。”

      男人的背影模糊在眼前台灯瓦亮的光圈下。光线稍有刺眼,许一冉将台灯模式调成柔和档位。
      暖晕的灯光随即落在这张写好地址和电话信息的纸条上。

      她将之对折后收入口袋中。
      她想:即使他的话说得如此冷硬,可到头来,他还是主动给了她,他的联系方式。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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