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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不足为惧——相聚(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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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襄见他不肯继续说下去,倒也觉得索然无味。
她往后一靠,躺在摇椅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可在她看来,赵溪闻早就医不好了。
仔细想来,他们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纪,活得却如此累。
微微闭上双眸时,感觉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猛地抬眸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赵溪闻倒着那张脸,朝她笑道:“我说襄儿,该歇息了。”
姬襄:“……”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十分无奈。
今夜月色如此美,就不能多欣赏一会?
不到片刻,院内就被寂静所替代。
楼上的人听到他们所说的话,禁不住轻笑一声。又像是想起什么,低声呢喃:“看来,扬州这几日会变得很热闹。”
温知危把窗给合上,刚刚听见那两人的对话,也不过是无心之举。
见到那个熟悉的女子时,他微有些诧异,本以为他们会注意到他,没料到那两人倒是别有一番风趣,根本无暇顾及他。
他轻叹口气,刚回过身就见到坐在那啃着苹果的一个人。
他丝毫不诧异,淡然自然地坐在他对面,“脚程还挺快。”
对面的凌霄倒是不引以为然,笑着朝他开口:“慢了,路上那个臭小子有点晕船,我同卿相还好。”
“晕船?”温知危挑了挑眉,又想起赵溪闻曾捡回来的那个臭小子,“你觉得他适合文还是武?”
文还是武?
凌霄失笑,他瞥了眼温知危,心中了然。
“他不适合带兵,适合在朝中。”
温知危:“……”
他都还未开口说是何事,反倒是这人先开口。
不过他还真有意培养苏合香继承他的衣钵,奈何那孩子什么都不想要,同赵溪闻那般才学过人,天资聪颖。
若是在用兵之道上好好培养,将来定是不凡。
至于他的身份,怕是瑶疆中人。背后的一切都让人给隐瞒下去,他怎么可能不知那个人是谁。
寒暄片刻,终是温知危有些坐不住。
早已夜深,迟迟未见萧衍带着萧念温回来,心里隐约有些猜测。可他又深知,萧衍这次要把这些人一一收回。
可这人心一旦野惯了,就有些难以自持了。
“我说啊宵啊,兄长要归巢了你呢?”他抬眸看了眼还在吃着苹果的凌霄,眼里意味晦暗。
凌霄咬着苹果一顿,脑海中仔细地斟酌他的那句话。
猛地他想起傅卿云上次同他说过的话,心中豁然开朗,他知晓了。
萧衍给他们不过是几年的时间去做想做的事,到了时间便要回去了。鸟儿不管飞向何处,自是会归巢。
他们亦是如此。
凌霄又啃了口苹果,站起身朝他笑道:“啊殇这话如此笃定,为何还要问我。”
说罢,他已然不顾身后那人的神情,走了出去。
屋内剩下不过是温知危一人。
他仔细地斟酌凌霄刚刚那番话,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几年,萧衍放任他们足够久了。
翌日清晨。
天刚灰蒙蒙亮,温知危就不自觉地醒了过来。
他侧过头看还在熟睡的萧衍,唇边扬起一抹笑。挣扎许久都未有丝毫睡意,倒是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原先还在熟睡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眸。
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似有些恍惚。
天也不过刚蒙蒙亮,温知危走至院中,发现早已有人躺在那摇椅上,好不乐哉。
他走过去站在摇椅的身侧,朝着椅子上的人开口:“想好了?”
片刻就听见那人轻“嗯”一声,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温知危闻言,倒也没跟他客气,径直坐在一旁的台阶上,他沉吟过后,轻叹口气:“兄长,他需要你们。”
听到这话,躺在摇椅上的人睁开了双眸,他侧过头朝着温知危莞尔一笑,“我知道。可是知了,萧衍于你而言是心爱之人,宋逾白与我而言已是无法忘怀,虽说被他当作棋子驱使,心里虽有恨,可……留他一命又如何?”
又如何?
他不禁冷笑一声,“不,我会亲手杀了他。”
他说得十分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目光坚定地看着赵溪闻,不容置疑。
不是萧衍要杀宋逾白,而是他温知危要杀!
赵溪闻仰天大笑,他坐直起身,“我说小知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可爱了。”
“他何时可爱过,没把人气死就算不错了。”
身后传来一道调侃意味十足的声音,循声看去见到的正是傅卿云。
几年未见,倒是一丝未变,说话还是那么地喜欢打趣人。
“呦吼,卿相怎么在这?”赵溪闻挑了挑眉,愈发觉得他这小酒肆有些坐镇不住几尊大佛,“你来了,那我家的臭小子是不是……”
“义父!”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道兴冲冲的声音。
赵溪闻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唇边扬起一抹笑意。他见到跑进来的那个少年,眼里微有些诧异。
几年未见,倒是长大不少,恍惚间竟有些他们过往的身影。
苏合香跑进来时,猛地跪在赵溪闻的面前,不忘朝他磕头。
这一阵仗,倒是把赵溪闻吓得不轻,只是仍旧唤他“义父,”怕是得被姬襄盘问一番。
温知危见如此,忍俊不禁。
他对他们做了个“嘘”的动作,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人。
几人寒暄片刻,就吩咐小二做了几个小菜,准备用膳。
不过他们未曾进屋,而是将近在院中用膳。
枝丫传来阵阵蝉鸣声,似是要宣示着夏天的到来。暖阳倾泻而下,青砖上树影斑驳。
恰巧石桌石凳在那颗树兜底下,不经意间有几股凉风越过,那股炽热烟消云散。
几人坐在下面有说有笑,温知危见到不远处牵着一个小团子走来的人。
他目光顿时一亮,连忙起身过去。
萧衍愈发觉得温知危有些小题大做起来,他不过是同他们一起用膳罢了。
简单地用膳过后,又是一阵凝重的氛围。
萧衍轻抿了口茶,沉默不语。
倒是傅卿云,淡淡地瞥了眼赵溪闻,“赵兄玩够了吗?”
“那是自然。”赵溪闻笑了笑。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倒是有默契,可在温知危听来就觉得有几分令人无语。
“江知哥哥,看我在街上遇到谁……”
话还未说完,见到院内的众人,姬襄猛地闭上了嘴。
她不由得吞了口唾沫,神情有些尴尬。
赵溪闻不引以为然,他擒着一抹笑,看向姬襄身后的两人,微微一顿。
他这酒肆这阵子,果真是沾光了。
萧衍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瞧见姬襄身后的两道身影,不觉得有任何诧异。
他之前就传信给他们二人,准备一同游历江南。
原以为萧寂的双眸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视线模糊,可如今看来若无其事。他牵着洛砚南的手往他们走来,还不忘开口:“正好没用膳,这不巧了。”
洛砚南:“……”
“皇爷爷!”
小团子见来人,瞪着小腿就往萧寂身上凑。
萧寂见到抱着他腿的小团子,忍不住笑了。几年未见,当年那个说话不利索的小太子,长大了。
“襄姨姨!”
萧念温见到走过来的姬襄,还未等萧寂伸手抱他就一个转身跑去抱姬襄,口中一个“襄姨姨”好不甜。
他笑着低声道了句:“小没良心的重色轻友!”
“……”
众人齐聚,到没有往日那般沉重。
用膳过后,难得的清闲。
萧衍见萧寂的眼睛不似往常那般黯淡,就顺口问了几句。
一问才知,原是两人游历时遇到一位江湖神医,见他这疑难杂症就杠上了,没料想经过一年的治疗就好了。
说起来,萧寂和洛砚南倒觉得这次奇遇不凡。
本想着请那位高人前去宫中替他母妃一看,奈何人家无心如此,他们也只好作罢。
他们其乐融融,可赵溪闻却始终心事重重,一副愁容不展的模样。
温知危怎么不知他心中所想,不经意间瞧见他身侧的姬襄,视线往下看去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人紧握的双手,身形一顿。
随即他轻笑道,原来如此。
他并未上前去打扰,而是站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
“他不肯回去吗?”
蓦地,身侧站了一个人。
温知危听到那温润的嗓音便知来人,他轻摇了摇头,“怕是会想起旧事,更何况宋兄失踪,他想要的不过是找到他。”
“找到之后呢?”洛砚南挑唇,“杀了还是关起来?”
“整日打打杀杀的不太好,以和为贵。”
洛砚南:“……”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两人一直站在那一动不动,似在说些什么,侃侃而谈的模样。
他们并未上前去打扰,温知危也不想继续勉强下去。
若是赵溪闻想在此处安家,那边由着他吧,可姬襄呢?
“他两怎会在一块?”一道诧异的声音打破两人的沉默,回过头看去竟是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的萧寂,见他们回过头他笑道:“我还以为江知所爱的人一直是我皇兄呢,现在看来都是过去事了。”
过去事?
温知危轻笑,“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可他现在不知爱的是谁,是宋逾白呢还是姬襄?”
这个问题一说出口,洛砚南和萧寂相视一笑。
他们怎么不知,定是姬襄。
那么宋逾白呢?
谁会一直爱着那个利用自己的人呢?起码在他们眼里,姬襄对赵溪闻一直都是一片赤诚之心,再怎样硬的心都会被融化。
温知危同萧衍在扬州巡查几日,把这里的大致情况已了解清楚。
短暂的相聚,也会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
虽说赵溪闻始终不肯回去,他们也不再强求。
温知危见萧衍这几日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心里开始有些担忧起来。他怎么不知是因为赵溪闻呢?
他从后面把人揽进怀里,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颈间,“祈安,别想了,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强求不来。再者,你也不想杀宋兄不是?”
萧衍斜睨他一眼,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确实如此,他怎会如此心狠手辣?
再不济,他顶多把人囚禁在长安罢了。
他怎么不知,大衍的战神,得到的待遇不该如此。
临走前,赵溪闻难得到了码头送走众人。在他们上船前,他递给温知危一封书信,还不忘提醒:“到了长安再看!”
温知危点了点头。
等到船舫远去,码头那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看不见身影。
他悄然拿出那封书信,全然不顾地展开,定睛一看过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身后来叫他的萧衍见他如此倒是有些好奇,难不成有什么好事?
“陛下,你这收买人心的本事可真是高明。”他收起那封信,回过头笑着同萧衍开口。
在他迟疑的目光下,温知危把人揽进怀里,自顾自地往里面走去,还不忘笑道:“陛下可要同我下棋,输的人……”
“可别,跟你下棋能把人气个半死。”
“是吗?”温知危笑着回答,视线却瞟了一眼身侧的位置,倒也没有深究。
“……”
两人有说有笑走进去,却不知有艘小舟从他们船舫的一侧划过。
坐在角落的人一身黑衣,抬眸看去见他们如此融洽,笑着抿了口酒,吩咐船夫往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去。
赵溪闻长舒了口气,紧握着姬襄的手朝她一笑,“襄儿,走吧。”
姬襄答道:“好。”
他问:“襄儿,你不后悔嫁给我吗?”
姬襄淡然一笑,弯着眸子看他,“不后悔,因为我和江知□□久生情。想要把言川哥哥找回来,是想确认他是否安然无恙罢了。”
赵溪闻一顿,随即轻笑,“你都知道的道理,可他为什么不懂呢?”
“或许,他想要的不止是如此吧?”
“……”
很快,江面上传来一道道渔夫歌唱的小曲。烟雨朦胧下,浸润着整座扬州城,似在诉说着这最后的春色,又似在告别。
盈盈夏日,皇帝同皇后回宫。
一段南巡,朝中大臣心中忐忑不安,不敢直视龙椅上的那位帝王。
登基不过十年,不似刚开始那般好欺负,身上的气息无不让他们觉得胆惧。
萧衍一回宫翌日便开始上早朝,当朝中大臣见到站于首位的几人时,不由得一顿,只觉得背脊一凉,掌心更是不断地冒出冷汗。
洛砚南还是笑得那般温润如玉,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傅卿云则是置之不理,神情还是那般淡漠。
那么温知危和萧寂呢?
自是在御花园中下棋,大杀四方!
德清大监还未宣布上朝,又见大殿门口处匆匆走进来一人,萧衍见状微微一顿。
“臣赵溪闻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人快步走上来,朝着龙椅上的人拱手行礼,一身暗红色的官袍衬得他愈发别有一番风味。
洛砚南和傅卿云则是相视一笑。
萧衍摆了摆手让他免礼,原先心中的那抹沉闷在此时烟消云散。
温知危则是在御花园中落下最后一字,抬眸笑道:“王爷,我赢了!”
对面的人则是摆了摆手,“果真被我那侄子说对了。”
“说什么?”
“他说这天下有我的小知了守着,有他那些友人守着,不足为惧。”
不足为惧?
温知危失笑地摇了摇头,唯有他一人做不到。
此后百年,大衍再无动乱,百姓安居乐业,造就“天和盛世。”
而那位消失的大衍战神宋逾白,一直下落不明。
有人言他早已去世,有人言他在暗中给皇帝收集边关消息,更有人言他被那太尉大人伤透了心,不肯回长安……
这一切都不过是人的一面之词罢了。
唯有萧衍知晓,宋逾白永远都不会背叛他,所以大衍的盛世有他一份功劳。
毕竟不能让黑子失去他应有的功劳。
“宋逾白”三字能遗留万世,是他萧衍最后给他的一份体面。若是执意反抗,杀了便好。
温知危见萧衍愣再那里一动不动,含笑喊道:“太子殿下,该回宫了。”
萧衍闻言,侧过头朝他莞尔一笑,语气柔和应道:“好。”
说罢,两人十指相扣,牵绊而行。
过去有温知危,今时有温子殇,此生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额,完结了。
可能还有些坑就不填了,留着悬念吧。
也肯能每个人的理解不一样,啊哈哈哈~
有不懂的砸门可以评论区见,聊聊也好。
感谢你们一百八十二个读者的陪伴,非常感谢那个一直陪激励我的那个宝子。
每次快要支撑写不下去的时候,因为她我都坚持下来了。既然有人看那我就写……
如果可以的话,大家去看看我的预收文,喜欢的话就等等下一本,不喜欢的话这篇文希望你们也看得开心。
我们下一本再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