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少年郎》微微西兰

75、百感交集——臣服

　　萧寂的受重伤的事情并未传出。
　　玉阳城中静寂一片，温家军的营帐内，躺着不少受伤的士兵。他们身上白色的纱布早已被猩红的鲜血染红，伤口处还在不断地冒出新的血液。
　　他们面色苍白，额上的冷汗更是让他们湿透衣襟。

　　可终归是无法避免这些，上次温知危的到来重创明军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可是大明的全面进攻。
　　他们无法撤退，一次次顽强抵抗面对那些怪物时，都要付出几百倍的力气。
　　现在他们能祈祷的不过是温知危和洛砚南早日归来，寻到破解之法。
　　赵溪闻从萧寂中处理好一切过后，站在门口长输了口气。

　　他扫了一眼互相搀扶的将士，一时间竟不知所措。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却不知如何开口。
　　眼底闪过一抹不忍，可他却不知如何控制这一切。
　　常年在长安城的他他们，简直是井底之蛙，见到这些场面时是那么的束手无策。
　　在这里的将士，基本上全是长安人，他们常年在外征战，能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甚至有些人根本没有机会再回去看一看。
　　他叹了口气，隐忍住内心的疼痛，迈步走去帮军医处理伤患。

　　洛砚南见温知危一副想要置身事外的模样，倒也没有强求他，同苏村长说明他们的来意，以便被他们误会。
　　不过明军那些人是不是中蛊这事，他们还未确定，倒不如了解清楚再做定夺。
　　苏村长听他们所说也不由得困惑，又似是想起什么，莞尔一笑。
　　“温老弟，你们若是救我便帮你们研制解药，若是要杀，一把火烧了便是。”苏村长说这话时，弯着眸子，手还不忘轻抚他下颚的白须。
　　洛砚南听到这话，眉头不由得一皱。
　　难不成也是个滥杀无辜之人？

　　“不，”温知危抿唇，斜睨一眼洛砚南，见他面色变了变倒也知晓他的心事，“苏兄，解药需要多久，还有他们的蛊毒到底是什么？”
　　苏村长听到“苏兄”二字，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微微垂眸，随即冲着身侧等候的人摆了摆手，他们很快便拿一个罐子过来。
　　“此乃是我们瑶疆祖先研究失败的一种蛊虫，把它放入体内，便可寄居在人的体内，从而去改变一个人，就像你们所看到的那般模样。”
　　“……”

　　他们的祖上本就是想要改变族人，不想让他们弱小被欺负，只是这蛊毒研究出来刚开始是成功的，可到了后来族人变得狂躁、呆滞，甚至像个活死人一样，身上没有痛感，皮肤也变成深紫色的模样，十分渗人。
　　也是那之后，下令严行禁止，不准再出现此等蛊术。
　　只是不知今日为何会出现在大明士兵里面？
　　听闻苏村长说的那些，温知危冷嘲一笑，“怕不是你的弟弟误入歧途，双手供奉给大明吧？”
　　苏村长面色一沉。

　　温知危不觉有任何奇怪的地方，而是淡然地开口：“再怎么说，瑶疆所在之地乃是我大衍的国土，既然是苏兄的弟弟闯出来的祸，倒不如同我们一起去一趟，你觉得如何？”
　　“这……”
　　苏村长看起来有些为难，他作为一村之长，若是离开瑶疆，指不定会出现什么事情，到时候又有谁出来阻止呢？
　　“既如此，苏村长便带着解药同我们一起前去吧，明日我们便在出口处等你。”
　　说罢，温知危便起身离去，面前的膳食却没动多少。
　　一行人离去后，苏村长身侧的人刚准备开口，却被他摆手制止。
　　“罢了，既然是我们瑶疆惹出来的事端，也是时候去清理门户。”
　　“是！”

　　翌日天灰蒙蒙亮，温知危一行人坐在马上站在出口处，等待着苏村长他们的到来。
　　不得不说尤为方便的是，出口永远只有一个，可最终出去的目的地在哪里，谁都不敢确定，其中的奥秘也只有瑶疆人知晓吧？
　　自从昨日同苏村长谈完话后，他就注意到温知危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洛砚南皱了皱眉，又在想什么歪主意，小小年纪整日都是这般忧愁？

　　还未开口，就听到温知危笑道：“兄长为何不留在军中？万一大明趁此一句进攻，军中正是欠缺军医的时候，离开无疑是雪上加霜。”
　　原来在担心这个。
　　他莞尔一笑，叹了口气，“我相信他能处理好，更何况你们都不懂蛊，万一被他们给偷偷下手怎么办？”
　　偷偷下手？
　　闻言，温知危禁不住笑出来。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回答，实在是有些好笑。
　　“罢了，我们走吧。”

　　他准备转身离开，刚拉动缰绳就听到身后洛砚南的声音，“为何？他们还没来。”
　　他调了调唇，弯着眸子笑道：“来了，只是你还未看到而已。”
　　话音刚落，就看到不远处策马而来几个穿着瑶疆服饰的苏村长和村民。
　　洛砚南不由得一怔，似又想起温知危这人本就比他们这些常人的听力和眼力要好，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

　　“噗嗤——”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冯江篱和徐泽兰猛地被吓一跳。
　　他们走进看时，发现萧寂的唇色发紫，无论军医如何医治都不见起色，惹得他们干着急。
　　外面战火连天，到处都是战士们厮杀的声音，时不时就能听到那些惨痛的叫声，撕心裂肺。
　　他们只能在这里干跺脚，来回走动祈求萧寂早日醒来。

　　徐泽兰则是坐在一侧抿了口茶，眸色深沉。冯江篱则是早就安耐不住，想要杀出去的心都有了，可温知危还未回来他们就不能轻举妄动。
　　“老徐，你说大帅他们……”
　　“能，今日一定能回来。”
　　冯江篱的话还未说完，徐泽兰就厉声打断他，他怎么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现在没有主帅的命令，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更何况赵溪闻严令下来，一定要守住玉阳城，无论怎样只守不攻，一定要等温知危回来。
　　若不然，明军那些怪物，怕是会让他们全军覆没。现在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同他们抗衡。
　　冯江篱听到此话，也不好说什么，张了张唇最终闭嘴。
　　他们不好定夺，谋略这方面实在是比不上萧衍所派来的那几位心腹。那种无力感蔓延至他们每个人的全身，即使兵力足够也经不起他们如此折腾。
　　徐泽兰看着躺在那里的萧寂，叹了口气。
　　他是被何人所伤如此之重？

　　砰——
　　“啊宵！”
　　坐在书房的傅卿云似是意识到什么，猛地拍桌站起，还大声朝着外面喊了声。
　　凌霄刚好要过来找傅卿云说关于玉阳城的事就听到里面的人叫自己，连忙跑了进去，见他神色紧张，蹙了蹙眉。
　　发生了何事让他如此坐立不安？
　　往日那戏谑的模样终是不见，他开始有些担忧起来，还未走到跟前，不远处的人连忙朝他走来，“啊宵，我们进宫去找陛下！我要去边关！”
　　凌霄：“……”

　　他们进宫时就找了个影卫来问话，得知萧衍在东宫，两人又是快步走去。
　　一路上，傅卿云堵在嘟囔着，为何宫中不能骑马？
　　其中的缘由，他心中明了，嘴上在念叨着心里也在埋怨，皇宫这么大干嘛？
　　听到那些碎碎念，凌霄倒是不厚道地笑出声。碍于傅卿云还在，他倒是没敢大笑出声，免得回去铁定免不了一顿折腾。
　　萧衍似是早已预料到两人回来，面前的石桌上还摆了两杯茶，未等他们行礼就示意他们坐下。

　　傅卿云抬眸看他，神色凛然：“陛下，臣恳请去玉阳城，去边关，此次定不能缺席。”
　　“缺席？”萧衍轻笑一声，“给朕一个理由。”
　　说罢，还不忘瞟一眼凌霄的反应，见他面色寡淡，毫无波澜的模样，倒是有些诧异。
　　难不成不介意？
　　听到“理由”二字，傅卿云也不知如何回答，顿了片刻后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扫了眼凌霄随即开口：“臣想亲手……杀了朱洛堂！”

　　蓦地，他们的耳边就传来一道“嘶啦”的声音。
　　循声看去，凌霄笑道，“你们继续。”
　　话音刚落下，凌霄递给德清大监的茶杯就已碎裂，里面的茶水在这之前就被他饮尽，剩下的不过是一个躯壳罢了。
　　萧衍顿了顿，墨色的眸子微弯，带着一抹笑，颇为地无奈道：“朕能不允吗？凌霄也随你一起去吧，把他们都带回来，朕也就放心了。”
　　过了半晌，傅卿云才堪堪开口，声音却带有几分沙哑，“好。”

　　萧衍这几日也不知怎的，心里面隐隐不安，甚至带有几分心悸。
　　说实话，他不害怕只是表现出来给朝中大臣看，给天下百姓看，为的就是稳住。
　　今日又听闻影卫说傅卿云和凌霄匆忙进宫说要找他，他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但他不敢确定。
　　许久，他微微叹气，唇边露出一抹苦笑。
　　他的视线落到别处，“锦皓，朕想御驾亲征！”
　　“……”

　　一时间，御花园内夏风吹拂，温热的气息掠过他们的身侧。在那一瞬间，周遭剩下的也不过是蝉鸣声。
　　枝丫随着夏风摇曳，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阴云密布，似要大雨倾盆的模样。
　　“陛下在说笑了，臣等还没沦落到让你御驾亲征的地步。”
　　傅卿云说这话时，丝毫不顾及他们之间的身份地位，也不是在吹捧萧衍。而是眼前这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爱游历山水的少年罢了。

　　他现在是大衍的君王，是他们心中无可替代的帝王，是一代明君，也只能是一代明君，谁都无法取代。
　　“是吗？”萧衍失笑一声。
　　“若不是事实，陛下的身边又怎会有那么多臣服于你的人？”
　　一句简短的话，让萧衍陷入了沉思，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