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少年郎》微微西兰

70、玉阳告急——新年

　　让萧寂觉得意外的无非是洛砚南的到来，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想不激动都难。
　　也让人为之松口气的是，他们的主帅总算是笑了。
　　在玉阳城有个为数不多的传闻，那便是曾经的萧家军中的主帅一旦脸上含笑，那么此次必胜。
　　只是现在，他们家的那位主帅似是沉迷在美色当中，无法逃离。
　　洛砚南叹了口气，走到他的跟前，垂眸看向不远处的星点火光，目光变得有些俨然，“此次可定要大胜，给大衍一个交代，更是给大衍一个新的开始！”
　　萧寂唇角含笑，“好。”

　　他怎么不知那个“新的开始”？
　　洛砚南口中的这个“新的开始”，怕是此次大明要完。
　　不过他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有些担忧，生怕萧寂旧伤未愈添上新伤，始终不知道他的旧伤从何而来。
　　一时间，两人竟是相顾无言。
　　他们都知晓那些意思，这次萧衍要做的定是让天下人都为之诧异的事。
　　为人臣子的他们，无法阻止这一切开始。
　　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序章罢了。

　　萧寂跟没没给洛砚南安排其他的营帐，等到夜神时，直接把人拉到自己的营帐中，把里面所有的衣物都往他身上套去，生怕他被冻坏。
　　见状，坐在那里的人不禁失笑，他是书生，可不是什么文弱书生。
　　他一把扯住还有继续忙碌的萧寂，拉着他坐在他的身侧，忍不住把人抱进怀里。
　　“王爷，我不冷。过几日我也不回去，会陪着你赢下这次，不过你得帮我准备一个营帐，同我这般会动摇军心！”
　　萧寂：“……”

　　他说的一副有理有据，萧寂也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只是不然，从那夜过后萧寂确实是帮洛砚南准备了一个营帐。可也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帅帐就没人住过。
　　军中又怎会不知他们平定王的心上人呢？不过都是第一次见到罢了。
　　战事一日比一日告急，起初明军也只是在外面溜达几下，没料到后来实在是愈发过分，甚至公然在城门前挑衅。
　　全军上下哪能不觉得窝火，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作为先锋官的李川柏，早已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下去杀了他们，只是萧寂早已有军令，帝王的命令没有到来前，全军上下一概不准有所动作。
　　为了让众人解解乏，萧寂还在营中让他们载歌载舞，声音搞得越大越好。唯有一条，那必须是不能放松警惕，决不能出现酒这个东西。
　　如此，将士的心里得到了些许宽慰。

　　疲惫的身躯一如既往，可他们的归途又是何处？经年累月镇守边关，似是早已在此定下，不知家中老父母变成何种模样？
　　他们不知，更多的是心疼罢了，想要的不过是多挣点给家中。
　　嘭——
　　静寂的夜色不知怎的，在黑夜中绽放一片光明。

　　坐在下面的将士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抬眸看向半空，似是十分好奇这番景象。
　　在城楼上的萧寂和洛砚南自然也看到从玉阳城远处迸发出来的烟花。洛砚南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的诧异，倒是萧寂似是错愕之际心中了然。
　　他淡然一笑，“新年快乐！”
　　洛砚南也低声呢喃：“新年快乐！”
　　这句，不单单是对对方诉说而已……

　　玉阳城一向是边关要塞，此时的烟花并不是年年都如此。最起码，萧寂镇守边关这些年以来，是第一次见到。
　　他笑道，视线不自觉地落到远处的明军拿出，冷笑一声：“这次，明国要完。”
　　“是因为小知了还是你？”洛砚南依靠在城楼上，他侧过头去看着萧寂，双眼中带着清澈，是萧寂从未见过的眼神。
　　他挑唇轻笑，“自然是我……和小知了！”
　　一语道尽所有，洛砚南悬着的那颗心自然是放得下了。

　　此时京城中。
　　今年的宫中并未设宴款待朝中大臣，而是颁旨让各位大臣在家中自行便好。
　　此举一出，众说纷纭。
　　萧衍抬头仰望星空，此时静谧的空中同玉阳城那般，绽放着五彩斑斓的烟花。
　　只可惜，烟花易冷，短暂即逝。
　　身后猛然间被人披上件外袍，他无需回头便知身后那人是谁。他勾唇嗤笑一声，视线始终落在半空中那些接连不断的烟花。

　　“你说，九叔他们是不是也看到了我为他们送去的礼物？”他这话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同身侧的人诉说。
　　温知危从身后把他拥入怀中，下颚抵在他的肩上，目光也同他那般，看向半空。
　　过了好半晌，才堪堪开口：“能，不过陛下，我同你商量件事好不好。”
　　“无需多说，萧祈安不答应，可萧衍答应，大衍的帝王答应，只是希望温子殇能把温知危带回来。”
　　简短的一句话，足以让温知危不知所措。

　　他反应过来时，莞尔轻笑，侧过目光落在他的脸颊处，张唇就去轻咬他的耳尖。
　　“谢主隆恩！”
　　就在下一瞬，萧衍像是回想起什么，转过身去抬眸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有着诉说不尽的依恋和不舍。
　　他眼底闪过一抹担忧，很快被他掩盖，像是不让面前知人发现那般。
　　指尖在他的脸颊处轻轻抚摸，唇边弯起的弧度让温知危失神，他垂眸不经意间撞入那双墨色的眸中，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又感觉到指尖轻轻触摸着他左侧的耳珠，发现上面所戴的耳环不见了，不知去了何处。
　　“疼吗？”
　　萧衍目光柔和，语气似是低喃，他的指尖轻轻揉捏着他左耳的位置。似是意识到他的所想，温知危握住他修长的指尖，指引他更加清晰地感觉到耳珠的那处凹槽处。
　　他微微摇了摇头，像是在回答刚刚萧衍所问，“黑风寨的另一处是瑶疆，那里有很多外族村民，也有很多的习俗……”
　　他的声音十分温和，静静地说着他曾经的故事。

　　瑶疆，是大衍少有的少数民族居住地。那里专门以研究“蛊”为主，但大多数都是为了治病，当然也有些人为了满足一些私欲抛弃初心。
　　某日军中难得空闲，温知危便想着去瑶疆赶集，说是想要寻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回来赠予萧念温玩，愣是没料到在集市中听到一种习俗。
　　那便是在耳上打洞，是心有所属的标志。温知危一听到此话，毫不顾五怪的阻止，当即让那位老人家帮他打了耳洞。
　　只是在那人听闻他的心爱之人是位男子时，又告诉他若是位男子，则是需要打两个耳洞。

　　当时，温知危只是抿唇轻笑，摆了摆手想要阻止的几人，凑过去让那位老人帮他继续。
　　萧衍听到这些话时，不由得笑了出来。
　　他倒是想见识一下，这么小巧的耳洞是用什么弄出来的？
　　还未开口就听到温知危略有些警告的声音，“你不准去弄，回头若是让我看见，定不轻饶……”他的尾音故作拉长，带有笑意。
　　萧衍当然知道这意味深长的话，他也不过是轻笑一声。

　　过了许久，夜空中的烟花停止，随之而来的便是阵阵鞭炮声。长安城内喧闹肆起，喧闹声不断，街上更是络绎不绝。
　　云锦去把萧念温带到主殿，见到不远处的萧衍和温知危就扑腾着小腿，兴冲冲地跑过去。
　　嘴中还甜甜地喊道：“父皇，爹爹！”
　　站在门口的云锦见到远处的萧衍摆了摆手，她便蹲身行礼告辞。

　　萧衍连忙去抱住扑过来的萧念温，脸上的笑快要溢出蜜那般，“今夜玩得可好？”
　　萧念温乖巧地点了点头，凑过脸去在他的脸颊处吧唧一口。
　　错愕之际，萧念温还不忘有些害羞地在他的颈间蹭了蹭。
　　顿时，萧衍和温知危无奈失笑，这么小就学会害羞，长大可还得了？
　　新年伊始，本以为能安然度过。没料到到了大年初五，边关告急。

　　传信之人火急火燎地跑进宫，为萧衍呈上最新的急报。见到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时，灰头土脸的他连忙拿出急报，递给德清大监后便沉沉睡过去。
　　经太医查看，竟是累昏了过去，看来此次定是不简单。
　　温知危看了之后不禁冷哼一声，手中的书信递给傅卿云，一时间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那些新年的喜悦消失殆尽。
　　今年注定不太平。

　　“大明终是忍不住，大举进攻，玉阳城进入疲惫状态，快要熬不住？”傅卿云低声呢喃，他皱着眉愈发觉得曾经的想法有些过于单纯，“看来此次，不能手下留情。”
　　“呵，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赵溪闻禁不住怒斥一声，唇边冷冷一笑。
　　宋逾白倒是抿唇不语，坐在一侧沉着脸色抿了口茶。
　　他不做任何的评论，心如明镜，早在前几年进京来访就已经把他们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为何温知危的反应却是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样？
　　萧衍并未如同往常那般愠怒，而是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岿然不动。

　　轰隆——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外面一道惊雷让他们惊醒。
　　不知何时，天空变得阴沉起来，遮挡住原本的骄阳。皇宫内青砖红墙，顿时染上一层浓墨晕开。
　　“要变天了啊！”
　　殿外的云锦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乌云密布，她的唇边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殿内所商议的那些事，似乎同她毫无关系，她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而已，又怎会参与到其中？
　　若不然，她的地位在宫中并不低，现在的种种，都是萧衍所给予，可她并不想要，想要的是什么呢？
　　不过是一人罢了。

　　空气中强劲的冷空气不断地闯入殿中，他们不禁拢了拢衣襟，不自觉地裹紧自己。
　　良久，萧衍站起身，双手放置在身后笑道：“朕……要御驾亲征！”
　　砰——
　　“不准！”
　　众人难得有默契那般开口，毅然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萧衍。
　　温知危更是想都没想，开口就是拒绝：“我同兄长们前去就行，你留于宫中，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太子殿下还小，怎能坐理朝政？”
　　傅卿云也立马附和道：“陛下，臣也同知了前去，有我们几人为你开疆拓土，足矣！”
　　“……”

　　众人的一番话，让萧衍觉得颇为无奈。
　　他只好摆了摆手，笑道：“朕不过是开个玩笑，无需如此认真。”
　　众人：“……”
　　这是玩笑话？可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话，可他们根本笑不出来！
　　温知危斜睨了眼萧衍注意到他眼底闪过的那抹失落。
　　兴许，他也是想成为战场上征战四方的将军，不想被困在这龙椅上吧？作为帝王，被束缚地实在是太多了。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沉声道：萧衍，只能是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