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少年郎》微微西兰

22、不见踪影——重伤

　　天空泛起一片湛蓝，东宫难得清闲。
　　与之相反的便是，宫外早已乱成一片。皇帝不知为何，在昨夜批奏折时昏了过去。
　　太医断言，乃是中风。现躺在榻上，动弹不得。不得已的情况下，皇帝让身边的大监颁旨解禁东宫，由太子监国。
　　不到半个时辰，旨意传遍皇宫上下。众多倒戈的朝中重臣开始懊悔当初的倒戈，此时想要再次回归原本的阵营，已然是不可能。

　　萧衍身着朝服，一下朝就被大监拉着去御书房批阅奏折。他只好摆了摆手，让等待在不远处的傅卿云先回东宫。
　　拜别过后，傅卿云才想起来哪里不对劲。
　　昨夜到现在，似乎都没有见到温知危的身影？回过头去想要询问萧衍，见他一转身走进御书房，便疾步回到东宫。
　　万一温知危现在已回东宫呢？还是不必让太子担心，他有自己该忙的事。

　　行色匆匆，回到东宫。
　　刚踏进东宫的大门，就见到从里面急忙走出来的赵溪闻，两人差点相撞。
　　“江知，何事如此匆忙？”傅卿云见他要走，拉住他的手腕，轻声询问。
　　赵溪闻见来人是傅卿云，微叹了口气，“知了不见了，从昨夜就未归，现在正派人去找。”
　　不见？

　　傅卿云微微蹙眉，回想起昨夜萧衍让殇所做之事，难不成果真受伤不成？
　　刹那瞬间，他瞥见东宫院中落下的一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连忙走过去。
　　“凌霄，知了此时在何处？”
　　兴许是有些急了，傅卿云的语气都加重几分，手不自觉地抓上凌霄的手腕。
　　他的视线往下一瞥，就瞧见被傅卿云紧抓的手腕。

　　“傅侍读，你的手。”他开口小声提醒，面前之人闻言便猛地松开，“主上被萧祯带走了，昨夜被宋仲平所伤，现在怕是凶多吉少。”
　　“什么？”赵溪闻面色惊恐，听到“凶多吉少”四字时，心里便觉得不安。
　　可是宋仲平为何会伤害温知危？
　　显然，这是他们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结果。

　　啪嗒——
　　一盆冷水，直接泼到温知危的身上。
　　他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冰凉的触感蔓延至他的全身，使得他变得清醒几分。
　　碎发被冷水灌溉，黏在他的额上，遮挡住他的视线。微微睁眸时瞧见面前一个朦胧的身影，心中便知自己这是还没死透。
　　唇边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他低着头，有气无力地开口：“为何不直接把我杀死，留着这条命给你又有何用？”
　　“你可是淑良贵妃的弟弟，本宫的……心上人！”

　　那声“本宫”让温知危猛地清醒，抬眸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萧祯那张脸。他冷冷一笑，愣是没料到竟会是这样的场面。
　　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他温知危，何时成为了萧祯的心上人，说出去都可笑至极吧？
　　“呵，九皇子殿下，你觉得太子殿下会放过你吗?”温知危碎发凌乱，面色苍白不止，伤口似乎也被人处理过，此时不再流血。
　　硬是这样，上面清晰可见鲜红一片，刚刚被冷水泼下，不用想伤口定是又裂开，隐隐作痛，让他的额上不断地冒出冷汗。
　　唇边的冷笑，让他变得愈发清醒，他现在陷入让他觉得更为难的境地。

　　里面潮湿阴冷，仔细辨听“吱吱”作响的声音格外清晰，时不时还能瞥见蟑螂爬过那堆草丛中。
　　温知危失笑地叹了口气，被人移下支架，直接被丢在那堆干草里面。身上一股腥臭味，发丝凌乱，那身黑衣早已变得湿漉漉，面色苍白，惹得抬他的人都有些嫌弃。
　　若不是萧祯的吩咐和温知危的面容有几分姿色，他们定是弃之不顾。
　　“啧，这脏的，恶心死我了。”
　　“得了，我们快走吧，晦气得很。”
　　“……”

　　后面的话，温知危并未听见。他觉得手腕处和脚腕处格外地沉重。垂眸时，瞥见上面所带的镣铐，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他温知危何时受过这种苦？
　　窗外放晴，暖阳从细小的缝隙中倾泻而进。浮沉在半空中，明眼可见。
　　萧衍回到东宫，已然入夜。

　　还未迈入惊雨堂，便瞧见站在门口处坐立难安的赵溪闻，一侧的傅卿云则是来回踱步，就连洛砚南手中的那把折扇，都收了起来。拓跋濬更是好笑，站在一旁不断地把他院中的话给折下来，如同泄愤那般最终嘟囔个不停，鼓着腮帮子像是在生气。
　　他走过去，抿唇不语。

　　赵溪闻凑到跟前，“殿下，知了出事了。”
　　一时间，他的礼数尽乱，连同说话的语气也不似平日那般恭敬有礼。
　　萧衍皱了皱眉，面色眼见地变得凝重，“皇兄怎么站在院中，觉得今夜有些上火？”
　　身后响起一道轻笑地声音，赵溪闻身后的众人见到钱来的萧祯，变得警惕起来，双眸带有几分寒冽，防备地看着面前走过来的萧祯。
　　萧祯嗤笑一声，“这么怕本宫干嘛？又不会吃了你们。”
　　萧衍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九弟，孤有没有跟你提过，不要动孤身边的人？”他加重语气，脸色沉了几分，“孤不管你所爱之人是谁，可温知危……你动不了。”
　　“动不了？”萧祯冷呵一声，“他此时就在我的住处，还是我救他一名，皇兄觉得，我动不动得了？”
　　威胁、紧逼的语气咄咄逼人，萧衍藏于袖中的双手早已攥成拳状。
　　“九弟听说过‘殇’吗？”沉吟片刻，他微微抬眸，弯起的眼眸带笑，不似往日的柔和。他靠近萧祯，在他耳边含笑道：“孤不介意手刃至亲，为了温、知、危！”
　　连同后面的话，萧衍几乎是一字一句言说，萧祯猛地一个激灵，背脊一凉，让他好半晌都哑口无声。

　　夜色静谧，院中灯火通明。院中站立的人并未开口相谈，箭弩拔张的气势却让人避之不及。
　　“九皇子殿下，我以为你备好妄尘酿，殿下要不去喝两杯？”赵溪闻见云锦从惊雨堂中走出，心中明了。
　　果然，一听到“妄尘酿”三字，萧祯脸色变得煞白起来，不自觉地往后踉跄两步。
　　早些年，宫中便有传闻。“妄尘酿”专门是给人送路所喝，本是民间所酿，不知何时开始在宫中流传，专门给皇家贵族提供。

　　让人觉得惊诧，不知何时演变成给那些贪恋尘世之人所喝，便是那些死不瞑目、尘缘未了之人。
　　萧祯先年不小心责罚过一个太监，不料想那太监本是患有旧疾，遭受责罚时竟当场死去。此事知晓的人甚少，还是被皇帝极力压下才未被传开。
　　可后来的萧祯，一旦听到“妄尘酿”三字，便想起那死去的太监在他面前奄奄一息祈求的场景，是他夜不能寐，噩梦缠身。
　　“赵溪闻，你、你不要太过了，本宫……本宫不惧你！”

　　气急败坏的萧祯，说话时都变得结巴起来，气息更是变得紊乱。
　　被指着的赵溪闻丝毫不畏惧，双眸死死地盯着萧祯。
　　萧祯不惧他，那么他赵溪闻不惧任何人！
　　良久，听见门口处传来一阵动静。众人视线落到门口处，只见凌霄扶着一个虚弱不堪的男子慢步走进来。
　　萧衍蹙了蹙眉，见受伤的人一身黑袍，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定睛一看那身形时，竟有些不敢确认。
　　这是温知危？

　　他拨开阻挡在他面前的萧祯，快步上前去把温知危给包入怀中，吼道：“给孤传太医！”
　　说罢，他把人一把抱起，路过目瞪口呆的萧祯身侧时，萧衍侧过眸，对他沉声：“萧祯！没有下一次。”
　　话音落下时，萧衍踹了一脚萧祯，便疾步走进惊雨堂内。
　　萧祯摔倒在地，吃痛着皱着眉，不敢吭声。他的眼圈瞬间泛红，连吱一声都不敢发出。
　　他的皇兄，也不过是念在他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弟罢了。

　　他本就顾不得那么多，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把人带进自己的寝宫中。即使温知危身上脏乱不堪、腥臭味让人觉得作呕。
　　可萧衍又怎会嫌弃？是他这阵子相濡以沫的人，他捧在手心爱护的人，居然被萧祯如此糟蹋？
　　在云锦准备帮温知危擦拭时，却被萧衍阻拦。他从她手中接过湿热的毛巾，“太医为何还没来？”
　　他的声音使得在场众人打了个寒颤，无人敢言。

　　“殿下，让我先把脉。”洛砚南见状，壮着胆子走上前。
　　萧衍觉得自己气得糊涂，怎能忘了洛砚南自小便是跟着名师学医，早已出师。
　　他点了点头，得到应允洛砚南才敢上前。
　　把脉时，他的眉头紧蹙，面色逐渐深沉，引得众人心里都开始隐隐担忧。洛砚南瞧见那一出剑伤，错愕地张了张唇。
　　怎会如此？

　　他又伸手去探了探温知危胸前的伤口，里面的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渗出，温知危的唇色发白，甚至陷入昏迷不醒的模样。
　　“江知，把我之前给你的药拿过来。”
　　洛砚南朝着身后身后，很快便有一个小药瓶递到他手中，他顾不得众人，直接扯开温知危的衣裳，往伤口处便撒上。渗血的伤口像是得到治愈，外面的血开始变得凝固。
　　只是温知危疼得直皱眉头，他半睡半醒地嘟囔着：“痛、痛，太痛了。母亲，我……我想吃糖！”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