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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畜牧展(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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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到言臻的身影,视线的途经之处有人影遮挡,他往旁边挪了几步,却依旧没看到那个人。
看来是回酒店了。
他摸出手机给言臻的工作号发了条消息,问他有什么想吃的,自己回酒店时给他带回去。
没有收到回复。
收起手机的一刻,他不经意地一抬眼,看到孟川自相同的方向出现,边往这边来边朝后看着,整个人看上去有些……
惊慌。
姜徊酌蓦然蹙起眉心。
丁鹏已经背着言臻去了酒店,孟川后怕的心思越来越重,他立刻回到人群里,极力和别人凑到一起去,起码让别人在这个时候见过自己。他想着即便后续事情不可控,也能全部推到丁鹏一个人身上。
至少针剂注射到言臻脖颈时,言臻并没有回头,不知道是谁。
孟川看到自己姨父,快步走了过来。
他脸上还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面对眼前的这几个人,打招呼都磕磕绊绊。
“这是干嘛去了,”董康温拉过他,有意想要在林或面前抬高他几句。
林或应着董康温的话,礼貌道:“是的,孟经理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
孟川脸上的表情有些抽搐,他尽力正常地笑着:“我和林总联系也已经有两个月了,期间……”话还没说完,他猛地一抖。
“诶?”楚子曈过来拍了拍他,“孟川,怎么就你自己啊,言臻呢?”
“言臻?”姜徊酌盯着孟川,“什么意思?”
“不是,你抖什么啊我又没用力,”楚子曈不解道。
“为什么提言臻,他怎么了?”姜徊酌重复问。
“我刚看到孟川叫言臻去后花园了啊,”楚子曈说,“现在田娜和林苏找言臻呢,都没找到,我说过来问问他。”
“我不知道!”孟川咽了口唾沫,应激般地大声回答。
在场的人皆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唯独姜徊酌。
“你叫言臻去做什么了,”姜徊酌的嗓音比沁了冰的酒水还要冷,他的目光犀利,将孟川面部的所有微小表情尽收眼底。
“我没叫他,”孟川立刻反驳,说完后意识到前后冲突,又慌张道:“不是,我只是和他聊了几句,别的什么都没做。”
孟川越是口不择言,姜徊酌就越是确定言臻现在一定有事情。
他猛然上前攥住孟川的领口,生生将他拖离原地半米。
董康温和钟桂蒙何时见过这样的姜徊酌,他们不明所以,连忙伸手阻拦。手搭上姜徊酌手臂的一刻,这人冷冷道:“别碰我。”
他继续盯着孟川,再一次重复:“你知道言臻在哪里。”
孟川的脑子里再也找不到借口,他只得说道:“我和他聊完就回来了,然后……然后丁鹏就过去了。”
“去了哪里?”
“酒、酒店。”
领口突然一松,姜徊酌撞开他,朝酒店跑去。
在行业内有段时间的人都知道丁鹏不堪的人品和取向,楚子曈暗骂了一声,跟在姜徊酌身后。
林或见状,也立刻跟了过去。
孟川立刻拖住董康温和钟桂蒙,慌不择言:“姨父、姨父,钟老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相信我,你们要为我作证,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酒店前台。
周遭的空气叫嚣着森寒,服务员对视了很多次,为难地看着面前神色阴戾的男人:“先生……请您理解一下,我们不能透露客人的房间号的。”
姜徊酌立刻转身。
“你听我说,”楚子曈上前道,“这件事很重要,是有人在犯罪,犯罪你们懂吗……”
姜徊酌走到一旁,眼底猩红,拿出手机拨了一个手机号。
那边很快接通,含笑的声音响起:“徊酌啊,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会展受邀客户的住行都是你们安排的,我要丁鹏的房间号。”姜徊酌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现在就给我,出任何事情我负责。”
挂断后很快收到了一条信息,内容简短:C930。
姜徊酌快步跑向电梯,没管楚子曈和林或。
他们追过去的时候姜徊酌已经上了另一个电梯,楚子曈问了负责刷电梯的人才知道他去的楼层。
C930。
他们也到9层时,看到姜徊酌正在踹门,巨大的声音回响在整个楼道里。
“言臻!”姜徊酌大声喊道,“言臻!我在这里,别怕!”
只是不论他的力道有多么大,面前的这扇门依旧紧闭,里面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姜徊酌一拳砸向智能门锁,那一刻他的手短暂地失去了知觉,紧接着是汹涌的痛感。
他不管不顾,再次抬脚踹向这扇门。
轰的一声——
木质门从门锁处裂开,姜徊酌猛地一推,看到里面的场景——
丁鹏只少了件外套,脚上的鞋也不知去了哪里,正捂着头,满脸的惊慌失措。
站在玄关处看不到更里面,也没看到言臻。
姜徊酌往里走了一步,身后两个人的动静更为明显,他忽地止步,嗓音沉得甚至有些抖,说:“你们别过来,楚子曈,报警。”
楚子曈立刻应声,拿出自己的两个手机,一个打电话报警,一个打开相机对着丁鹏录视频。
姜徊酌是快步走过玄关的,可那几步的距离,似乎比从宴会厅到这里的还要远。
他听不到自己心跳,更感知不到自己存在的时刻,看到了蜷缩在床边、两只手虚无地攥着热水壶的人。
心忽然就恢复了跳动。
言臻听着这些声音,却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他被背回酒店的一路,积蓄的全部力量也只是拿起门边的热水壶,狠狠戳向丁鹏的脸。
至于戳到了哪里,他也不知情。
但他听到丁鹏惨叫了,随后他被扔到床上,似乎还挨了一耳光。
后来有些零碎的骂声,但他意识实在是模糊,听不进去。他只是本能地继续攥紧手里的热水壶,如果丁鹏再靠近,会用壶嘴尖锐的位置再次砸过去。
可后来有一道焦灼的声音,破开了他混沌的意识。
他听到姜徊酌喊“言臻,我在这里,别怕”。
手中的力气瞬间就松了。
姜徊酌走向他时,丁鹏看到门口围过来一些人,立刻大叫道:“姜徊酌,你的员工勾引我不成,竟然还要把我打成这样子,我要报警,要把你们送到牢里去!”
话喊完,他的颌骨一阵剧痛。
姜徊酌反手打在他脸上,没给他坐倒在地的机会,直接拎着他的领带将他提起,眼中凶戾尽显:“要进监狱的是你!”
楚子曈从手机里看到自家表哥这个样子,不禁咽了口唾沫,停了录像。
“姜徊酌,”丁鹏的声音突然就低了,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我们公司2万头母猪,自繁自养,你知道的,我和你合作,我们签5年的合同行不行……”
“我他妈管你有多少头猪!”
姜徊酌用力将他摔到地上,转身看到林或正伏在床前。
林或要拿开言臻手里的热水壶,轻声说着:“言臻,我带你离开这里,你先把这个松了。”
言臻紧蹙着眉,又恢复到攥死的动作,一点也不肯松。
林或见拿不出来,便要上手去抱言臻,还没碰到他人,先听到极微弱的一声:“别碰我。”
这人手里的热水壶抖着,似乎随时有可能朝自己砸过来。
林或的手在半空僵滞,几秒后,他站直了,退到一边。
他看着姜徊酌,什么都没说。
姜徊酌稳了下心神,走到床边,声音和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全然不符。
“言臻,没事了。”他说。
什么东西砸到了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外面的人探身进来看,是一个热水壶。
言臻的手心骤然空落,他有些想回句话,没呢喃出口,头上被蒙过来一片黑。
姜徊酌脱下西装外套遮在他头上,伸手将人抱了起来。
酒店里人来人往,去趟大厅能遇到不少同事和同行。
为了避免不实的猜测和传言,他抱着人回了房间。
刚将人平稳地放在床上,外套被拿开,言臻低语:“姜博士…麻烦你了……”
姜徊酌凝眉注视着他,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不希望言臻在生病难受的时候、在意识不清的时候,还要绷紧那根弦。他希望言臻能自由地说出不舒服,能将真实情绪表现出来。
而不是一次次地告诉他“累,但还行”“我还好,我睡一会儿就好”“姜博士,麻烦你了”。
看了人许久,他走到门边,打通了电话。
“喂,姜博士好,有何贵干?”那边调笑道。
“方晁,帮个忙,地址给你发过去了,来一趟。”姜徊酌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个事儿啊我看看,呦,酒店里啊,不是我说,平时约你一次难得很,你现在主动找我了,还约个酒店?”
“来了再和你细说,”姜徊酌道,“你先过来,我很着急。”
“得嘞,难为您主动找我一次,台球暂停,”方晁和几个同伴招手示意,拿上外套出去了。
上车后他看着地址,问:“正常出诊?”
姜徊酌皱眉:“好像被下了迷.药。”
“嘶,”方晁也没多问,说:“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姜徊酌用温水浸湿了两条毛巾,擦拭着言臻的脸颊和脖颈。
擦着擦着,他发现这人愈发不对劲。
最初只是脸色显红,可这抹红迅速蔓延到耳边、侧颈、宽松的工服里面。
言臻开始小幅度地乱蹭,盖到上身的被子也被蹭成一团,甩在旁边。
姜徊酌不明所以,看到他的上衣撩起一些,露出腹部,便伸手给他拽了下来。
手指碰到这人身体时,两人皆是一颤。
姜徊酌意识到自己手指触到的位置太烫了,言臻则是不受控制地想去抓那人的手指,想……
更重的触碰。
知晓了这人不对劲的来源,姜徊酌喉结滑动一圈,拿起毛巾回到洗手间,用凉水浸透。
凉透的毛巾盖在言臻额头上,没起到一点儿作用。
姜徊酌坐在床边,皱着眉给方晁发了条语音。
那边很快回了过来,也是语音,前几秒是空白:[……拿少了,多等我会儿,我回去再拿趟东西。]
姜徊酌:[要对人体伤害降低到最小。]
方晁:[这你放心。]
手机刚放下,言臻的手就缠了过来。
姜徊酌不舍得推开他,也不能任由他这样。
他握住这两只作乱的手,言臻含混在喘.息声中的话响起:“好热……”
言臻出了满身的汗,姜徊酌一手抓着他,一手擦着他的脖颈。
随后又将人扶起,以相拥的姿势错开一些位置,给他散后背的热。
言臻后背一片湿滑,喘.息声越来越重。带着凉意的毛巾刚贴上后背,他浑身无力,径直扑开那点距离,埋在了姜徊酌侧颈。
与此同时,姜徊酌耳边听到一声轻哼。
他无法言语,也不能和神志不清的人计较。匆匆擦过后背要离开,推开人的动作猛然止住——
言臻炙烫的呼吸喷洒在他侧颈敏感的皮肤上,伴随着一下又一下地轻吮。
他的心疯跳。
某些心思被生生按捺住,手里的毛巾不知掉在了哪里,姜徊酌从后面扣紧言臻的肩膀,拉开一些距离,嗓音又低又无奈:“再忍忍,医生马上到。明天应该不会记得吧,不然你得多后悔。”
言臻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半睁的视线里什么都看不太清。
他辨认了会儿,倏地凑近,咬在了姜徊酌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