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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一节两用 ...

  •   爆马这种事,只要本人不觉得社死,社死的只会是其他生灵。

      百眼族族长正陷入了缓慢的自我社死。

      她拿着手机想到了很多事。

      比如参观新界的当天她就已经达成了“向秋阳魔侯宣誓,如果秋阳魔侯愧对秋阳属民,她就会报复秋阳魔侯”这一成就。

      套娃层层叠叠,她自己理逻辑的时候都感觉自己陷入了绕口令里。

      再比如问秋阳魔侯有没有执政经验。

      这不是废话吗?人家是古代魔侯,真·在她出生以前就执政了。

      再再比如,在新界临时会议上,她向执政官提议,文化上的秋阳属民和实际上效忠的魔侯可以分开。当时还在为执政官满不在乎的态度着急。

      她那时候哪里知道文化上的秋阳属民就是货真价实的秋阳属民,人家是真的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心里也不是没有怨:您要是多说一句,哪怕说句准备叫这一界秋阳界呢?我们昨晚上不是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再一回神,发现会议结束的时候人家已经说过了。

      百眼族族长:……

      她愚蠢的族魔很不省心地坐到她身边,身上都是杀完羊带来的腥味。

      族魔问:“姐,你已经盯着手机一个小时了,手机还黑屏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族长虚弱道:“埋了吧。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愚蠢的族魔发挥了一贯的直白:“埋了是不行的。但是你可以活得不要脸。”

      族长瞪他。

      瞪着瞪着发现他好像说得没错。

      索性往不要脸的方向狂奔,按亮手机,直接打了霜止的电话,故作正经:“秋阳属民恭迎魔侯归位,至此宣誓,永世效忠魔侯,绝无二心。”

      电话对面:“我知道了。每个宣誓我都有见证。你家羊杀完了没有?”

      族长正经语气绷不住了:“杀完了。你来杀我?”

      “我的意思是你杀完了就出来玩,我在你家楼下。”大大的问号顺着手机听筒往上飘,“现代魔族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个都觉得自己要被杀了?”

      愚蠢的族魔在一旁作不要脸的口型。

      族长努力绷住:“魔侯在上,您到底对秋阳属民是什么态度?之前您隐瞒身份让我们担惊受怕了那么久,真的很难不埋怨。”

      对面挂了电话。

      族长泄气了:“我怎么就真的说出口了呢?按照古代魔侯的标准,这不得是什么暨越的大罪,她肯给我们建设新界就已经很好了,哪里轮到我们埋怨她?”

      愚蠢的族魔:“可你就是在埋怨她。憋着不好受。其实私下里有很多魔族都不好受,只是看在新环境跟我们以前的环境好得太多,这才没有说出口。”

      族长差点都要以为族魔大智若愚了:“你还知道是看在新环境的份上才没有说出口?”

      愚蠢的族魔:“但你可以。”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你知道我在她面前逞过多少次威风吗就说我可以。”

      愚蠢的族魔:“你可以不要脸。”

      族长无力躺倒,摆手:“我们可以等着天下降点什么把我们剁成酱,真的。”

      躺了一会儿,手机响了。

      族长:“我不想接。”

      愚蠢的族魔:“那我帮你按挂……”

      族长赶紧夺过手机接了起来,有气无力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霜止:“我在整个魔族上公开道歉了。”

      族长一时语塞。这发展跟她想得完全不同,她想要有气无力都没法继续有气无力了。

      只能道:“您不必如此。”

      霜止:“有没有必要以后再说,你现在出来玩吗?”

      族长完全失去了说不的资格和立场。

      她无比扭捏地下完楼,看到霜止的那一刻,恨不得把自己平生所学的全部行礼方式同时摆出来:“见过魔侯。”

      霜止抱着砂锅吃着羊肉在等她:“像平时一样就可以了。”

      族长:“不不不,平时冒犯就算了,今天一定不能随便。”

      “为什么?”

      族长总不能说因为她今天不要脸。

      只能干巴巴道:“因为今日才知……魔侯真的是魔侯。”

      舌头打结得不成样子。

      霜止喝了口汤,盖上锅盖,擦擦嘴:“今天找你有事。边走边说。”

      “您说。”

      “过完归日我回仙门去看看。我也不知道年少时住过的地方是哪里,可能会找很久。这期间,魔族的事交给你了。”霜止随手从兜里抽了个小本子出来,“以前魔侯不在领界坐镇时,朝臣遇到紧急事情的处理方法,你可以参考一下。实在不行打我电话。”

      族长接了本子,感觉有点沉,心理上的沉。她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您不免我职?”

      “没有哪个神智清醒的魔侯会无缘无故换朝臣。”

      “我,我之前对您说过的话,展现过的态度……”

      “不是大事。”

      只是对社交普遍有高度掌控力的族长目前还不习惯社死的状态,尚且无法自拔。

      霜止又跟她聊了聊秋阳界的近况,问了问搬迁过来的仙门子弟有没有哪里不适应。

      族长忙着社死,还没问过仙门子弟那边什么情况,自然答不出来。

      霜止便又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把临时会议的仙门首席叫出来了。

      仙门首席难得蹭到一次魔族的假期,得知他要在这个不属于他的假期加班时,整个人低落得像是有一栋楼的鬼魂压在他身上开趴。

      哪怕百眼族族长解释他们是要去擂台看比赛也没能让他高兴起来。

      百眼族族长只能把这归结为:这是一个血脉里卷卷之力含量低迷的仙门子弟。

      站在指使人的角度,还是卷卷之力含量高的仙门子弟更好用一些。

      霜止坐在距离擂台比较远的边缘座位上,问首席:“如今拿到秋阳界户籍就相当于加入了魔族,后悔吗?”

      仙门首席:“后悔什么?后悔一年能过十个节?后悔不用跟同僚卷生卷死?”

      霜止纠正:“只有九个节。今年还不知道是过秋阳还是长寒。”

      仙门首席:“九个就九个,我都可以。以前我在仙门,十二年才轮到一次节日,那节日还不准小孩参加。等我年龄到了,一看,好家伙,尽是和岁数差在二十四岁之内的异父异母兄弟姐妹们见面,大家就围着一张大转盘桌子吃饭,那桌子大得,对面人的脸都看不清。长辈就坐在一边倾尽全力催婚。据说在我们那桌之外还有另外一桌,坐上次节日见过面但没成的,那边的长辈催起来更不遗余力。我一想到这种劫难每隔十二年就要来一次,我心魔都差点有了。哪怕是为了不回去过节,今后我都呆定秋阳界了。”

      霜止:“仙门现在都只关注这种小事了吗?”

      “按长辈的说法,这可是人生大事。”仙门首席一阵恶寒,“不过剑尊前辈的眼界肯定跟他们不一样。我想讨教讨教,什么才是大事。”

      霜止:“其实我想问,仙门现在对于仙魔之间的阵营划分是怎么看待的。说仙门放得开,又不大像。说仙门放不开,但只要他们不想,虚空屿早就不复存在了。”

      “这有点周期性波动。周期主要是由仙魔大战时期存活下来的老前辈出关时间决定的。一般仙门老前辈出关之后,仙门那边对待魔族的态度会好上很多。但是,一旦老前辈陨落了,以往那种对待魔族的恶劣态度就回来了。以往我不明白,为什么仙门老前辈反而会偏帮魔族,魔族弱小,不可控,千奇百怪,大多数都恨我们仙门,还容易疯,是再可怕不过的种族。现在我明白了,他们早就知道您会醒,但不清楚您什么时候醒,所以不敢动手。”

      霜止若有所思,最后却道:“我想知道现在的仙门子弟是怎么看待秋阳界户籍的。”

      仙门首席道:“稍等,您先看比赛,我做个问卷调查。”

      比赛还未结束,针对仙门子弟的卷卷问卷就收回来了。

      仙门首席道:“百分之八十的人觉得蹭魔族的节日玩就很不错。”

      霜止:“你们现代人的关注重点好奇怪。”

      仙门首席:“百分之十四的人觉得您是能让两个上古名门低头的剑尊,入籍秋阳界跟加入顶尖门派区别不大,他们非常愿意。”

      霜止:“不是说了吗?我不是剑尊。”

      仙门首席:“他们是这么认为的。而且现在仙门那边也没有人敢不称您为剑尊。”

      霜止:“他们也可以叫我秋阳界执政官,或者魔侯。”

      “实不相瞒,还是剑尊这个词符合仙门风气,叫起来心理压力没那么大而已。”仙门首席道,“最后百分之六的人尊称您为魔侯,并且已经被秋阳属民感染了,称自己为精神上的秋阳属民。”

      坐在一旁的百眼族族长莫名觉得这跟文化上的秋阳属民有异曲同工之妙。

      霜止不予置评,道:“给我讲一讲现在仙门的情况。”

      仙门首席便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霜止一边听一边思考,最后道:“等我去了仙门诸界,他们应该没有精力找秋阳界的麻烦。倒是不用给你应急手册。”

      “您要去仙门?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才从仙门逃出来。”

      “我回家看看。或者说,回去找找当年的旧址,看看是否存在。”

      仙门首席不说话了。

      仙门这些年的发展日新月异,说沧桑巨变也不为过。

      还保存着的旧址,除非是各门派的祭坛,或者是莲心宗维护起来的散修盟千里牙山台。

      普通人家,哪有过往可以留念。

      但氛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低沉下来。

      擂台上的比斗结束了。

      擂主在台上挥手,观众在台下欢呼。

      霜止抱着砂锅起身:“归日结束了。”

      “还没有。”百眼族族长道,“可能魔侯……沉睡前还没形成这种习俗,看完打擂,研究阵法的大师们会登台,展现自己这一年里发现的最有用的阵法。阵法之后是纯粹的法术展示,法术展示到后面是大家一起在各种法术制造的氛围里跳舞。”

      “怎么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习俗?简直像是另外加了一个节日。”

      百眼族族长有些尴尬,但最后还是道:“后面这些都是为了纪念魔之中廷覆灭才有的。魔之中廷覆灭的日期是2450年的风苏日。风苏日是一年之始,纪念这件事的魔族不愿意让风苏日染上悲情的色彩,就把纪念仪式挪到归日了。反正归日是十个节日里最沉重的一个,再沉重一点也没有关系。”

      霜止还是离开了:“后面这个节我不想过。我要回家了。”

      没人敢拦她。

      只能看着她抱着砂锅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拐角。

      霜止在路灯次第亮起的安静街道上慢慢走着,把属于节日的热闹氛围都抛在了身后。

      也许是节日属性和昨夜梦境的加成,她有种怅然若失的情绪。

      于是便加快了步伐,往家的方向走去。

      家里,有人给她准备了新鲜出炉的羊肉菜肴。就算不是新鲜出炉定然也保好了温,是刚刚可以吃进口的温度。

      一句话不期然回响在她的脑海里,撕开了暖融融的幻想:“魔之中廷覆灭的日期是2450年风苏日……”

      魔侯殿的装潢骤然清清楚楚出现在她眼前,清晰得盖过了现实里平凡的街道。

      同样清晰的,是被一截触手紧紧缠住的肌肉分明的手臂,那双手臂皮肤白皙,布满来不及消失的红痕。

      手臂的主人声音有些哑,话语却冷静清晰:“我在你这魔侯殿里日日锦衣玉食,耳边却常常响起向我苦求的哀声。我于心何忍。”

      霜止也听见了她以前的声音,比她现在的音线冷得多,语气也强硬不少:“你在求我?”

      手臂的主人气息骤然不稳起来,平息很久后才道:“对。求魔侯成全。”

      她听见自己道:“那怎么行呢?我是魔族的五大魔侯之一,这是我的身份,我的立场。我必须要上战场,也必须要杀仙门的人。”

      手臂的主人道:“我没有要求你为难。我此前便说过,你只管认同你的身份,做你该做之事,不必顾及我。我只是不能再做你魔侯殿里的禁脔了。呆在这里,有负我一身剑骨,有负那些日日夜夜念诵我尊号的人,有负我的道心。”

      他才一说完,忽然就抽泣了起来。

      那时的秋阳魔侯慢条斯理道:“你要如何?”

      “潜入魔之中廷,刺杀魔尊。”

      强硬的魔侯沉默了下来。

      手臂的主人语气放柔了很多:“这是我的立场,亦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我亦知我有负于你,我将我一魂一魄抽出赔给你,你要是愿意,可以把它当魄将用,要是不愿,也可以当补品吸收了。如此可好?”

      层层叠叠的触手覆盖住手臂,霜止听见了她恼怒的声音:“我才不稀罕你的魂魄。我魂魄不全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我都过得不错,不劳烦你操这个心!”

      “你乖些……”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隔住,有些闷。

      “你才给我乖些!”

      霜止没看清之后的画面,随之而来的记忆也是一片缭乱。

      回神时,她感觉手上空了什么。

      低头一看,满地都是砂锅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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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节两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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