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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你想想你干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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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后,天气渐暖,三月份里,公社运了鱼苗过来,鱼塘已事先做了消杀,这会儿放满了水,就等着放入鱼苗。
夏娟配了中药撒到水里,预防鱼苗得传染病,买了鱼食,鱼饲料,钱,她跟杨大成各出一半。
鱼苗挨个放入鱼塘,轮到夏娟的鱼塘,夏娟问公社的人,能不能由她放。
公社的人犹豫,夏娟道:“第一次养鱼,稀奇,您就满足下我的愿望,让我自己放,鱼苗若是死了,也不会问您的责任。”
既然夏娟这样说,公社的人就答应了。
杨大成也只当她是稀奇,没有往别的地方想,见她的手深入冷冰冰的水中,鱼苗在她纤细的手指间游过,嘴角荡起一抹笑意。
杨大成今年二十五了,岁月蹉跎,早就到了结婚的年纪,他的心思一直没有在结婚上,想着或许过几年就能回家了,这一等就是好几年。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觉得该结婚了。
夏娟估摸着大部分的鱼苗都碰到过她的手,和杨大成一起把鱼苗倒进鱼塘。小鱼苗一到宽阔的鱼塘里,就愉快地游起来。
再过一个多月,鱼就该有长大的了,到时候就可以上交到队里换小钱钱。
夏娟喜滋滋的,靠着给人看病和药品的差价,她已攒了一百二十几块,也算是小有资产了,平常嘴馋了,能买点小零嘴,隔几天犒赏自己吃一次肉,小日子过得十分舒爽。
何德胜同意在卫生所隔壁破房子的空地上开辟一小块中草材田,夏娟种了一些容易种活的防风、甘草之类的,又都是经常用的药材,多的可以卖到制药厂,又是一笔收入。
夏娟忙碌起来,没有病人的时候,不是侍弄药材,就是去鱼塘。人一忙,日子就过得充实。
来说媒的人不但没减,反而越来越多了,夏娟不甘其扰,结婚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直到书的结尾,冯淼都没有出现,如果跟冯淼结婚,那是不是就代表她可以变相单身,再过几年,政策放开,考上大学,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当然,她会给冯淼养儿子,不能白借人家的名头不是,反正她现在能赚钱了,多养活一口人,完全没问题。
但是怎么开口呢?思来想去,还是得从严春华身上找突破口。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严春华的胎稳了,身体也比原来健康,正常生产应该没有问题。算算日子,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夏娟跑得更勤了,每次都细心周到。
徐大娘不敢让严春华做重活,严春华做完家务就在院子里晒太阳。
夏娟背着药箱上门,给她把过脉,母子都很健康。
严春华是圆脸,怀孕后红扑扑的,皮肤滋润,像涂了上好的润肤霜。
她拉着夏娟聊八卦,王燕燕和何刚的日子定在了这个月的十八,宋爱莲张罗着买结婚的东西,每买一样就在村里显摆一番,生怕别人不知道。
严春华撇撇嘴,看不上宋爱莲那小家子气。若不是看在何德胜这个大队长的面子上,没几个人会理宋爱莲。这人喜欢贪便宜,嘴巴还不饶人,就看她养得那个三闺女就能看出她怎么样。
夏娟没跟他们接触过,也不好评判,只听着严春华说,严春华说得真真的,就跟自己看见似的。
据说她说,王燕燕婚结的不大高兴。
结婚流行四大件,哪个姑娘结婚都希望婆家备齐,王燕燕更不例外,结婚前,何刚答应了,四大件都置办齐。结果,还有半个月就要结婚了,四大件只买了一辆自行车,还是为了何刚上下班方便。
王燕燕一早就把牛吹出去了,何刚是疼我到心尖上的,手表的款式都选好了,就等着结婚的时候买呢。
何刚却没有兑现。
严春华撇撇嘴,“王知青啊,就是心气太高,就宋爱莲那样的,是会给儿媳妇置办四大件的人吗。”
夏娟没有接话,寻思着怎么把话题引到冯淼身上。
严春华却先她一步,问到她结婚的事情,“我最近听说很多媒婆给你说媒,有相中的吗?”
夏娟心里一动,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春花姐,你快别笑话我了,我都快愁死了。”
“这有啥可愁的,你就可着劲挑,挑中哪一家,哪一家不得烧高香,你这样的媳妇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夏娟叹气,“我认生,跟不熟的人处不来,……前些日子又有贺年败坏我的名声,我怕过门了遭人嫌弃。”
“你也太看不起自己了,你不知道你现在就是香饽饽,人人争着要。”
夏娟摇摇头,“我宁愿不当香饽饽,我妈经常跟我说,结婚要找知根知底的,您说我一个外来的,怎么能知根知底呢,也就和你、徐大娘熟悉些。媒婆靠的就是一张嘴,死的能说成活的,根本不能信。”
“春花姐,我信你,你要是认识合适的就给我介绍一个,也省得整天被媒婆烦。”
严春华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亲热地握住她的手,“要说合适的,还真有,现成的,也知根知底,不是旁人,就是我家小叔子。”
“我小叔子叫冯淼,25了,年纪比你大点,但是年纪大的会疼人啊。他当兵的,现在是连长,每个月的补助有十八块呢,他人也实诚,每个月的补助都寄回来。”
“唯一不足的就是个二婚,二蛋,不,国泰是个乖巧懂事的,不是那种混不吝,婆婆人也好,不会苛待媳妇,咱俩的关系处的又不错,你过门后,一准对你好。”
夏娟故意不语,似在犹豫,“可我听说,你小叔两年多没跟家里联系了。”
“他是没跟家里联系过,但是每个月寄钱来啊,有地址。你要是同意,我就找人给小叔写信。”
夏娟笑,她不是个扭捏的人,更何况来自末世,做事干净利索,“春华姐,说实话,我跟你们相处这几个月下来,就觉得你们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家,徐大娘对我也不错。小国泰也喜欢跟我亲近,若是成了一家,也算是美事一桩。”
严春华心下一喜,没想到这么顺利。
夏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冯淼长啥样啊,万一长得跟李逵似的,就算他一辈子不回来,她心里也膈应,“春华姐,你有冯淼的照片吗?我能不能看看?”
“有,你等着我去拿。”
家里有冯淼当初结婚时的照片,因为女方死了,照片留着不吉利,徐大娘就把已故的媳妇剪掉,只留下冯淼的那半。
冯淼穿着绿色的军装,身体坐的笔直,留着精短的头发,双目如炬,鼻梁高挺,脸部的线条坚毅,给人一种冷冽的感觉。
严春华端详着小叔子的俊脸,“冯淼这长相别说在咱们大队,就是到了县城也是出挑的。”
夏娟的心放下了,说话跟个老爷们似的坚定,“春华姐,这事我同意了,你给冯淼写信,只要他同意,就结婚。”
严春华目瞪口呆,没想到夏娟答应的这么痛快。
夏娟起身,“我先走了。”她走的很快,脸红彤彤的,活了两辈子第一次结婚,还是上赶着,羞怯啊。
严春华顾不得身子重,跑去找徐大娘,谋划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成了。
……
“呕~~”李淑芳趴在床边干呕,已经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总是想吐,胃里反酸水。
按说她跟夏娟一个屋,身体不舒服,让夏娟把个脉就行。李淑芳跟夏娟不对付,病都不想让她看。可,实在是难受。
李淑芳已经连续两天没有上工了,饭不想吃,浑身没力气,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快要噶了。
夏娟还没进屋就听到了李淑芳的干呕声,她知道她病了几天了,李淑芳没说让她瞧病,她也不主动去问,人家愿意病着。
因为自身的事有了眉目,夏娟心情不错,那干呕声并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昨天有社员感谢她瞧好了病,送来了一小块腌肉,夏娟打算做个面条,腌肉用油炒一下,再放上几颗小青菜,放上水,烧开后,下面条,面条是用红薯面和高粱面混在一起做的,味道很是不错。
夏娟吃的热火朝天,李淑芳闻到味道,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
夏娟充耳不闻,吃得更香了,甚至发出了吸溜声。
李淑芳咬牙,很想骂她,没看到自己吐得厉害,她还在那吃的欢实。
一张口,又忍不住吐,不得不屈服,缠着声音道:“夏娟,你给我瞧瞧,我浑身难受,胃里不舒服,小肚子也疼。”
夏娟的面条快要见底,“等我下,马上吃完。”
面条一放就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而且,她也不像是病了。
李淑芳真想怼两句,可她有求于人,又没有力气,只能嗯一声。
夏娟扫她一眼,端起碗,呼噜噜连汤带面一起吃完,擦干净嘴,拿着脉枕走了过去,伸出手指,那么一搭,了然地点点头,再慢悠悠收起脉枕,“你没有生病。”
“哈?!我快难受死了,你说我没有生病,你的医生是怎么当的,还有那么多人给你送东西,你就是庸医,骗子!”李淑芳歇斯底里,骂完又一阵干呕。
夏娟收拾碗,准备拿去洗,“我说你没有生病就没有生病,你想想你最近都干啥了,你的例假多长时间不来了。”
李淑芳大骇,这些日子只顾着哀怨自己悲惨的命运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你说我,我,我……”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两个多月了,再过半个月就要显怀了。”
“不!我还没有结婚,我怎么能,怎么能……啊!老天不公,为什么这么对我!呜呜……”李淑芳大哭起来,这可怎么办,等肚子大起来就瞒不住了,叫她以后怎么做人!
贺年,你个流氓、王八蛋,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夏娟:“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建议你尽快找到他,赶紧结婚,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这个年代未婚先孕,是要被人们唾弃,挂上破鞋游街的。
不,她不要跟贺年结婚,她不喜欢贺年,她喜欢的是何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