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难道我不是菜鸟》素千絮

3、黎神

　　其他三位面试者用看戏者的姿态看着简宁和面试官的互动。

　　简宁发觉就连最倨傲的火系异能者听到“辛先生”三个字脸色都微变，表情崇敬而畏惧，想必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简宁腿发软，很想当场表演一个跪地求饶，当机立断，转身从皮包里将骗来的差旅费拿出来，码在桌子上，推给面试官。

　　“这是你们给的差旅费，现在还给你们，我、我退、退赛！”

　　“小成语”面试官淡定地把钱推了回去，“晚了。”辛先生看上的人，哪里跑得了。

　　说话间，面试房间的大门打开，六个保镖鱼贯而入，他们的肩上扣着四穗的勋章——B级异能者的标志，在门的两侧站立。

　　看到这个架势，面试官、引路员和其他三个异能者瞬间起身，对着门外鞠躬。

　　简宁愣了一瞬，正要让路时，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身高大约一米八左右，身材精瘦，走路轻巧，没有声音，身手相当不错。

　　除简宁外的所有人不约而同道：“辛先生好。”

　　辛先生对面试官略一点头，“小成语”麻溜儿带着引路员、面试者以及生活助理鱼贯而出，熟悉地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辛先生目光越过众人，径自坐到主位上，保镖为他斟好茶，辛先生慢悠悠地呷了口茶，对简宁道：“简先生，不必这么拘谨，坐。”

　　“我是辛稷。”辛稷简单介绍了一句，便没了下文，似乎笃定了是个人都知道辛稷是谁。辛稷看向简宁包着纱布的额头，“简先生受伤了？”

　　简宁颤颤巍巍坐下，在大人物面前没有任何耍滑头的可能，“来参加海选的路上摔、摔了一跤，失忆了。”

　　辛稷愣住，旋即道：“我这边有很好的医生，稍后可以让他们为简先生检查检查。”

　　简宁不敢麻烦他，“辛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倒也不是大事。”辛稷拍手，保镖训练有素地打开面试室的大屏幕，屏幕上瞬间弹出一张照片——简宁在一楼看过三十四次的画像上的背影。

　　“看到这个背影了么？”辛稷说，他略停顿几秒，“这就是……明舟。”

　　“卧槽！”擦鞋匠一蹦而起，“这就是简明舟？！”擦鞋匠一溜烟儿蹿到大屏幕前，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摸大屏幕，一边摸一边赞叹：“妈耶，这就是简明舟啊！”

　　擦鞋匠回头，诚恳地问辛稷：“辛先生，这个照片能给我一张吗？我是他的粉丝，看到他我就心跳如鼓！”

　　辛稷不说话。

　　擦鞋匠立刻改口：“卖给我也行，多少钱我都买！”

　　辛稷淡淡地戳穿他：“卖给你之后，你伪造明舟的签名，再倒卖给他的粉丝吗？他的粉丝遍布天下，你怎么样都亏不了本是么？”

　　擦鞋匠尴尬地笑笑，走回来，“怎、怎么会呢……”他小声说：“我对简明舟的崇拜那是真真儿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只剩简宁一人置身事外。

　　简宁试图发出微弱的声音：“有谁能为我这个失忆的人介绍一下简明舟是谁么？”

　　擦鞋匠戳简宁的后背，低声咬耳朵：“简明舟是辛先生的至交好友，也是唯三S级异能者之一，异能者排行榜第一。战功彪炳。异能者协会有个任务榜，异能者需要每年完成一个任务，任务榜里难度最高的前二十个任务都是简明舟参与做的。不过他今年要潜心练习异能，还没接过任务。”

　　“哦哦，”简宁肃然起敬：“原来是超级大佬！”

　　简宁问：“还有别的信息吗？”

　　“没了。”

　　简宁眨眨眼：“没了？”

　　超级大佬不应该有很多传言么？

　　“八卦也行呀。”简宁说。

　　“没……”擦鞋匠百无聊赖，“那可是简明舟，他连面都不露，我们哪会知道他的信息。就连这背影，还是辛先生说了我才知道的。不过就算面都不露，他的粉丝还是很多。”

　　擦鞋匠偷偷瞄了简宁一眼，“那什么，我看这个辛先生对你挺感兴趣的，咱们商量个事呗，你跟他要一张简明舟的照片，我拿出去卖，咱们二八分成，你八我二，不不不，你九我一，怎么样？”

　　简宁偷瞥辛稷，辛稷面沉如水，简宁后背发毛，赶紧踩了擦鞋匠一脚，快闭嘴！不要命啦！

　　辛稷越过这一节，慢悠悠道：“简先生身具伪装异能，想必伪装明舟不在话下。改变外貌、身高应该不难，伪装他的异能，想来也不是做不到。”

　　简宁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掏了掏耳朵，掏了好半天，遗憾地发现居然没有耳屎，看来不是耳屎糊了耳朵。

　　简宁硬着头皮道：“能、能不能，麻烦您再说一遍，我、我没听清……”

　　辛稷好心重复：“我想让你扮演明舟。”

　　简宁：“……”

　　过了片刻，他轻轻问擦鞋匠，“三哥，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擦鞋匠也傻了，“没、没听懂。他好像说让你扮演简、简明舟？”

　　辛稷目光从简宁身上扫过，淡定道：“你没听错。”

　　简宁一个激灵，弹射而起，迅速把骗来的差旅费全部推到辛稷面前，“我错了，我把钱还你，您大人有大量，别开玩笑了。”

　　“格温多琳经过测算，说你是全世界唯一能扮演明舟的人。”辛先生道。

　　简宁的手缓缓停在空中。

　　他凑到擦鞋匠耳朵小声问：“我刚刚就想问了，格温多琳是谁？”

　　“全世界唯一的超级人工智能。”

　　简宁顿了顿，“她是不是算错了？我是E级异能者，甚至都不是D级。变外形身高还凑合，伪装简明舟，那太冒进了！”

　　辛稷抿唇，他何尝不是这么想的，这么个废物，演异能者大佬，实在是……

　　可惜事情紧迫，找了一年都没找到更合适的人选……

　　辛稷违心道：“我相信格温多琳的判断。”

　　“别、别信啊！辛先生，辛先生！”简宁腿软，焦急道，“她肯定算错了！”

　　“这你不用担心，”辛稷道：“格温多琳会帮你，我也会安排人辅助你。”

　　“不不不，”简宁坚持拒绝，“我不行的。另请高明吧，我会给你搞砸的。万一被人看出来，麻烦就大了。”

　　辛稷冲保镖略一抬头，保镖推过来两个沉重的行李箱，轮子吱吱呀呀地响，在简宁和擦鞋匠面前站定，放倒，打开，两箱子钱毫无保留地冲击到擦鞋匠眼中。

　　“这是定金。”辛稷颔首。银行卡流行的时代，钱只是个数字，冲击力远不如真金白银放在面前更大。

　　擦鞋匠一跃而起，扑到行李箱上，抓起一把钱，对着阳光看了看——其实他也不知道对着阳光能看出什么来，但似乎鉴别真假-钱就是要这么看看，他假装经验老道地一边看一边点头，仿佛自己鉴别出真假一般，继而嘴角咧到后槽牙，兴奋地搓了搓手，“我早就好奇一个行李箱能放多少现金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整整两箱子钱，擦鞋匠一沓子一沓子数，“一万、两万、三万……”

　　简宁脑子炸了，“别、别数了，不能接，三哥！”

　　钱财当前，擦鞋匠的耳朵屏蔽了一切嘈杂声音，心无杂念地数着，一沓一沓，数了足足三分钟，还没数完两个箱子的钱，他越数越兴奋，眉飞色舞，债能还了，车能买了，房子都能提上日程了，幸福来得太快，比中彩票还要刺激，擦鞋匠不敢置信地看着辛稷，亢奋道：“这、这都是我们的？”

　　辛稷颔首，“只要他答应，每个月都会有这么多。”

　　擦鞋匠毫不犹豫：“答应了！我替他答应了！”

　　简宁匆忙跑去捂擦鞋匠的嘴，焦虑小声道：“三哥别呀，我不行的，我不敢。”

　　擦鞋匠扒拉开简宁的手，大剌剌地拍了拍他的背，“有三哥在，保你没事，放心大胆干！”

　　简宁失语，你特么一个异能倒数第一的人，拿什么保我啊，靠你会吹牛嘛？！

　　擦鞋匠十分上道，大手一挥，立刻和辛稷统一战线，教育起简宁来：“没有风险，哪来的收益！再说格温多琳都说要帮你，天底下哪有格温多琳解决不了的问题。”

　　“辛先生也在呢，”擦鞋匠压低声音给简宁解释：“辛先生是异能者协会的副会长，天底下没他摆不平的事。”

　　简宁扪心自问，虽然失忆了，但他看到钱内心并无波动，估计他不太爱钱，也不太缺钱，不值当冒这么大的风险，“不，我害怕。我不想冒这个风险。”

　　擦鞋匠揽着简宁，“小子，你知道咱俩还没房没车没存款并且负债吗？”

　　“……啊？”简宁愣住，不应该吧，按照逻辑说，不爱钱的人，要么四大皆空看破虚幻，要么不缺钱，他显然不是前者。

　　“真的，”擦鞋匠叹息：“如果咱俩有钱，还要来干这种行骗的勾当么？骗子股份有限公司，听着就没钱。”

　　简宁纠结：“我们不可以去打工吗？刷盘子洗车什么的，我是伪装异能，去剧团演戏、去马戏团变魔术，应该饿不死吧……”

　　那能有几个钱。擦鞋匠嗤之以鼻，“小子，打工怎么会有钱呢？打工只能饿不死啊。”

　　辛稷瞧了眼表，似乎没耐心了，直直问道：“简先生，你要拒绝我？”

　　简宁硬着头皮：“对。”

　　“不后悔？”

　　简宁咬牙：“不。”冒出简明舟，指不定是要他做什么危险的事呢？钱财再好，没有命也是白搭。

　　“那真是十分遗憾，”辛稷有些惋惜。

　　擦鞋匠跳起来：“答应答应，我们答应。”

　　简宁一把把擦鞋匠的脑袋摁下去，二话不说，麻利地把他们骗来的差旅费一股脑儿推道辛稷面前：“钱还你，我们这就走，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不行！”擦鞋匠挣脱简宁的手，拉着他不许走：“我的钱，那是我的钱，我不走，”擦鞋匠一手扣着桌子，防止自己被简宁提溜走，一手拼命拉扯简宁，“不走——”

　　简宁恨铁不成钢，“不干的，我不干！快走——”

　　“走？”辛稷蓦地出声，“你要去哪？”

　　简宁后背寒毛竖起来，谨慎道：“打哪来回哪去。”

　　“你以为……”辛稷十指交叉，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表情奇异道：“你能走得了？”

　　“什么意思？”

　　“假扮明舟，自有我的用意，事关重大，可不能走漏风声。”辛稷徐徐说。

　　简宁退了一步，和辛稷的保镖们保持距离，伪装异能尽数出动，在手中变出一把刀。

　　“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简宁咽了口唾沫，“我们可以发誓！”

　　辛稷不说话。

　　简宁立刻改口：“我们现在就走，去最偏僻的小岛上住几年，等辛先生的事情办完再回来！”

　　辛稷笑了，“简先生，或许你是个诚信的人，不过活人总归没有死人让人放心，”辛稷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辛稷给了保镖个眼神，六个保镖齐齐上前一步，B级异能者的威压全数放出，离他们最近的钱箱承受不住压力轰然开裂，碎片迸开，四溅。

　　一片箱子碎片喷到了简宁的脚上，吓了简宁一激灵。

　　辛稷面无表情道：“两位，一路走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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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时后，一则重磅新闻屠版了各大新闻媒体，所有在此刻上网的人，都接到了一则来自格温多琳的来信。

　　“亲爱的伙伴，我荣幸地向您报喜，简明舟先生将于7月1日参与《异能第一课》的直播，这是简明舟先生的综艺首秀，期待大家的关注。落款：您诚挚的伙伴格温多琳。”

　　异能者之家论坛瞬间卡到运行不畅，程序员马不停蹄赶回来加班，加班加点，帖子一条一条恢复，逐渐占满了首页。

　　#卧槽你们收到格温多琳的信了吗？她说谁要来？是我眼花了吗？#

　　#大惊！简神首次现身！#

　　#来押，简神是帅是丑？是年轻是老？#

　　#谁懂啊家人们，我以为简神失踪了，没想到居然还在。#

　　#破洗脑包，简神好好的，没失踪，进来看格温多琳的信。#

　　#所以简神明明在，为什么消失一整年啊！#

　　#今年最爆的综艺提前预定《异能第一课》#

　　#简神都来了，所以这季《异能第一课》的其他嘉宾是谁？总得给我们简神配点其他大神吧？#

　　#@异能第一课节目组，都能请到简神了，黎神也请请呗。#

　　#跪求请黎神。想看黎神和简神同框。#

　　瘫在面试间沙发上的简宁，有气无力地看着异能者之家的评论，身体仿佛被掏空，精疲力竭，擦鞋匠殷勤地给他倒水，“简神，来喝水。”

　　简宁勉勉强强喝了一口，哭丧着脸，“不行的，我不喝了，我害怕了，我尿急，不能喝水。”

　　擦鞋匠委婉道：“还有半个月才录制呢，你总不能一直不喝水。”

　　简宁顺便指着屏幕问，“黎神又是哪个？”

　　“和简明舟齐名的S级大神，异能者排行榜和简明舟并列第一。”擦鞋匠瞥了眼屏幕，“这位比简明舟还深居简出，PSI好歹还能弄到一张简明舟的背影照，黎神不仅没留下照片，连名字都没留下。”

　　“哦。”又是个超级大佬，“他会来参加《异能第一课》吗？”

　　“怎么可能。”擦鞋匠说：“这位恨不能与世隔绝，上综艺，想都别想了。”

　　不上综艺，那就和简宁没什么关系，简宁不在意地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