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双龙》利夏尔

13、13

　　“原来是这样……”拉达曼提斯在一时间全明白了，“那天我刚好在海边遇见了你？”
　　“没错。”加隆微微颔首，证实了他的话，“要不是你的帮助，我可能到天明也爬不回海牢里去。”
　　“也就是说，那个岩洞之前是一个海牢？你也就是在那里和雅典娜做了一笔交易？”
　　“不笨嘛……”加隆故意拖长声赞许道。
　　拉达曼提斯冷笑道：“你以为我多傻？”
　　“和那些死啃书的书呆子一样傻。”
　　加隆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在回去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到底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只是人一厢情愿的认定罢了。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是身不由己地生活着，只为了活下去，并不是你认为他们是邪恶的，他们就没有心。人类太复杂了，人性中既有无私地救助万物的伟大，也有为了自己的存在排斥一切存在的卑劣。身为亚特兰蒂斯人，我根本无法站在大陆人类的立场说话，但是，既然都是生命，为何还要争斗？”
　　拉达曼提斯并没有回应，他知道，此时最好的做法就是安静地听着，不能评论。
　　加隆突然不说话了。
　　“我在听着。”拉达曼提斯突然叹了口气，从被子下伸过手去，握住了加隆隐藏在被子下的另一只手，并且用力地攥了一下。
　　这种友谊的表示让加隆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我回了海底神殿，将他们的相关文件整理了一遍，把能看出我和他们有来往的文件全烧了。然后拿着能明显证明他们三个是圣域线人的文件上报给波塞冬。但是那老东西狡猾得很，他已经知道我是从圣域反水过来的，也没有多说。只是说了一句：既往不咎。第二天，他就让我破坏掉渔业公司的船舶，救出被抓的海族。但是我看你还算是个心地不错的小鬼，决定救你一条小命。从那以后，我就死心塌地效忠了海皇，那时候我毕竟年轻，还想干出一番大事业，现在真是后悔，若是当初一走了之，回到亚特兰蒂斯，也就没那么多事情了。”
　　“今年夏天，波塞冬终于下定决心要找圣域的岔子了，因为人类将海洋破坏得分外严重，不得不需要一场大战来找回世界的平衡，还有一个原因是：以前圣域里有亚力士这个邪神罩着，他不敢动手。按照他的吩咐，七个幸存的海将军通通准备作战，不去维护洋流运行。只要海将军们不去维护洋流运行的话，人类破坏生态环境的后果将会在一天之内到来。”
　　“那时候我已经到了冥界，不清楚后果是什么，不过，最有可能是海水上升之类的事情吧？”
　　“你说对了。”加隆笑道，“就像圣经上说的那样，天渊打开了。海水在一夜之间上涨了近百米，而且以一天数米的速度上涨。再加上全球肆虐的暴雨，你可以想象那是什么场景。”
　　“说是人类的终结之日也不为过。”拉达曼提斯评论道。
　　“没错。”加隆接着笑了笑：“但在即将开战的时候，却因为一个女人而破坏了海界的团结。”
　　“一个女人……？”拉达曼提斯有点诧异，“是城户纱织？”
　　“不，是另一个长得很像海后安菲特里忒的女人，是圣域新派遣到海界的线人，职务是海底神殿的祭司，她的名字叫做水若情，她还有一个儿子，名叫断罪，也是一个海斗士。在开战前几天，我调查到了她的真实身份，就拿着证据去向波塞冬报告。但是老头子当时已经被那个女人迷住了，我提交的证据文件，他看也不看就扔掉了，还教训我说：‘你别忘了你自己当初是什么东西！不要以为你是七将军之首，就随意对任何一个海界成员进行攻击，破坏海界的团结！’那时候我也是很郁闷那。”
　　“那么，以后的事你是怎么处理的？”拉达曼提斯问。
　　加隆干笑了两声：“咳咳，不过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在海界和圣域开战的时候，趁乱杀了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并且将波塞冬的真身锁了十二个小时，让他不得不依附到朱利安身上。做完这些事，我也就没什么力气了，而且小宇宙将近枯竭。不然的话，小火鸡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原来是这样，那么，你是为了什么？才为城户纱织挡去海皇的那一击呢？我听说过这件事。”
　　加隆接下来卷着自己的头发，轻松地回答了他的疑问，但给出的答案远远超乎他的意料。
　　“我嘛，我想好好地恶心那个老头子一下。就算我是一个要死的苍蝇，我也得先落到他正吃的那盘菜上再死，你也知道，海皇的三叉戟是水属性的，水属性的武器，对于亚特兰蒂斯人来说，只是普通的武器罢了，根本造不成多大伤害。喏，就是这样。万幸的是，我没有投靠火神或者战神。”
　　接着，加隆又捶着枕头，哈哈地笑起来。拉达曼提斯看着他笑作一团的样子，有些毛骨悚然。一阵冷风呼地吹了过来，他不禁抖了几下，担心地凝视着他。
　　笑了一气，加隆突然坐了起来，将窗帘拉开，看看黑蓝天幕上明晃晃的冰冷月亮，饶有深意地说：“原来在世界各地看到的月亮都是一样的啊。”
　　“好了，会冷。”拉达曼提斯将他按回被子里。
　　“哎我说小鬼，你还没有得到什么教训吗？”加隆突然问。
　　“什么？”
　　加隆狡猾地眯着眼睛，笑道：“就算你的上司多么英明神武，千万别死心塌地跟随他，要随时准备卷包袱走人。最好在他因为种种因素即将倒台的时候，把你受得气全撒他头上。”
　　“这个……我干不出来。”
　　“干不出来吗？所以你是冥界三巨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赏金猎人啊。”加隆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语气带上了些惆怅，“毕竟是老了……什么雄心壮志都没了……老了，唉……”
　　“你哪里有老？我记得你才二十八岁吧？”
　　拉达曼提斯有点不满地说。
　　“没办法……这就是命，认命吧。”加隆笑道。
　　拉达曼提斯思考了一会儿，鼓起勇气，从后方抱住他。他感觉到对方温热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天猛星……”加隆低声警告道，“你想和我打上一架吗？现在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我不想和你打架。”
　　“我并不喜欢这样。”
　　“哎。”拉达曼提斯出人意料地笑了一下，“以前我并不知道你有这么多危险的经历，没想到，我在学校里为读书而苦恼的时候，你却是行走在生死的边缘。现在，我们一样。”
　　“一样？”加隆冷笑一声，“什么一样？”
　　“就是在战斗的地位上。”
　　拉达曼提斯握住了他的手，他能清楚地感到那双微凉干燥的手上有还未愈合的细小伤痕，很有骨感。
　　“虽然这句话有些过分，我也不知道以修习文科为主，战斗经验还不算丰富的我以后在战斗中会不会拖你的后腿。但我还是要说：迟早有一天，我会成为冥界最强的战士，和你站在同一条相等的线上。”
　　“是吗？”
　　他没有看清，对方隐藏在海蓝长发阴影下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你别自视甚高了，你这只刚从蛋壳里爬出来，脑袋上的蛋清还没干掉的……小翼龙！”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拉达曼提斯就觉得视野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加隆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将他重重地摔在床上，接着，他又做了个动作，笑道：
　　“东方有一种阴险的招数叫做猴子偷桃。”
　　“加隆，你这个混账……攥那里会出人命的！”
　　拉达曼提斯疼得脸色青白，不停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