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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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安静。”
弗雷德里克脱下外袍，神色严峻地对贝塔说完，就把还想蹭上来的小机器人赶出了房间。
大脚低头蹲在门口拨弄着自己的铁锤，看见贝塔出来了，瓮声瓮气地问：“喂，这下俺可以走了吧？”周围投来的眼光没一个友好的，它很不自在，想赶紧回去。
贝塔看了看兽人说：“不行。”
“你还想干啥？”大脚生气了。
贝塔眨了眨眼：“你要喝茶吗？你喜欢喝什么茶？”
“什么？”兽人一时没听清楚，“你又打什么主意了？俺告诉你，别把俺给逼急了！”
小机器人又眨了眨眼，显得有点不耐烦，但最终还是温柔地说：“不要激动。你想喝什么茶呢？花草茶可以吗？”
“……”大脚觉得自己听清楚了，但是没搞懂。
贝塔转身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它：“来呀，我泡茶给你喝。”
大脚怒道：“俺不喝！俺要回——”
兽人的愤怒还没有表达完全，就被快步上来的机器人拎住了皮衣的领子，直接拖下楼去，贝塔对着在楼梯上磕磕绊绊的大脚的耳朵说道：“你会做饼干吗？弗雷兹大人喜欢烤得焦一点。”小机器人的语气要多欢快有多欢快。
“你说啥？什么饼干？”大脚被拽到厨房的桌子边坐下，还没清醒过来。
贝塔却没搭理它，直接忙活起来，很快就端上一壶热腾腾的花草茶，它捧着茶壶认真地说：“哦，我们是好朋友了。所以现在我来泡茶，你就应该负责做饼干。然后我们一起分享。”
“……”
“当然，我不吃饼干，嗯，我也不喝茶。不过等你把你的那份吃完了，我可以把我的那份留给弗雷兹大人吃。他喜欢焦一点的饼干，所以你要多烤会儿。”小机器人眼睛一闪一闪，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这样弗雷兹大人一定会高兴的。”
“……”
“我们现在可以聊聊天，因为好朋友总有说不完的话。”贝塔开心地坐了下来，给大脚面前的杯子倒满茶，“你也可以趁我们聊天的时候做饼干，材料我都准备好了。”
“老板会生气的。”大脚愤怒地对贝塔说，“而且要是知道俺进了厨房，她会叫人把俺赶出去。”
“哦，谁叫你不是人呢。”贝塔遗憾地说，“不过老板不会把你赶出去的，她出门了。我们可以暂时借用下厨房，因为厨房本来就是用来烹饪的，空着会很浪费……假如你不会烤饼干，我也可以教你。”小傀儡一脸的跃跃欲试。
“……”大脚看着桌子上的茶杯，纠结了半天，才扭着眉头说，“俺不会烤饼干。”
“太好了！”
“什么？”
“哦。”准备大展手身的小机器人赶忙收起喜悦的表情，严肃地对兽人道，“我是说，我会烤160种饼干，你想学哪一种？”
“……最简单的。”作为一名精神正常的兽人，大脚希望动作越快越好，它可不想陪一只脑子明显有问题的傀儡玩过家家。
在这个时刻，房间里的弗雷德里克遇到了难题。他丢下笔，食指抵住下巴，开始思考，过了会儿，漂亮的圣骑士喃喃地说：“算这个还是贝塔那小家伙比较管用……”
下一个瞬间房门被推开了，小傀儡端着茶壶站在门口欣喜若狂：“哦，弗雷兹大人！您刚才叫我了是吗？我听见您叫我了！大脚在烤饼干，您还想要什么吗？”
“我没叫你……”弗雷德里克示意贝塔把茶壶放下。不得不说，他确实有点好奇，“你怎么听见的？”
“哦，为了防止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我在您身上放了个窃听器。”贝塔仔细给弗雷德里克倒茶。
圣骑士伸出手想去端杯子，忽然皱起了眉头：“什么？”
小机器人温顺地重复道：“我在您身上放了个窃听器。”
“你放了什么？”弗雷德里克收回胳膊，语气严肃起来。
小机器人露出慌张的表情：“您生气了吗弗雷兹大人？虽然它叫窃听器，可是实际上是个多功能信息收集器……还有摄像功能呢……不是用来偷听的……”
“你是说——”弗雷德里克深呼吸了一次，才接着说，“你在我身上放了个东西，可以随时知道我在干什么。而且这东西不仅可以偷听，还可以窥视？”
“哦，不是偷听……”贝塔低下头看自己的脚，“您总要我离开，我怕您一个人有危险。”
“贝塔！”
贝塔吓了一跳，立即来了个立正，伸手敬礼：“有！弗雷兹大人。”
弗雷德里克厉声说：“你把那该死东西放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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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我不能告诉您。”
“你说什么？”
“您一定会丢掉的。”贝塔小声说，“那样我就没法随时知道您的情况了……我只带了一个窃听器。”
“很好。”弗雷德里克被气笑了，他猛地抬起手指向半掩着的木门，指尖颤抖着，“要么把那东西丢了，要么把你丢了，选吧！”
“求求您了！”贝塔合上双手，“别不要我！”
“那该死的东西放在哪？”圣骑士盯着惊慌失措的小机器人，一字一顿地问。
贝塔迅速从他左边的袖口扯了根线头，然后把手背到身后：“……请别生我的气。”
“给我。”
“请您先原谅我……”
“你没有讲价的资格，给我。”
“求求您别赶我走……”
“交出来！这是命令！”弗雷德里克提高了声音，显然气得不轻。
“是。”贝塔可怜兮兮地把那根几乎透明的细线递到他的手上，“哦，请小心，这是最新科技，会自动变形适——”随着噼啪一声响，机器人知趣地闭上了嘴。多日相处，它明白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了。
圣骑士恋恋不舍地打量着指缝里那根变成焦炭的“窃听器”，叹了口气：“真想对你也来这么一下。”
“哦！天呐！”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贝塔还是被可怕的前景给吓到了。它的脑袋不由自主跟着变成粉末飘落的窃听器一直垂下去，直到只能看到弗雷兹大人的靴子。
“你在监视我，贝塔。”圣骑士冷淡地声音飘进它的接收器，“这种行为绝不能容——你在听我说话吗？”
“弗雷兹大人，你的鞋脏了，我给你擦一擦。”小机器人早已经蹲了下去，不知从哪里找了块布使劲擦起靴子来。
“好了。”弗雷德里克轻轻踢开它，后退了两步，坐到椅子里，“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哦。”贝塔执著地盯着他的脚，“您要怎么处置我呢弗雷兹大人。别赶我走，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宽恕你。还有什么别的要说吗？”
弗雷兹大人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一点儿温度都没有。贝塔想，要是自己是人的话，一定会被冻着的。
“我真的不会了。”它以为自己会伤心地说不出话来，可一张口还是很流利，一点儿都不能表达心情，“我和大脚已经是朋友了，它在烤饼干……我教的。”
它想，机器人要是可以说谎就好了，机器人要是可以说谎，它就不会告诉弗雷兹大人自己未经允许使用窃听器了，那么弗雷兹大人就不会生气了。以后也可以随时保护弗雷兹大人。说谎的结果比说实话好很多倍。机器人为什么不可以说谎呢？
“我宽恕你。”圣骑士没什么表情的再次开口，依然是这句话，“还有呢？”
贝塔觉得害怕了，它从没听弗雷兹大人用这种语气说过话，可是它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弗雷兹大人的时候，他确实这样说过这几个字——那是对死人们说的。
“您是要销毁我吗？”小机器人颤抖着问，“您不能伤害我呀……我有权力自保。”
“你伤害了兽人，也伤害了我，还有很大可能在持续伤害其他人。”圣骑士的语调维持在一个令机器人毛骨悚然的频率上，仿佛在缓慢地宣判它的死刑，“不管是以主人的身份，还是以另外一个身份，我都有权处置你。”
令圣骑士大吃一惊的是，这只冒牌小傀儡上一刻刚露出被吓傻的神情，下一刻就转身飞奔出了门。并且极其迅速却轻手轻脚地把门给关上了。
他满头雾水，莫名其妙走到门口推了推，发现门被从外面抵住了——又用力推了一把，弗雷德里克终于勃然大怒，伸出手指扣了扣门：“贝塔，你又想干什么！”
“哦……请别这么用力，手会受伤的。”小机器人的声音贴着门缝传来，这次还带了点哽咽，不知道跟谁学的，“我得自保呀，弗雷兹大人。”
“你就靠把我锁起来自保吗？”弗雷德里克又好气又好笑，使劲在门上敲了一下。
门外贝塔伤心地说：“对不起，我正在想别的办法……我以前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不过我以前也从来没机会见过人——这种时候机器人该怎么办呢，你知道吗弗雷兹大人？”
“我不知道。”弗雷德里克背靠在门上，又用脚跟敲了敲地板，再次给可怜的机器人增加不少压力，“你最好快点想，我知道人类的耐心有限。”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传进来，似乎还带了点胆怯，“哦弗雷兹大人，或许您可以决定不销毁我，那样我就不用把您锁着了。”
“贝塔。”弗雷德里克温柔地问，“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是在请求。”小机器人紧张地回答。
“我拒绝。”
“那么……”贝塔仔细想了想——它的逻辑处理器已经被这一连串打击摧毁得差不多了，军用逻辑不像保姆逻辑那样耐用，人类的思维方式总能超出机器人的固定程序——它用天真的口吻询问，“那么要是威胁呢？”
“你找死。”里面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在奥利兰，连圣骑士都变得简单粗鲁了。
“哦！”贝塔喊了一声，它的语气透过门缝显得那么绝望，“可是您销毁了我，我就没办法再照顾您了……”
“我给过你机会。”圣骑士的语气放缓了。
“我改了呀！”机器人垂头丧气地说，“大脚正在烤饼干……是我教它的，我还叫它烤焦一点，因为您喜欢吃焦一点的……”
圣骑士打断它的诉说：“我知道了，我闻到焦味了。”
“哦天呐！”
毫无征兆，门被拉开了。倚在门上的弗雷德里克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脚步。他有点恼怒地注视着像被踩了尾巴的小傀儡，还没等开口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发现自己被拦腰抱了起来！
贝塔慌张地直嚷嚷，“天呐，着火了！我马上带您离开这里！”
“你干什——放我下来！”圣骑士恼怒地提高了声音，试图掰开小傀儡那比铁还要硬的胳膊。
“大概还有两分五十秒火势就会蔓延到这里，我得送您到安全的地方去！”
他眼睁睁地看着贝塔像玩杂耍一样把房间里的行李一一挂在脖子上，就要抱着自己往窗口冲。
“贝塔！”弗雷德里克一把抓住窗框，放柔语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哦！”好在机器人不存在关键时刻忘记重点的问题，它激动地僵了0.03秒，立即欣喜地问，“真的？”
“只要你放我下来。”圣骑士的语气更温柔了——窗外一片喧哗，他刚才还看到了那该死的下流法师，要是就这样被一只傀儡抱出去，他还不如当场死在这里。
“可是……”
“如果你再不放我下来。”圣骑士觉得自己已经用尽一生的耐心与温柔，“我马上让你死得比兽人手下的饼干还难看——我一般不乐意这么粗暴。”
他立即被依依不舍地放了下来。
贝塔小心地牵起他的手，仔细检查他的衣服：“要是我不能抱着您跳窗，我们就只能从楼梯下去。请抓住我的手，不要携带易燃品。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弗雷德里克来不及制止它的无意义行为（虽然在机器人看来这是正确的携带人类安全逃离火灾现场的方式），只能拖着喋喋不休讲解逃生注意事项的小傀儡（它使劲拉着他的手，甩不开），重新走到窗户边，一手撑着窗台，纵身就要往下跳。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