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牧藤]海大纪事》洛子卿

43、过去是未来的现在。

　　对街跑过一小队国中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保持某个均速。

　　领头的孩子，挂着小大人一样的严肃表情，藤真坐在车里，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只看见对方嘴中卖力地喊着，喝出一些白呼呼的热气。后面的队员跟着他同样卖力地喊着，看制服，应该是附近哪个国中的棒球队队员，在“连北极熊都敬畏”的神奈川十二月严冬，为着诸如成为县大赛第一那样的梦想磨练意志。

　　藤真降下车窗想听听他们在喊什么，可等伸出头去，最后一个人都已经在转角处消失了。

　　他想起翔阳的棒球队。

　　队长丰野和自己同班，是个喜欢瞎胡闹的家伙。

　　也是在这样的季节，这样大部分人都望海生畏的早上，他天不亮地带着篮球队从靠着海边的学校跑出来，沿着海岸线，穿过市立公园，一路跑到离市立图书馆不远的露天球场，然后在那里做简单的活动后又折返来。

　　就是在这个时候，总是晚他们几分钟的丰野和棒球队，会咬着他们队尾追来，打乱他的队伍，插进来嘿嘿喝喝地互相打闹，从关西来的丰野总用很好笑的腔调对他嚷嚷，藤真，泥昨天又抢了俺们滴风头，泥等着，俺总有一天会报仇斜横，嚷完一挥手，喊声兄弟们冲啊把他们抄了。藤真有闲心的时候也会半开玩笑地学着他的腔调朝他喊一句泥有种来跟俺one on one，僵硬的关西腔夹着溜英语，再配上他队长兼教练的身份，时常让跑在后面的新人下巴脱臼，一脚踩进下水道龇牙咧嘴得还只能感叹一句“不愧是藤真教练”……

　　有时也会遇到从对向跑来的陵南，这个球队总是很醒目，一串海蓝，错身而过时大家都默契地举着巴掌和对方噼噼啪啪互相击掌，鱼住老问花形你们这才第几圈，花形总是客气地答那么你们还剩多少圈，福田不爱说话，不过看谁的眼神都犀利，越野笑得很爽利，爱和严肃的池上开永野和高野的玩笑，压后的相田彦一总是一路前辈前辈地念过去，仙道经过时会雷打不动地绽放着他的招牌笑容喊自己一声“藤真”，挥过来的巴掌倒不像看上去那么松散……

　　还有几次，他也遇到过湘北。

　　除了排头的赤木和木暮，往后就没了形状，七零八落地散乱着，速度姿势五花八门，不过那样毫无章法的距离间却充斥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张力，越过赤木，藤真第一眼总会看见一头张扬红发的樱木花道，曾经有几次被花形腹黑地形容成“满头是血”，然后永野就咬牙切齿地附和“简直是颗碍眼的杨梅”，红毛猴子无一例外摆着臭脸斜着眼死盯着某处，顺着他眼神所指，藤真必然能找到打着呼噜却能跑得萌翻一群女生的流川枫，而流川枫后面就是成天抬杠打嘴架的三井和宫城，他们乱哄哄地跑过去，乱哄哄在藤真心里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他会想，对面那个热情地喊他“候补的”一年级很强，当然最该提防的是后面那位睡神，三井很准，宫城太快，赤木的领导力和整合力不容小觑，他们每个人都很强，每个很强的人都被凝聚在一起，爆发最强的潜能，湘北的确是一支强队，一支可以从最远端朝着他们冲过来的队伍，一支不仅仅只有天才的队伍。

　　这些零碎的记忆，在离开之后，仍深深嵌在藤真的脑袋里，人都说记忆泛着黄，但每当他捕捉到关于篮球的这些瞬间，那里的天那里的海和那里的人，都一如当下那样鲜明，一点都不肯褪色，执着到顽固地成了他人生最值得回味的一部分，和他的现在和未来，紧紧融于一体，再也分不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