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的水下进化论》素圈

44、第 44 章

　　柏子裕怔怔地坐在原地，他忍受了很强的心理冲击，这段日子里以来他再怎么崩溃也只是在怀疑自己的能力而已，可现在，他竟然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件事了。

　　因为整个故事听下来，他脑袋里就只剩了两个大字，离奇，太他妈离奇了。

　　“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你们为我准备的？”半晌后，柏子裕讷讷地问。

　　“是，也不是。”风长老又开始兜圈子了，柏子裕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他烦透了这个老头儿说话，也烦透了看见他这张脸。

　　“我有个问题，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老的？”柏子裕突然问。

　　也许是没想到柏子裕会突然问这个，风长老那张老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滞，疑惑之色马上就要溢出来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哦，没什么。”柏子裕摇了摇头，“我就是想看看你身后那个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变成你这样，他看上去还挺在意他那张脸的，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变老之后的反应。”

　　话音刚落，蒙朔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原本他就只是顶着一副看戏的嘴脸跟着风长老讲故事，但现在，故事讲着讲着居然讲到了自己头上？

　　不过柏子裕这一点倒是说对了，到目前为止，他都不太敢想自己有一天会变成风长老这副鬼样子，因为他看上去实在是太老了，脸就像是一张脱了水的树皮一样，让人看着就难受。

　　“你……”蒙朔一口气哽在喉咙里，这个柏子裕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现在真相立马冲过去撕烂他那张不会说话的嘴。

　　几乎是蒙朔出声的同时，关逸的身子就已经默不作声地挪去了柏子裕身前，蒙朔有多在乎他的脸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柏子裕这样说无非就是暂时还不想面对心里的那些事儿，想找个别的由头让自己缓一缓罢了。

　　看关逸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蒙朔将已经握紧了的拳头撒开，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个戏谑的笑。

　　“我说你还真护着他，怎么着？怕我杀了他啊？你放心好了，我们费了这么大劲儿才让他这颗不太灵光的脑子恢复了正常，是不会轻易杀了他的。”

　　这要是放在往常，有人这么骂他，柏子裕早就暴走了，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已经完全没心思和蒙朔玩这种文字游戏了。

　　“所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变化的？”柏子裕一脸认真地将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这次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想知道。

　　既然马上就要拥有长生不死的能力了，那这一点对他来说就变得异常重要，以他对关逸的观察，关逸应该是属于永远不会老的那一种类型，那么自己呢？自己会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和风长老一样，出门必须得要套个斗篷才行。

　　“从得到玄紫树叶的那一刻开始。”风长老看着他沉沉地说。

　　“从得到这种能力的那一刻起，我们的身体就会开始发生变化，但我们终究不是人类，不会像他们那样老的那么迅速，我大概是在过了一千岁之后身体才开始有明显的变化的，当然，到那个时候这种变化就会开始变得很明显了，很可能短短几天的工夫你就变得和我现在一样了。”

　　“一千岁？”关逸嗤笑一声，“你还数着？”

　　“当然，你不数吗？”风长老的眼睛睁大了一些，一脸好奇地看着关逸。

　　关逸的具体年龄其实是完全看不出来的，众人只知道他肯定也已经活了很久了，但他从来没说过自己的真实年龄，所有人就自然而然地觉得他应该和风长老差不多大，但从他现在的面部表情来看，很明显不是。

　　“不数。”关逸一脸冷淡地甩出了两个字。蒙朔看着他，突然就来了兴趣。

　　“话说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没说过你到底是什么？你和风长老到底谁活得时间更久一些？”

　　关逸的眼睛垂的低低的，他很明显不想回答蒙朔的这个问题，但在看到柏子裕同样在以一个极度好奇的表情望着自己的时候，他还是心软了。

　　“首先，我和你，和你们并不熟，出了这个地方我们还是谁都不认识谁，明白吗？”

　　关逸的声音听上去很严肃，蒙朔撇了撇嘴，但并未说什么。

　　“其次，我的身份没什么值得好奇的，我就是只鸟而已，但和普通的鸟比起来可能稍微活得久了那么一些而已。”

　　“有多久？”柏子裕问。

　　“比你们三个活的时间加在一起都久。”关逸说。

　　柏子裕皱了眉头想了一会儿，这个风长老怎么说也活了一千多年了，应该是从有妖族那会儿开始就有他了，还有蒙朔，他肯定也已经不止三百岁了，自己的话，可以勉强算个三百……

　　“我去，那你岂不是已经活了好几千年了。”柏子裕惊叹道。

　　“差不多，具体我没数过。”关逸一脸烦躁地说。

　　柏子裕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关逸，其实不止是他，这些话一说出口，就连一旁的风长老也开始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望着关逸。

　　“你是……上古神……”片刻后，风长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其不确定地张开了嘴。

　　“行了。”没等他说完，关逸就率先将话题岔开了，“比起我的事，玄紫妖树的事显然更重要。”

　　一提起玄紫妖树，风长老立马就认真了起来，转过头就冲着柏子裕问：“就差最后一步了，你只要想清楚了这个地方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我就可以将你带去玄紫妖树前。”

　　“什么是什么？”柏子裕皱着眉问。

　　蒙朔望着柏子裕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只见他趴在风长老耳边说了些什么，片刻后，风长老从原先坐着的地方站了起来，他反复地在柏子裕面前来回走着，似乎是在下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一股极其不妙的感觉从柏子裕心底渐渐浮了上来，这个蒙朔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他刚才不会是又在风长老耳边说些想要加害自己的话吧？

　　也许是看穿了柏子裕的心理活动，风长老冲他摆了摆手，沉声说：“你别担心，他没说什么要害你的话，他只是跟我说你脑子不太好使，等你自己想清楚应该不太可能，但像你这样的人妖族近几百年应该不会再出现了，所以他劝我给你放个水。”

　　放水？柏子裕的眼睛瞪大了一圈，还能这样？妖族到底是有多缺人？？？

　　风长老又纠结了半晌，半晌后，他摇了摇头，又坐回了那个地方。

　　“放水就等于作弊，但既然你是未来要引领着妖族继续走下去的人，作弊未免也太不负责了，这样吧，我允许你向我提一些小问题，最后只要你回答出我先前的那个问题，你马上就能见到玄紫妖树。”

　　柏子裕心里有苦说不出，他大概是整个妖族开后门开得最为严重的领头人了，这要是传出去了，他以后就算真的执掌大权了也脸上无光啊……

　　“谢谢，不必了。”柏子裕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但你没时间了。”关逸在一旁提醒道。

　　时间……

　　时间对于现在的柏子裕来说确实是个大问题，可他不想以后被人笑话，权衡了半晌后，他还是决定靠着自己的努力来解开这一切，当然，前提是他必须让关逸陪着自己一起，而且还有几个重要的问题，他必须要现在就知道。

　　“团圆和张伯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柏子裕问。

　　风长老神色一滞，紧接着脸上就露出了一个极其无奈的表情，蒙朔默默地往前走了一步，手一直在下巴上摩挲着，与风长老不一样，他现在的表情很欠揍，极其欠揍！

　　“我就说你得给他放个水。”蒙朔忍着笑说。

　　风长老依旧不说话，柏子裕瞪了蒙朔一眼，将目光对准风长老，似乎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尤为重要一样。

　　“你……认为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个？”风长老不确定道。

　　“当然。”柏子裕毫不犹豫，“那可是人命。”

　　是，对于柏子裕来说那确实是人命。风长老沉吟了半晌，最后淡淡地说：“不错，也算是有点儿责任心。”

　　“他们都还活着，包括之前你亲眼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的那些人，他们也都还活着。”

　　风长老说话的时候着重强调了“死在你面前的那些人都还活着”，这让柏子裕的脑袋有些发懵。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们起死回生了？”

　　此话一出，关逸的脸色显然也不那么好看了，他辛辛苦苦地照顾了那些村民那么久，但现在……他比柏子裕更加敏锐的先一步感觉到，那些人，极有可能全都是假的。

　　“这个问题没法回答你需要你自己想清楚，可以问下一个了。”蒙朔一哂，敷衍道。

　　柏子裕懒得理他，但他说没法回答应该就是不会再回答的意思，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索性话锋一转，转去了别的问题上。

　　“你为什么杀不死？”

　　这个问题其实是柏子裕心里最为好奇的一个问题，但与张伯和团圆他们的性命比起来，他还是愿意把这个问题放在第二位，在这一点上，他比蒙朔要强，最起码在他心里生命这两个字永远排在第一位。

　　“因为我不是真正的我。”风长老这次没兜圈子，很干脆地回答了柏子裕的问题。

　　“什么意思？”柏子裕皱眉，“你的意思是……真正的你并不在这里？那你是什么？虚幻的？还是连你也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

　　“不是臆想。”关逸盯着风长老说，“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引导着你的思想，所以他绝对不可能是你的臆想，但他也确实不是真的存在。”

　　柏子裕越听越糊涂，他的大脑在短时间内接受了太多的信息，导致他现在已经开始有点儿分不清这些信息的真假了。

　　“我之前一直在想，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杀不死的生物吗？”关逸又说。

　　“即便是我，如果遇到足够强大的对手也还是会受伤，甚至可能会死，但他，你的剑不止一次地穿过了他的身体，但他几乎完全不受影响，就连行动力都丝毫没有减轻过，我之前甚至有想过，他也许真的是某种超出我认知范围的生命体，但现在，我猜他大约只是一个虚影。”

　　“虚影？”柏子裕的脑袋嗖的一下转到了风长老那边，后者回给他一个极其和善的笑脸。

　　“不错，在你们面前的确实只是个虚影，真正的我其实并不在这里，你比他要聪明很多，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更适合……”

　　“打住，我没兴趣。”

　　不等他说完，关逸就抢先一步板着脸拒绝了他。

　　“我会出现在这儿和你说话完全就是因为柏子裕，换句话说，柏子裕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万一哪天他要是死了，我可以保证，在你死之前绝对不会再见到我。”

　　关逸的话已经说得很绝对了，风长老悻悻地闭上了嘴，柏子裕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腰板。有关逸这么一个方方面面都很厉害的人在背后撑腰，就由不得他再继续萎靡下去了。

　　“既然你只是一个虚影，那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身后那位自然也是。”柏子裕清了清嗓子，就连身形都比之前更端正了一些，就差在脸上写上六个大字了——“我开始认真了”。

　　蒙朔对柏子裕的猜想不置可否，这更加确定了柏子裕心中的想法。

　　“如果说你们都是虚影的话，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判断为，自打我进到这里开始，遇上的所有人其实都是虚影，他们有的是我想象出来的，有的是你们故意制造出来给我看的，这里其实从始至终都只有我跟关逸两个人，是或者不是？”

　　“是。”风长老脸上久违地露出了一丝欣慰，就连他身后的蒙朔都是一脸看到希望的模样。

　　“开窍了，终于开窍了，我还以为我们要在这里一直陪他待到他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