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仙》孑般般

1、出生

　　深夜的凉风掠过湖面，水中荷花争艳绽放，荷叶静静的躺在荷花之下，几只纸鹤漂浮在湖面上，被风带动往前滑，却被一只稚嫩的小手推过来打乱了方向。
　　一个孩子突然从湖底浮上来，一双黝黑的眼睛眨巴着，抬头，夜空明月清朗，光辉倾洒而下，那明晃晃的东西让孩子望得有些出神。
　　突然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孩子收回目光，向湖边的一座小凉亭游去。
　　“过来”
　　“到这里来”
　　声音清冷，犹如那柔和的白月光落在心头。
　　不多久，孩子在凉亭延伸出的小木桥上见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她身上穿着一件橙色的长袍，秀着着精致的金色祥云图纹，犹如一片璀璨晚霞。一头黑发高高束起显得有些严峻，只是那双眉目盛了满眼温柔看着欲渐靠近的孩子。
　　孩子游到女子身旁，她抬起手轻抚在孩子脸庞，强忍住泪水般吸了吸微红的鼻子：
　　“竟有几分像他”
　　“他？是谁？”
　　孩子睁着一双漆黑的眸子一脸茫然，还未等到女子的回答，女子身后传来一声怒嚎：
　　“你胆敢！！！”
　　女子望向往身后那团逐渐蔓延而来的黑雾，目光一凛，急忙脱下外袍披在孩子□□的身上，将孩子推回水里，又十分不舍的匍匐在木桥边捧起孩子的脸，在孩子额头落下轻柔一吻：
　　“游到湖的尽头，去白居仙山，仙袍会带着你去的”
　　说罢，又一把将孩子推开，那孩子被推入水中也不脑不怒，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转身跟随仙袍的指引游去。女子站起身来，独自面对那团黑雾中将要出现的可怕事物，身姿站挺拔没有丝毫畏惧，目光里却还是有些担忧的往湖那边撇去，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渐行渐远，还是没忍住鼻尖一酸：
　　“一定要平安啊！”
　　修仙界有十大仙门世家，白居仙山坐拥三位修为皆凌驾于天神境界的圣尊，赫然榜首，传说那位大圣尊的天龄都破了千岁。
　　四海莽莽，也有人仙资平平，但善于制造各类法器，能降服妖魔兽类为己所用，论斩妖除魔，他们本是先辈，后来门丁稀薄，逐渐被崇尚修仙的修士们代替，只留下屈指可数的后代，聚集的后人建了一座阁楼，里面约束着各类妖魔和仙器法物，名曰“万妖阁”。
　　原本只是泛泛之名不值一提，十年前，因走火入魔的阁主引发一场催天灭地的恶战，生灵涂炭，一时名声鹤起，世人对他亦是恐惧，亦是唾弃，恶战最终由白居圣尊坐下一名仙姿卓越的弟子以命相搏，换来世间平息，此后世人赞扬：
　　“世间多妖魔，人心难叵测，修行成仙道，白居仙山来”。
　　——初夏的温度还算不上太过灼热，葱郁的树林落下些零星的碎光，路上的行人也走得十分惬意。一位身材姣好，身着一身黑色为底金色祥云纹服的少女却一直紧拧着眉头，原因在于这位青色罗裳的小姑娘身上，只见那小姑娘麻雀似的小嘴一直不停的叨扰旁边身着同样华服的少年。
　　“这位小公子，你们便是白居仙山上的人吧！看你刚才卓越的仙法和你们身上这件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仙服，就知道我肯定没猜错！”
　　“虽然如今修仙门派世家不少，但不论是实力还是每年报考弟子最多的名门之中，白居仙山可是百年来一直稳排第一的！尤其是那件事后更是名声大噪！”
　　那少年面无表情，身上明显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寒冷气息，这小姑娘居然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更是起劲。
　　少年一行三人，衣服颜色素雅，仔细去瞧那细腻的穿线手法，栩栩如生的祥云图纹，颇有几分“云端之上，飘然若仙”的风采，的确是远近闻名的白居仙山的弟子仙服，这黑底金纹，还是只有师尊弟子才能穿的。
　　白居弟子实力分为四层，初等甲乙级，师尊弟子，圣尊弟子。
　　云霞所归之处，便是白居仙山的入境之地，所以说起来，这仙服也是十分的应景。
　　“师兄在妖怪口下救了姑娘并不需要回报什么，天色不早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身着黑色弟子服的少女开口道。
　　“对啊，你这样再这样纠缠下去，晓月师姐会不开心的，她一不开心，遭殃的可是我啊”
　　说话的走在最后面的少年，嘴里衔着一根青草，双手负在脑后，一副悠哉的样子，身上穿的白色为主，蓝色祥云纹的乙级弟子服，品级最低。
　　“承兴合！！”
　　叫做晓月的少女羞红了脸，向他呵斥道。
　　“就在此歇息吧，明日的事不可耽搁”
　　为首的少年终于开了口，似乎是不想看到两人的闹剧。
　　“遵命！ 半初师兄”
　　承兴合听到可以休息了，刺溜一下跑到那棵最大的老槐树下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就地一躺。
　　瞧着承兴合这没出息的模样，晓月无奈的叹口气，心想着他若是有他哥哥承天名一半的上进心，如今肯定就是同级的师尊弟子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个甲级弟子，想出趟山门都只有搭着他哥和半初师兄的“顺风车”。想着又望向半初师兄，那个青衣的小姑娘还不依不饶的缠着他，师兄没有回她半句话，却也没有赶她走，惹得晓月心中一直不太高兴。
　　晓月小声嘀咕了声：
　　“师兄，我去打点水”。
　　拿着盛水的竹器走开了，不远处寻到一条清澈的小溪，手伸入水中，十分的凉爽，四周草木茂盛，鸟啼清脆，至此美景中，心情也没那么不好了。
　　将竹器灌满水，晓月将手触到水面，灵气浮动，水竟动了起来，水流交错，形成一个名字：
　　“寒半初”
　　他6岁入门，一年间在甲，乙，两级中获得优秀成绩，年仅12岁就成了师尊关门的弟子，如今15岁，明天那不可耽误之事，便是入选圣尊的弟子。
　　白居那位三圣尊是位修行与管理双管齐下的奇才，白居仙山能稳居首榜三圣尊占了大半功劳，不让弟子为了走捷径提升修为以及为修仙界立好标榜，他树立了条不许白居仙山弟子有丝毫试探的铁规：“修邪魔歪道者，万剑穿心，剥筋骨，剔仙脉，逐出师门，永世不见。”
　　“吱吱—”
　　一声细小的动静打断了晓月的回想，向声源处望去，一只雪白的兔子蹲在对面的草丛里，十分惹人怜爱，晓月起身，正想跨过小溪去抓住这个毛茸茸的小可爱，一道寒光闪过，掠过水面，直劈向那只兔子。
　　“吱吱！！”
　　一声惨叫，兔子两脚一蹬没了活气，留了一滩黑色血迹。
　　“师兄！”
　　晓月显然有些被吓到了，那剑光掠过水面时，也将那个名字劈散，落入水面。
　　寒半初冷眼一撇：
　　“是妖是物，分不清了吗”，说罢便将剑收回剑鞘转身离去。
　　承兴合看见晓月那张委屈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十分懊恼的挠挠头发，看见四处的野花开得不错，眉梢一挑，将花折成一把，系好，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哄她。
　　晓月转过脸去，擦了擦有些快要溢出的眼泪，不想搭理承兴合。
　　“哇好可爱的兔子啊！”
　　所有人都向青衣的小姑娘望去，只见她弓着腰，正准备向兔子扑过去。
　　“你没听见方才师兄说这里有妖物吗！那兔子是妖怪！”
　　吼她的是承兴合，那小姑娘却白了他一眼，扑向了兔子，那兔子的反应也极快，逃离了她的魔掌，往树林深处跑去。
　　“都怪你！这么可爱的兔子怎么会是妖物呢！就算是妖怪！这么小，能吃了我吗！”
　　小姑娘愤愤的哼了一声，跟着兔子跑了过去。
　　“危险！”
　　晓月见那小姑娘如此不听劝说，觉得到树林里有异样，在怎么讨厌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去送命，便拔出剑追了上去。
　　她亲眼所见那兔子流出的血竟黑色，岂能是什么善物？还没追多久，就看到那小姑娘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怀里正抱着那只兔子。
　　“都跟你们说了，这么小的兔子，怎么可能是妖物呢！”
　　说着，抱着兔子向晓月跑过来。
　　“你摸摸，这兔子多可爱啊”
　　晓月看着她怀里乖巧的兔子，周身竟然一点妖气都没有，正打算伸手，却被人从身后拽了过去。
　　晓月被拽了一个踉跄，抬头，对上寒半初那双冰冷的眸子。
　　晓月被寒半初那双带着怒气的眼，吓的身子一颤，望了望小姑娘怀里可爱的兔子，紧抿着嘴唇，委屈的低下头。
　　她对于师兄的命令向来都是言听计从的，师兄说往东，她就绝不会往西，所以师兄也愿意随时都带着她，可就是因为自己太听话了，所以她想做什么只要师兄不愿意她就不能做，甚至连喜欢他这件事情都不行，别人却能轻易的去做，轻易的去喜欢他。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公平，转身跑开了。
　　“晓月师姐！晓月师姐！你别跑那么快！”
　　承兴合终于追上了晓月，拽着她的袖子大口大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晓，晓月师姐！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半初师兄他不善言语，但他却时是关心你的啊。”
　　“你哪里看得出他是关心我！”
　　晓月甩开承兴合的手，眼泪终是忍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
　　承兴合喘着粗气道：“师兄他、、、”
　　“轰隆—”
　　一声巨响，那棵最大的槐树被砍倒在地，惊起一片飞鸟。
　　“半初师兄！！”
　　晓月听到声响后什么女儿矫情全部抛之脑后，御剑而去飞速而去。
　　承兴合的气还没喘均匀，苦大仇深般望着晓月离去的背影，发出一哀嚎：
　　“我还没学会御剑啊！！！”
　　晓月跑回那棵槐树旁时才觉得自己真的是多虑了，一只庞大的兔子被劈成两半，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面目狰狞。寒半初不惊不扰的站在不远处，仙服干净得连半点血渍都没沾上。区区小妖，怎么伤得了师兄呢。
　　望了望四周，却发现那个青衣小姑娘不见了踪影，忙问道：
　　“那个小姑娘呢？”
　　“死了”
　　寒半初回答到，一挥剑，剑上的残血一滴不剩，从剑身唰——的落下在了草木上。晓月还愣在原地，死了？听着师兄的描述，就好像一只蚊子被打死了一般无关紧要，看向那只巨大的兔妖，在兔妖嘴边，有半截被咬断的青色衣袖和手臂。
　　“都，都跟你说了，师兄，他，他是关心你的，半初师兄，你倒是说句话啊”
　　承兴合好不容易终于追上了，感觉自己胸腔都快爆开，还要一语重心长的安抚自家师姐。
　　见两人都突然不说话，承兴合恹恹的回到那棵被砍断的槐树下，找个舒服的姿势，不想再搭理他们准备就地准备睡去。
　　晓月红着一张脸，不知所措。
　　“晓月，善后”
　　半初叮嘱了一声，御剑飞上了树梢。
　　“哦，哦！好的！”
　　晓月摇摇头，甩开那些奇思异想，念动口诀，地底钻出巨大的藤蔓，将兔妖和那条断臂拖入地底深处，作为肥料，兔妖的残剩的鲜血处，开出了几朵红色妖艳的七瓣花，四处贴好符咒，一防有妖物留下的余念做祟，二防半夜妖物入侵。
　　做完善后，晓月也准备歇息了，抬头看见师兄并未睡去。他抱剑斜靠着老树的身躯，仙服衣角在微风中翻飞，夏日艳红的夕阳落了一身，天边落日欲渐下沉。晓月不知他望向那天边落日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背影有些孤寂寥落，于是自己的心头又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晓月轻倚着那棵老树，柔软的手掌覆在苍老的树皮上，她觉得这样或许能给他带来一丝温暖。
　　“晓月上来”
　　寒半初冷不丁的冒了这么一句，晓月以为自己的心思被发现了脸上又浮上几丝红晕，慌乱的应答了一声，随后听到他只是叫自己上来好好休息，他守上半岗，自己守下半岗。晓月又失落又侥幸的跃上树梢，偷偷看了一眼他的侧脸，蜷缩成一团睡去了。
　　夜色悄然降临，寒半初将视线收回来，落在晓月身上，她紧皱着眉头，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深夜寒凉，寒半初将外袍脱下盖在晓月身上，坐在树梢上守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