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此地灵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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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平安。
白日屋外传来了鸟叫，在空荡的山谷间回响，大雾已经退散。
脚落地的声音一响，盛玄微就惊醒了，迅速翻身看向对面，梁二毛刚刚穿好鞋，冲她一笑：“早啊。”
盛玄微捏了捏眉心：“早。”
见她眼袋黑沉，梁二毛道：“你没睡好啊？”
盛玄微也起身，径直从她旁边走过：“没什么，习惯了。”
她推开了门，屋外依旧是一片残破的木房子，杂草丛生，但比昨晚看起来要正常多了。
梁二毛不知从哪儿端了一盆水，问她：“阿盛，可要洗漱，没想到这野村子旁边的河水倒是清澈。”
“阿盛？”盛玄微没听人这么叫过她，来到桌子边捧了一手水嗅了嗅，确实无异。
“对啊，你又不说真名。”梁二毛掏出了一块湿巾递给她。
盛玄微接了过来不再隐瞒：“盛玄微。”
梁二毛点头：“好听。”
简简单单洗漱完后，两人收拾好东西在村子里巡视了一圈，除了发现昨晚逃跑的几人的尸体，便只剩破旧的木偶。
梁二毛举起双手鞠了个躬：“死者为大，阿盛，我们把他们埋了吧。”
盛玄微踏入异人界这么久，遇到的人怪而无情，像梁二毛这样的正义发言更是闻所未闻，不由得对她多了一分赞赏：“好。”
两人埋完尸体后，一起去河边洗手，盛玄微也不见外拿出之前买的蛋糕给了她一个，梁二毛早就注意到她背着的盒子，笑道：“你背那么长的盒子，装的都是这些吗？”
“不是。”
“我料也不是。”梁二毛咬了口蛋糕，很识趣地不多问。
盛玄微正在想心思，过了这么久了狂生痴也没有来找她，实在有些不对劲，不会遭遇不测了吧？
“梁姑娘，你来这里见过一个缠着绷带的人吗？”
梁二毛摸着扇子，惊讶道：“绷带人？传说中的狂生痴？你见到了？那咱可遇到危险了，此地不宜久留啊。”
听她的语气像没有遇见，盛玄微苦笑道：“没有，是……我哥，狂生痴的脑残粉，模仿他的，我们昨天走散了。”
“哦哦，家兄品味独特，你要去找他吗？”
“不用不用，他能自保。”盛玄微忙摆手，她巴不得离他远个十万八千里。
“说到这狂生痴我是不太了解，毕竟极恶道疯本身就够奇葩，不过啊，在下觉得倒是酒疯有点意思。”梁二毛起身，边走边聊。
“酒疯，忘忧物？”
梁二毛：“嗯，另外三个怎么说都是被阿木灵拐回极恶道疯的，可唯独这忘忧物，是倾家荡产，苦苦哀求阿木灵，最后才得以进去的。”
“想进极恶道疯很难吗？”
梁二毛：“难啊，阿木灵性格阴晴不定，到处流浪，所有疯徒都是他一个一个捡回来的，有许多想进去的阿木灵直接一脚踢飞，说什么没缘分什么的。”
盛玄微得到了新知识，讶然：“那他为什么接受了忘忧物？”
“极恶道疯首领阿木灵说，要想进极恶道疯，关键就是得疯，他让忘忧物表现出诚意来，你猜忘忧物怎么做？”
盛玄微想了想：“杀人放火，强取掠夺。”
梁二毛摇了摇头：“不止如此，活的糟蹋够了，他还把他家祖坟给刨了，腐烂的完整的，甚至连骨头，都齐全地吃了下去。”
“呕。”盛玄微觉得有些恶心如果说狂生痴是要活命才吃的话，那这忘忧物简直就是变态了。
“阿木灵不满意，说，既然你这么能吃，就把你家祠堂的灵位牌也给吃了。”梁二毛补充道：“然后他也吃了，阿木灵就收了他了。”
盛玄微不解：“阿木灵为何让他吃灵位牌？”
“其祖上以及师门，一堂忠烈英魂皆为战死。”
盛玄微这下明白了，极恶道疯见不得光明，这当真是欺师灭祖，令人恶心！
她愤怒道：“若我有能力，一定会毁了极恶道疯的所有。”
微风拂过河面，夹杂着凉意，山间的草味道很重，枯死的新生的交杂在一起。
忽然间，梁二毛腰间的罗盘猛烈地抖动了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指针朝着西南方位颤动着。
盛玄微：“是有异物了吗？”
梁二毛：“不知，去了才知。”
盛玄微想到之前的学人木偶，严肃道：“我跟你一起。”
循着罗盘指的方向，两人越过高而刺挠的杂草荆棘，走着走着便踏出了一条道，过了许久总算是穿了出去。
终点是一座石壁，往上看是陡峭的山峰，梁二毛回头看了看，只见后方除了两人踏出的路外，还有另一条坍塌的草丛隧道，道：“有人比我们先来？”
盛玄微：“应当是我之前同你说的那个萨瓦。”
“巫鬼门啊。”梁二毛若有所思地呢喃道，并不感到稀奇，将注意力转回到面前。
石壁是实的，似乎是绝路，盛玄微扶着墙沿着边缘走，最终在一块缝前停下：“梁姑娘，这里有条小道。”
梁二毛跟在她身后，探头看了过去，只见挤兑的岩石之前裂开了一条路，依稀透露着微光，只是这条缝极其狭窄，就算是一个人也只能勉强侧着身过。
“要不要进去？”盛玄微问道。
“且容在下探探是否有危险。”梁二毛随意从口袋中抽出一条丝线，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只小白鼠，绑住后扔进了缝中。
“你这口袋玩意儿挺多。”
“当然，我有十个口袋。”梁二毛拉开了白色长布褂，内里的衣服上果然有许多个口袋。
盛玄微问：“其实我挺好奇的，我一路上走过来，发现大家都喜欢穿成古人的样子。”
梁二毛摇开了扇子似笑非笑：“因为这样才有江湖的感觉。”
盛玄微笑着默认了，梁二毛也笑道：“你这总是背着个长盒子不方便啊，我给你一个收纳袋吧。”
盛玄微惊：“你这袋子，莫非能容纳许多东西，就像传说中的空间一样？”
“差不多。”梁二毛把袋子递给了她：“你这是最贵的。”
盛玄微拱手道谢，她试了试，那袋子一套在木盒子上，就跟饿鬼般吞噬了起来，膨胀一会儿后又慢慢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想要时直接倒。”梁二毛唇角微扬。
“嗯，谢谢。”盛玄微把东西收在裤袋中。
等待的时间比较漫长，那老鼠跑了许久，线条依旧在往前拉着，梁二毛也有些无语：“这小缝里的路如此长吗？”
“不急。”盛玄微索性抚摸着石壁百无聊赖地看了起来，忽然瞥见上方的岩块上似乎有字，仰头退了几步。
只见上面写着几句话：
万世浮沉人去尽，无名不散木尤奇。枯树非神何逢春，弗聊山外逍遥仙……
盛玄微歪着脖颈，其中有些字已经模糊了，那些似乎是诗句，她也记不住，只是旁边画着一个做着鬼脸的娃娃，像是小孩子恶作剧的涂鸦一般，倒有些好笑。
她喊道：“梁姑娘，你过来看看这……”
“啊！”梁二毛惊呼一声，等盛玄微看她时，她整个人被线扯着带进了那条缝里。
盛玄微飞奔向前及时抓住了她的手，梁二毛被石壁卡的生疼，喊道：“有人在拉线！”
盛玄微死死抓紧她：“快松开！”
梁二毛：“线缠住我的手了！”
“那你别松我的手！”
梁二毛的脸和头颅在石壁来回摩擦，盛玄微瞧着都疼，心想着皮肤估计已经糜烂流血，她用力把梁二毛的身子转了个向侧过来：“去他的，我们一起进去。”
一侧过来，两人果然被拉扯着拽进了岩缝，盛玄微眼前一黑，石块时不时刮着自己的脸，好在时间不算太长，几秒后，路便越来越广。
与此同时，线也停了下来，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盛玄微抓着梁二毛的手仍然未松，凑到跟前要看她的脸。
黑暗中梁二毛道：“无妨，我们赶紧出去。”
现在回是回不了头了，两人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这次盛玄微拔出了斧头挡在她身前：“我来开路。”
两人一直往前走着，梁二毛的手在脸上抹着什么，洞口越来越大，白色的光也刺了进来，盛玄微回头看向梁二毛，身体怔了怔，随后回归正常道：“要出去了。”
“嗯，小心。”
盛玄微将斧头乱挥舞着一通，然后跳了出去，梁二毛跟着走了出来，只见远处青山折叠，云雾缭绕，雅阁香烟，世界宛如如水墨画一般，两人都站在原地愣住了。
山前有台阶，直往上有百里，山门上有牌匾，写着：灵台山。
门口则有两个接待的小道童，左侧右侧分别有一条通往远处下方的路，正源源不断有人上前，盛玄微感到难以置信，这里有路？
与此同时，梁二毛收回了线，皱眉发现白鼠不见了。
那些人陆陆续续地往上爬着，一个秃头的老人终于来到了这里，匍匐在地，上前问：“此地灵台，所求如愿？”
小道童：“如愿。”
另一个道童：“所欲何为？”
老人道：“欲求还童。”
盛玄微嗤笑道：“这怎么可能如愿？”
谁知那道童拿笔一勾：“请上山。”
老人高高兴兴上了山，这时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又提着裙子从下面的台阶上来了。
一样的问法：“此地灵台，所求如愿？”
“如愿，所欲何为？”
女人揭开面纱，笑道：“美貌无双。”
道童勾笔：“请上山。”
盛玄微皱眉不语，她看向一旁的梁二毛，对方倒瞧的津津有味，摇着扇子道：“阿盛莫急，我们看一看。”
就这样又陆陆续续地上来好几个人，问的问题无非都是一些不可能实现的问题，什么长生不老啊，什么永远不死啊，比返老还童，美貌无双还要离谱。
盛玄微抱手冷哼：“招摇撞骗，可疑。”
“可偏偏有人信了。”梁二毛摸着脸道，她此刻的皮肤光滑，在日光下更显白皙。
似乎是察觉到盛玄微的视线，她笑解释道：“用了点膏药，小伤好的很快。”
盛玄微点了点头：“理解，捕异师手中的奇怪方法自然多。”
日光已至头顶。
不一会儿，一个小孩蹦蹦跳跳地跑了下来：“哈哈哈我变年轻啦！我回到八岁啦！”
那小孩经过两人身边，盛玄微一把抓住了他，小孩立即蹙眉：“干嘛？”
触感是温热的，不像鬼怪，盛玄微问：“你真是那个老人？”
小孩哼道：“自然！”
他欢脱地跑开了，这时一个细眉大眼的女人提着裙子满脸红光的下来了，摸着脸道：“哎呀比我们村的小姑娘都美了。”
盛玄微又拉住了她，筋骨齐全，并无异样。
女人道：“有事？”
盛玄微尴尬哈哈一笑：“我想问问，你们怎么做到的？”
女人害羞道：“教主会实现你一切的愿望的。”
没等她多说，女人就离开了，盛玄微面容冷峻，思索着她的话。梁二毛终于折起了扇子，微笑中带着兴奋：“阿盛，看的也差不多了，我们也去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鬼吧。”
——
盛玄微走到那两个道童面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道童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屑地在纸上勾勾画画。
梁二毛又问：“你们是什么教？”
另一个道童也沉默不语，只是咬着手指。
盛玄微和梁二毛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盛玄微咳了咳嗽，一本正经道：“此地灵台，所求如愿？”
小道童这才回答：“如愿，所欲何为？”
这可让人得好好想一想，盛玄微挠了挠头，然后彻悟道：“灵魂互换。”
小道童勾笔一画：“请上山。”
盛玄微背着手绕过两人往山上走去，冲梁二毛眨了眨眼睛：“我先走一步。”
梁二毛忍俊不禁摇开了扇子，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也问：“此地灵台，所求如愿？”
“如愿，所欲何为？”
梁二毛在折扇下的唇忽然一静，随后抬眼道：
“起死回生。”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此地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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