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叫我姐姐诶》熄时

6、第六声

　　一行字还不足以把沈照刚才发的照片刷上去，郭恬的目光游离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两眼。

　　新消息很快弹了出来，沈照回复了一句“应该还可以”，然后跟上一只小熊憨憨挠头的表情包。

　　表情包和上面照片的真人形象风格着实有些违和，郭恬莞尔，发送一个金色的大拇指点赞，随即用自己刚才截图的问题把照片刷了上去。

　　一颗糖：不着急，你有时间的时候再看就行
　　一颗糖：麻烦你啦
　　一颗糖：［小人趴地鞠躬.gif］

　　两分钟后，沈照回复语音。

　　他应该在户外，背景能听见略微嘈杂的人声车流，但他的声音却像是被单独分离了出来一般清晰可闻，完全不难分辨。

　　“不麻烦，能帮上忙就好，姐姐不用这么客气。”

　　看到语音条的郭恬下意识直接点击，沈照的声音从电脑里直接传了出来，回荡在整个房间，郭恬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停下语音，右键转文字。

　　沈照的普通话标准，转文字没有什么出现什么奇怪的错误，郭恬扫一眼阅读完毕，点击小猫表情包，发送。

　　沈照又回了一个，郭恬没再继续表情包battle，鼠标停在微信最小化的按钮上停顿了一会儿，随即调低了电脑音量，重新点开沈照的语音，又听了一遍。

　　一颗糖：［图片］

　　许晗发了个问号过来，随即是一排整整齐齐的感叹号。

　　言午日含：这是谁！！！
　　言午日含：你怎么背着我偷偷认识帅哥！

　　郭恬失笑，慢慢打字：是弟弟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缩小范围：是荔枝汽水系的帅弟弟，给你审判

　　言午日含：我靠
　　言午日含：真的好帅啊
　　言午日含：他朋友圈发的照片啊？

　　不是，他私聊发给我的。
　　郭恬盯着许晗的问题，在心里默默回答，没来由地忽然生出一丝心虚。

　　她没跟许晗提起自己翻译文件找沈照帮忙的事情，许晗会这样问理所当然，只是——

　　言午日含：帅弟弟有没有女朋友？
　　一颗糖：不知道，看不出来

　　言午日含：行，看不出来有就等于没有
　　言午日含：那你不考虑冲一下？

　　郭恬笑起来，打字回复。

　　一颗糖：不考虑
　　言午日含：why？
　　一颗糖：我跟他就没什么交集啊
　　言午日含：没交集你不会主动创造交集？？

　　有道理，郭恬想，但——

　　言午日含：算了
　　言午日含：你要真会主动就不至于一直单身到现在了
　　言午日含：［痛哭.gif］
　　言午日含：简直浪费你长这么好看

　　郭恬笑着捧着脸颊，按了个猫咪晃头卖萌的表情包过去。

　　“不对啊，他不是先认出你来然后加了你微信吗？这么久完全没有主动找你聊天吗？”

　　许晗发了条语音过来，郭恬盯着输入框闪动的光标，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和盘托出，刚好能顺便让许晗给自己拿拿主意。

　　一颗糖：其实……
　　一颗糖：也能算是有一点点交集吧

　　许晗秒回一个问号，郭恬简单把最近自己找沈照帮忙的事情简单用语音跟她说了，最后用一句诚恳发问做总结。
　　“所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给他发个红包？那我发多少钱比较合适啊？”

　　许晗首先发来两排句号。

　　言午日含：我拿你当老婆
　　言午日含：我不问你居然一点儿不告诉我［/心碎］

　　“你发什么红包啊！”在许晗发来的语音里，从一个字开始就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请他吃饭啊！当面聊，交集这不就来了吗！”

　　郭恬还没来得及回复，许晗的第二条语音紧随其后，这一条听起来倒冷静理智了许多。

　　“听我的，就算没那个意思，没法发展，那也能当朋友啊，多个朋友多条路，万一你之后还有什么事儿能找他帮忙，也比较好开口，对吧？”

　　这话倒也没错。

　　一颗糖：那我去问问他看？
　　言午日含：去！！！

　　-

　　郭恬于是打消了给沈照发红包的想法，采纳了许晗的建议，在沈照回到寝室回复她之后，顺着话题多问了两句。

　　一颗糖：这份文件我差不多翻完啦，这段时间麻烦你好多次了
　　一颗糖：你看看什么时间比较方便，我请你吃个饭吧？

　　沈照没有推辞，答应得很爽快。

　　Shzh：好啊
　　Shzh：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明天，等姐姐下班之后？

　　一颗糖：没问题
　　一颗糖：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回沈照发了条语音过来：“我不挑食，都可以，姐姐选就行。”

　　郭恬提前在软件上找了几家她觉得口味不错的各类餐厅，同时也把交通便利纳入了考虑，挨个转发给沈照挑。

　　一颗糖：这家日料可以吗？
　　沈照：好
　　沈照：［小狗晃头.gif］

　　郭恬看着他发来的表情包，轻轻勾起了唇角，敲字回复：那我去订位置，七点可以吗？
　　沈照：［OK］
　　一颗糖：［击掌.gif］

　　截图，郭恬把聊天记录发送给了想要知道进度的许晗。

　　言午日含：他怎么还发小狗啊……
　　言午日含：这弟弟真的是可爱系的吧我说！

　　言午日含：“择日不如撞日”
　　言午日含：他看着还挺喜欢你的呀～

　　许晗发了个眯眼笑的大黄豆表情，郭恬扶额敲字：你别乱说

　　言午日含：嘿嘿
　　言午日含：我不说我不说［/阴险］

　　郭恬给许晗回了个无语的表情包，没再回她，退出了聊天框。
　　退出微信的前一秒，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了好友列表，粉色的麦兜就在那一列头像里，郭恬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沈照给她发的自拍照片。

　　他明明不是可爱系的……郭恬忽然冒出来这样一个念头，随即连忙甩甩头，把想法丢出脑海。

　　-

　　次日。

　　上次回宜江大学是为了和许晗见面，郭恬认认真真地搭了衣服化了妆，今天只是下班之后跟沈照吃个饭而已，郭恬照常画了个淡妆，穿了件短袖Polo衫和普通的牛仔裤。

　　下午的时候杨舒请了半天假，有些基础的工作交给了实习生，临走前拜托她帮忙盯一下。

　　“没问题，你去吧。”郭恬应下。

　　“爱你，明天我请你喝奶茶！”

　　提前把手上的工作完成，郭恬准备好了准时下班，却没想到临时横生枝节，实习生手上的表格数据出了问题，没法继续往后推进下去。

　　“姐，你能不能过来帮我看一下啊？”实习生小姑娘委屈出了哭音，“我检查过好几次了，为什么这里的数据就一直还是不对啊……”

　　“没事没事，别急啊，我来看看。”郭恬安抚了一下小姑娘的情绪，坐在椅子上滑到了她旁边。

　　这个表第二天的会议上要用，所以哪怕时间已经临近下班，郭恬依旧十分耐心地帮她找出了问题并改正。

　　实习生的工作效率并不算低，没剩下太多没做完的部分。只是杨舒不在，郭恬怕她再遇到什么问题，权衡了一下，很抱歉地给沈照发了条语音。

　　“不好意思啊，沈照，我这里临时出了一点点小状况，我可能需要稍微加一会儿班，你看要不然我改天再请你吃饭行不行？实在是抱歉啊，又给你添麻烦了。”

　　郭恬之前一直都给沈照发的是文字消息，这是头一回发语音，沈照点开语音条，轻柔的女声从耳机淌进沈照的耳朵，语气和内容都带着满满的歉意。

　　“没事，你忙，我已经出门了，你加完班再过来就行，不用着急。”

　　郭恬靠在茶水间的桌边听了沈照的回复，既然他这么说了便也没坚持，抓紧时间迅速帮实习生完成了其余可能出错的部分。

　　“好了，你也赶紧下班回家吧。”

　　郭恬收拾好东西从办公室出来，正值高峰之间，打车软件显示一路上有不少堵车路段，她干脆多走了几步去搭了地铁。

　　郭恬紧赶慢赶到达约定的餐厅时，还是迟到了将近半个小时。

　　沈照提前给她发了桌号，服务员给她带路，郭恬远远就看见坐在桌边的男生，穿着一件白色的印花T恤，十分显眼。

　　“抱歉啊，我也没想到临时有事耽搁了，让你等了这么久。”郭恬一坐下，便双手合十，再次诚恳地向沈照表达了歉意。

　　“没事儿。”沈照笑着摇摇头，倒了一杯茶，慢慢推到了郭恬面前，“我也没等多久，姐姐喝口水，缓一下。”

　　“好，谢谢。”郭恬捧起杯子抿了两口，平复了一下呼吸，余光见沈照端坐在对面，唇角带着笑意看着自己，清了清嗓子垂下眼错开了视线。

　　“那个，我们点单吧？”

　　“好。”沈照点点头，解锁手机扫了桌边的二维码，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了？”郭恬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哦，没事。”沈照停顿两秒，随即又好像转念想到什么，问道，“我手机只剩百分之三十的电了，姐姐带充电宝了吗？”

　　“我刚好有。”郭恬点点头。

　　上学的时候，郭恬就被许晗成为哆啦A梦，因为她向来未雨绸缪准备完全，上课时许晗有时候忘带的纸、笔、充电宝、纸巾甚至气垫护手霜一类，从郭恬包里总是能找到。

　　而这个习惯郭恬也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长方形递给了沈照：“虽然容量不大，但是应急应该够的，线就在上面，你先拿着充吧。”

　　沈照的目光下移：“那你自己的手机——”

　　郭恬摇摇头，露出一个笑：“没事儿，我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充满电了。”

　　沈照展颜，这才伸手接过：“那好，谢谢姐姐。”

　　点单界面能够看到同桌人的操作，显示的是微信头像，屏幕上先后飘过一只马尔济斯以及一只麦兜，看起来十分和谐地可爱。

　　下完单之后，郭恬直接在小程序上把钱付了，随即放下手机，一抬头便对上了沈照看着她的视线，对视一眼之后，男生轻轻勾了勾唇角。
　　也是很友善的一个笑。

　　“姐姐，你平时都经常加班吗？”

　　“其实没有。”郭恬微微皱起了眉，“最近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能准时下班的，就是今天实习生做数据表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问题，我同事又请假了，我就帮忙盯了一下。”

　　沈照点点头：“所以姐姐不是专职翻译吗？”

　　“不是不是。”郭恬摆摆手，“翻译这个是我自己的活儿，我就是个朝九晚六坐办公室的普通上班族。”

　　“说起来，你确实是帮了我大忙了。”郭恬冲沈照笑了笑，“像这样的IT相关的文件，我第一次独立翻译，之前顶多是一篇几百个字的文章，有挺多东西我都不太确定的，都得问一下你。”

　　“但是姐姐大部分翻得都非常好，非常准确。”

　　郭恬笑起来，真心诚意地看着沈照的眼睛，拿着杯子轻轻跟他的碰了碰：“谢谢。”

　　“真的，能帮上你就好，不用客气。”

　　面对面交流的确比文字甚至语音更能带来直观的感受，郭恬能感觉到，沈照说这话显然并不是客套。

　　而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她的耐心和好脾气，在郭恬看来，显然超过了对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释放善意的程度。

　　或许沈照对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如此，可郭恬并没有对照组，暂时无法验证这个结论是否正确。

　　“沈照。”
　　“嗯。”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郭恬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
　　沈照看着她，笑着点点头。

　　“你之前是认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