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叫我姐姐诶》熄时

16、第十六声

　　和蒋伊签了兼职合同之后，郭恬决定从舒适区开始，遂从工作室的接单平台里选了个专业难度系数相对而言低一些的文件接下。

　　虽然报价并不算高，但好在时间要求不紧张，正适合偶尔需要加班的郭恬。

　　上大学的时候，遇到作业里的问题，郭恬也都会和许晗讨论，于是现在就算她研究生读的是商务英语，但翻译的时候遇到拿不准的地方，郭恬还是毫不客气地截图发给许晗。

　　“你再这样老是问我，我可要收你咨询费了啊。”许晗跟郭恬开玩笑。

　　“行啊，回头我请你吃饭。”郭恬一口答应下来。

　　“其实倒也不用。”许晗停顿了一会儿，“你帮我个忙就行。”

　　“什么忙，你说。”郭恬伸了个懒腰。

　　许晗却难得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含糊道自己还没想好，先欠着，等之后再和郭恬说。

　　郭恬有些奇怪，许晗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少见这样扭捏的时候，不过她也没多想，许晗又适时地换了个新话题，继续跟郭恬东拉西扯。

　　一直到挂断电话之后好一会儿，郭恬忽然收到来自许晗姗姗来迟的两条消息，她一边喝水一边扫了一眼，看清文字后险些被呛着，咳嗽了好几下。

　　言午日含：事情是这样的
　　言午日含：我恋爱了

　　郭恬连打了整排问号过去，并质问她怎么一点也不提前透露给自己。

　　言午日含：哎呀
　　言午日含：是也不是
　　言午日含：其实还没有…

　　停顿一会儿，许晗发来一条语音，大意是她在学校遇到一个理想型，两人有过几面之缘但没什么更多的交集，且一直都没加上联系方式。

　　虚晃一枪，郭恬的心情过山车一般上上下下，手动敲下了六个点，发送。

　　一颗糖：……
　　一颗糖：然后呢？

　　言午日含：然后就需要你帮我个忙嘛～
　　言午日含：确切说是你和小沈同学［/嘻嘻］

　　一颗糖：？

　　言午日含：是这样，他也是计算机系的，研一，叫方恒
　　言午日含：所以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小沈同学，他有没有女朋友呀？
　　言午日含：如果！刚好认识的话！能不能给我推个联系方式QAQ

　　郭恬再次发送省略号，许晗连回三个双手合十的拜托表情。

　　一颗糖：……行

　　郭恬点了头，许晗刷屏似的连发亲亲和爱心的表情包，郭恬哭笑不得，打字回复。

　　一颗糖：但是我不知道沈照认不认识啊
　　一颗糖：我只能帮你去问问他看

　　许晗一口答应，并道事不宜迟，择日不如撞日，如果郭恬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能不能现在就去帮她问问。

　　郭恬点了个无语的表情发过去，随即还是退出和许晗聊天框，转而点开了沈照的名字，为了好友的幸福开展努力。

　　一颗糖：滴滴

　　郭恬捧着手机等待沈照的回复，一只手托着脸颊，思索着一会儿的措辞。

　　两分钟后，聊天界面里出现了沈照的回复。

　　Shzh：在
　　Shzh：怎么了？

　　一颗糖：你忙吗？有个事儿想问你

　　Shzh：不忙
　　Shzh：你说

　　一颗糖：你认识方恒吗？
　　一颗糖：是我们学校研一的男生，也是计算机系的，就是你上一届

　　方恒是沈照的直系学长，两人之前同属学院学生会的组织部，虽然之后联系不多，但也算得上有私交。

　　Shzh：算是认识
　　Shzh：他怎么了吗？

　　一颗糖：那太好了
　　一颗糖：想问你一下，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一颗糖：然后……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呀？

　　沈照的目光扫过郭恬发来的消息，原本放松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有等到沈照的立刻回答，郭恬习惯性地重读自己发过去的消息，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似乎引发了某些歧义，于是手指在键盘上纷飞，敲字补救，甚至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慌张。

　　一颗糖：不是不是，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有点想认识他，这个男生又刚好是计算机系的，因为刚好你也是嘛，所以就托我来问问你

　　郭恬轻咬下唇，发送之前目光迅速掠过一遍，确认自己表达清楚了意思，才点击发送。

　　半分钟后，郭恬等到的是沈照打过来的语音电话。

　　郭恬一怔，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啪”地放到桌上，过几秒才重新拿了起来，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

　　突然从文字变成语音交流，郭恬还没想好要不要重新打个招呼或者说点什么当开场白，还未出声，男生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直白且开门见山。

　　“方恒我认识，但是不算特别熟悉，我有他微信，看朋友圈他现在应该没有女朋友，但是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就不知道了。”沈照在这里停顿两秒，“他的微信我一会儿直接推给你？”

　　郭恬想知道的信息被他一口气送了过来，沈照的话最后以一个问句收尾，她愣了愣才开口回答：“好啊好啊，没问题，那就麻烦你了啊，谢谢。”

　　通话那头传来一声笑音：“没事，不用谢。”

　　“你帮了我朋友的忙，我替她谢谢你。”

　　沈照沉默两秒，随即问道：“你朋友？”

　　郭恬不明就里，但还是肯定道：“对啊，我室友，现在在读研。”

　　“她托你来找我帮忙，”沈照说道，“她认识我吗？”

　　男生轻飘飘的问题传进郭恬耳朵，她猛地一滞，连着眨了几下眼睛，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随即开口。

　　“哦，对，那个，就是我之前不是翻译那个IT的文件文件吗，一开始我跟她讨论过，但是我们俩都是门外汉，她也没办法帮我，后来过了几天问我解决了没，我就跟她说我认识了一个计算机系的学弟，找他救了急。”

　　沈照无声地牵了牵唇：“嗯。”

　　郭恬：“……”
　　“嗯”是什么意思。

　　郭恬没吭声，安静几秒后，沈照的声音很快又传了过来。

　　“对了，一会儿我把他微信推给你，需要我跟他说一声吗？”

　　“不用吧？我朋友应该会在好友申请里自己跟他说的……吧？”郭恬有些迟疑，但还是没有替许晗做出决定，“要不我先去问问她，她觉得需要的话，就再麻烦你帮忙说一声？”

　　“可以，没问题。”

　　沈照爽快应下，通话再次陷入安静，郭恬握着手机，耳畔是对方轻而缓的呼吸声，像潮湿的环境里生长的藤蔓，蔓延缠绕。

　　“那我没什么别的事了。”郭恬说，“一会儿我去跟我朋友说。”

　　“好。”

　　“……”郭恬深吸一口气，她本就不擅长应付这种“把天聊死”的情形，酝酿措辞打算结束通话，然而下一秒，沈照十分自然地开始了一个新的话题。

　　“你现在在做什么？”

　　一句稀松平常的日常提问，郭恬张了张口想要回答，话到嘴边却忽然顿住，重新开口时声音十分坦然：“在打电话。”

　　男生清朗的笑声传来，随即是他的话音：“那我也是。”

　　沈照一只手转着笔，刚想继续说什么，寝室门猛地被推开，宋柯然走进来的下一秒行云流水地抬腿把门”砰”地关上，沈照吓了一跳，手里的笔啪嗒掉到了桌上。

　　这个大动静让连带着语音那一头的郭恬也吓了一跳：“你那边什么——”

　　“没事，是我室友回来了。”沈照收回目光，对着手机说道。

　　“哦哦哦。”郭恬松了口气，“那我就先挂了，麻烦你等会儿把方恒同学的微信推给我哦。”

　　“放心，不麻烦。”

　　挂断语音电话，沈照从微信通讯录里找到方恒，把名片推给了郭恬，这才重新转头看向门口——宋柯然把双肩包抱在怀里，靠在门上，勾着唇角歪着头看着沈照，眼神里明晃晃的八卦意味。

　　“放心，不麻烦。”宋柯然故意学沈照的语气，“跟谁打电话呢，沈照同学？这么温柔，啊？”

　　沈照不答，宋柯然的语气愈发揶揄：“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应该再晚点回来才好？”

　　沈照嘴角抽动两下，没忍住笑了一声，垂眼看手机，看到聊天界面里郭恬发来的敬礼表情，继而看宋柯然，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是啊，那你现在出去吧，再见，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