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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   里外都不见那白得来妻的身影,原本不想管,她爱去哪就去哪。
      转到外间的时候,看着院中的芙蓉花枝。

      转念想到,他不在的时候,那女人便四处派人寻他,连祖母都出动了,非要把他给叫回来,害他在肖霖泽和任洵的面前也落了一个落得跟梁二一样的窝囊样子。

      思及此,闻衍大踏步出门,叫来冬春冬红,“少夫.....”
      下意识要叫少夫人,又生生止住了。
      叫什么少夫人?如此,不是变相承认她的身份了。

      刚想叫名字,忽而又卡壳了。
      他还不知道那女人的来历,家在哪里,何方人士,姓甚名谁?
      半响,“她去哪了?”

      冬春冬红对视一眼,心里记得闻老太太的嘱咐,不能向公子暴露夫人的来历。
      冬春回道,“少夫人早起便出了门,奴婢们也不知道去了哪。”

      闻衍又要再问,他找的正主回来了。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看样子还能是去哪?一看便是出门挥霍游逛去了。

      闻衍一夜未眠,见到江映儿娇俏的笑,心情很好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与此同时,江映儿也看到闻衍了,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冬春冬红,上前站在合适离他有两步的位置。
      欠身喊,“夫君。”

      盯着头上两道凌厉的目光,江映儿才要问他婆母的身子可好些了?
      闻衍劈头盖脸,瞬间指责下来。
      “母亲病重,我一夜未归,守在母亲身边侍疾,你倒好,去都不去看一眼便罢了,还有心思出门游玩?”

      平时找他不是找得很殷勤吗?
      “祖母怎么会让我娶你这种女人,你到底什么地方入了祖母的眼睛。”
      容貌?

      丹晓睁大了眼睛,下意识上前要提江映儿解释,谁知被她按住了腕子。
      江映儿始终好脾气,乖垂着眼,柔声柔气。
      “夫君教训得是,都怪妾身没有分寸,处事不周,这就放了东西,即刻过去。”
      她没有生气,反而平静听他训完,接受了指责。

      闻衍极少有斤斤计较的时候,原本也算不上大事,意识到他自己话多了,好似又被她惹破功了。
      看她不温不热的样子,让他想起那日敬茶,母亲和三婶婶刁难,她也如此坦然接受。
      如此一想,反显得他也像胡搅蛮缠的。

      母亲本就不喜她,闻衍也没有打算让江映儿过去,若是她真叫了她过来,只怕母亲越发病重。
      旋即,男人冷哼一声,拂袖出了院子。

      丹晓气得跳脚,“夫人,你为什么不解释啊,就这么任由人污蔑。”
      “昨日您明明就去了,反被人清韵汀的人晾在外面淋了一宿的雨,早上姑爷都不陪您回门,反而不分青红皂白骂您,您连句嘴都不回,咱们在外面买的东西,不都是给清韵汀的药材补品吗。”

      乍听闻真相的冬春冬红都傻眼了,一时之间怎么说都不是,登时也为江映儿难过。
      江映儿坦然坐下喝了一口茶,淡然得很,“多说无益。”

      闻衍在气头上,跟他争辩说了他未免会信,说不定还会觉得她伶牙俐齿,罪加一等。
      在她进来之前,肯定已经问过了冬春冬红,她们没有说她回门,证明不想给闻衍知道这件事情。
      她又何必再解释多费口舌,反正她也不在乎,自然就无所谓了。

      “把东西收拢一下,我换身衣衫,就过去吧。”
      早上哭了一场,脸上的脂粉早就没了,更在外面绕了好几圈,为了抢到药材,还拱出一身臭汗,黏黏的。

      闻衍先一步到了清韵汀,往后看,她没有跟来。
      刚说好即刻就来,望远去都见不着她的人影,也就是嘴上说得好听,想必是不会来了。

      进来时,没有让下人通传怕打搅了卢氏休息。
      抬脚进门时,听到卢氏跟人交谈,“你真看清了?她果真采买了许多东西?”
      谁?卢氏没有点名,闻衍脑海中闪过方才江映儿和她身边婢女提着的东西,不自觉确定卢氏口中的她,就是她。

      “她两手空空赖求着嫁入我闻家,哪里还有银子,定然是老太太给她的。”
      听跟去的下人禀告,江映儿去采买的地方都是上好货色的铺子,老太太定然给了她不少的钱。

      想当初,她嫁进来,除了见面礼给了双玉镯,从来没有私下拨过钱,每日就靠着丈夫和账房发的月钱。
      老太太居然对江映儿那么大方?

      这样喜欢江映儿,难不成想把家里的掌房钥匙给她管?
      卢氏再问,“还有没有别的?”

      下人声音不是很高,闻衍依然听清了,“少夫人还买了酒送给府衙的一个捕快,那捕快给她送了串糖葫芦,她吃得很开心,两人就站在府衙门口旁若无人地笑。”

      卢氏翻眼,“就知道江家女是个不安分的!占着我儿子还不够,出趟门居然勾男人!真以为...”

      耳边传来声音,卢氏犹如惊弓之鸟,乍一看,“衍哥儿...”
      闻衍压着剑眉,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跨步进来。

      卢氏心里一虚,连忙打发人出去,打着幌话,“你来的正是时候,用膳吧,母亲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炙羊肉,快尝尝。”

      刚刚的话,也不知道被听见多少。
      自家儿子发起脾气来,卢氏始终是害怕,昨儿要不是去请郎中的人,路上打点好了,没有说漏嘴,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用着饭,偷偷打量两眼他的脸色,还很正常,卢氏原以为圆过去了,不料,一口羊肉下肚,闻衍问起。
      “方才儿子进门时,听母亲说起我那妻子的来历……
      “儿子与她成亲至今,尚且不知道她的过往...”

      卢氏一咯噔,佯装烦恼搁下木筷,摆出一副无可奈何难以开口的模样。
      “唉.....”
      闻衍静等着下眼,手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面。“母亲只管说就是。”

      反正老太太不让说真相,也不怪她胡说了。
      卢氏颠三道四,添油加醋,“你那匆忙娶进来的妻子,其实为娘也不是很清楚,全是老太太做主找的人。”

      “后来娘打听清楚了,她叫江映儿,原是汝阳的人,听说啊...”
      卢氏压低声音,“还是江相江游的嫡女。”

      江游的女儿?闻衍一愣。
      有关江家的事情,当初听任洵提过,京城的事情,他不大清楚,没怎么留意。
      有关江家的女眷,更不清楚了。

      “江家犯事,抄家全都死了吗,就独留她一个流落到淮南,在这无亲无故,大概是从前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苦日子尝不惯,便想着外路子赚钱过上从前的好日子。”

      “母亲院里的人今儿出门在街上遇着她了,想必我儿刚刚也听到了吧,她出手挥霍大方,还跟人勾勾搭搭,这都是从前留下来的毛病。”

      “你是不知道当时在秦楼楚馆,个个都知道她想上台,都抢呢,抢到我们家门口了,后来她听人说我们闻家有钱,便来我们家巴结了,你祖母也不知是什么地方搭错了筋,觉得她曾经也是高门嫡女,居然把她抬进门给你做正妻。”

      卢氏说完了,给旁边的闻衍夹了一块羊肉,打起感情牌卖惨。
      “母亲据理力争,都没能让你祖母改变主意,是母亲无能,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死去的父亲。”

      男人沉默听完,冷毅分明的侧脸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下颌线绷紧,显得他侧脸越发清晰。

      “嫁进我们家,你祖母给了她不少,也不知她如何哄了你祖母高兴,便连你母亲也从来不放在眼里,成亲三日,从未到我的屋里请过一日安。”
      “就连母亲生病,她不过来便算了,差人过来问候一声都懒得。”

      提到这,想到刚刚在容云阁发生的事情,闻衍嗤之以鼻笑了。
      那股子打在棉花上的气,忽地又起来。
      对于这样一个为了金钱利益出卖自己的女人,还敢号称是受过良好闺训的相门嫡女?
      在她的身上,闻衍没有看到相门嫡女的半点气节。

      任说任骂,没有骨气,也不能说她一无是处,她的手段的确了得,能入祖母的眼睛,看得出来,祖母很偏袒她。
      闻衍淡淡道,“何苦与这样的女人计较,她没有教养,母亲无需为此烦恼,当心您的身子才是。”

      闻衍出门后,卢氏已经听了丫鬟禀报,江映儿来过,被拦在门外,吃了一个晚上的苦头。
      这些,卢氏不可能告诉闻衍。

      反而要挑拨关系,两人之间恶化到一定的程度,闻衍无法忍受,提出休妻,老太太也无可奈何。
      届时再娶一个顺她心意的,让二三房嫉妒去。否则这上有恶婆,下有不能为她夺得半点风头的媳妇,她要看二三房的脸色一辈子,日子想想就难过。

      “衍哥儿也不要急,二三房那些人屋里娶了妻,身后也有不少小的,母亲啊,早为你留意好了一位,生得水灵标志,完全不输给江家女。”

      闻衍皱深眉,还没说话表态,卢氏兴冲冲,朝外喊了声卓荷,“进来跟你表哥见见面。”
      谁知,一抬头便见到了不知何时来的江映儿,卢氏的木筷吓掉了,闻衍也随之抬头。

      她何时来的?
      看起来似乎站在屏风旁很久了,闻衍留意到女子提拿着的物件,东西很重,在她能窥见的嫩白掌心边沿,看到勒红的痕迹。

      方才见她还是穿着古烟纹碧霞罗裙,而今换了件粉红绣金交领的褙子,不止如此,还重新拢了发,脸上染了脂粉,看起来气色红润,别样可人。

      与她见过的几面都从未见她涂脂抹粉,只有一次,在大婚夜,第一面第一眼,看不真切,她便低下头了,因为太矮了,闻衍并没有弯腰,或者抬起她的脸细看。

      她总是素净的,像朵纯静的幽兰,尤其在塌上。
      一张嫩白吹弹可破的脸颊,都是被弄出来的粉,故而,闻衍尤其喜欢盯着她的脸。

      今遭的她格外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了胭脂,还是因为她抬头直视看过来。
      在女人水灵漂亮的眼睛里,闻衍看到了纯净,坦荡。
      仿佛,眼前的她和母亲方才话里的那个谄媚的“她”。
      不太一样。

      闻衍哑然了。
      还是卢氏先开的口,一见落魄女,只见自家儿子眼睛的眼睛都黏在她身上了,分都不舍得分开。
      小妖精,当着她的面就勾引过来了。
      “谁放你进来的,进婆母的院房,不知道先让人请示吗!”
      卢氏嘀咕一声,“没教养!”

      闻衍醒了神,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
      她不是不过来了吗?怎么又过来了,来一趟还要梳洗打扮一番。

      后面的卓荷匆匆赶进来。
      “夫人,我也不知道少夫人怎么没等人通传就进来了,刚刚奴婢估量着公子爱吃的酸粉蒸肉好了,寻思去取来,谁知....”

      丹晓在一旁嚷嚷,“你血口喷人,分明是少夫人在门口等问了,你笑着说姑爷和夫人在用早膳,夫人早说了,让少夫人直接进去。”

      卓荷哭哭啼啼,“你才是血口喷人,我在夫人身边跟了许多年了,必须得夫人通传了才能见,我会不知道吗?怎么可能直接让少夫人进去。”
      “你.....”丹晓并不擅长吵架,气得脸都红了。

      卓荷还在说,“你是少夫人身边的陪嫁,自然是向着她了。”
      “那你....”江映儿拦下丹晓,“不得无礼,向卓姑娘道歉。”如果她没有猜错,眼前的这位,便是卢氏看好,要给闻衍纳的小房了。
      她身上的衣衫首饰都要比清韵汀里的丫鬟好很多。

      丹晓不情不愿抹着泪,低了头朝卓荷道歉。
      闹成这样,江映儿也怪她自己着了别人道,没想到被人诓了一局。

      卓荷心里忍不住嘲笑,眼前的女子样貌略胜她几筹,但论起心计,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
      刚刚她见到江映儿时,心里燃起了浓浓的危机感,她只是略施粉黛,竟然如此美艳。

      尽管公子不是肤浅的人,见过的美女多如过江之鲫,绝不会为她的美色所迷。
      卓荷依然害怕,所以她使用了一计,知道卢氏和闻衍在里面数落她,便放了她亲自去听,待被发现,又怨她没有规矩,看她惊慌失措,惹了公子厌恶。

      江映儿平静转身,大方得体朝卢氏弯身致歉,又朝闻衍福身。
      慢声轻道,“婆母身体抱恙,儿媳不能第一时间得知,过来伺候跟前,都怨儿媳的不是,是儿媳慢怠了。”

      “今日晨起,往外寻了昨日给婆母看病的郎中,问过婆母的身骨情况记了册子,又听他说,在烟江路有位医术出众,药到病除的神医,便想着去碰碰运气,谁知人多,耽误了时辰,回来晚了,进门又惊扰了婆母的清安,请婆母不计儿媳的过失,能收下药材。”

      “儿媳自知失礼,但请罚跪家祠。”
      她为自己辩解的声音也清透和软,让人听着如沐春风。

      闻衍听完后,第一反应竟然是,他好似还是第一次听自己这位妻子说那么多的话。
      第二反应,他不厌恶她的声音,反而很喜欢。
      再又后知后觉,她今日出门并不是玩乐?是他先入为主误会她了。
      一时之间,想到在容云阁碰面就责备她的话,她毫无辩解,闻衍眸中神色复杂难言。

      卓荷在一旁堵着一口气,怎么就那么快让她扳回一成,扭转局面了?
      卢氏的话也被噎了回去。

      烟江路的确有位医术圣手鲁郎中,是从前汝阳来的太医,听说还是太医院的院判,到了年纪致仕回乡了,医术极好,治好了许多人的疑难杂症。
      闻家也曾花重金请他回来当府医,可惜这位圣手不为金钱所迷,也不出诊,整日里就在那支摊,排队看症。

      他的医馆前面永远都是人满为患,有人会很提前就排了长龙。
      她早间回门,还有时辰去排队求药?

      卢氏半信半疑,“你该不会是唬人的吧。”
      卓荷跟上话茬,“是啊,少夫人别是为了自己开脱,信口开河找了个好借口,谁知道是不是去了烟江路,谁不知道那地方的队有多难排。”

      “是与不是,婆母看看便知道了。”
      她把药放在膳桌上,卢氏打开看了眼,的确是烟江路的,药封上都印着医馆特制的标章,印着用药人的名讳,病症,用药量。
      鲁郎中名气大,淮南有人冒充他卖药,这是他想出来的打假法子。

      卢氏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吞下这口气,“行了,看你将功补过,就不必去跪家祠了。”
      闻衍见她抿了一个极轻浅的笑,还没看清,便又低眉顺眼了,“谢婆母宽宏,儿媳日后必然不会再犯。”
      “婆母和夫君先用膳,媳妇就先告退了。”得了卢氏点头,江映儿领着丹晓出了清韵汀。

      闻衍看着,压了眉,她就这么规规矩矩走了?
      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卢氏让人把药小心收好,粉蒸肉端了上来,招呼闻衍用膳,继续刚才要给他纳小房的事情。
      “卓荷在我房里养了几年了,她本来不是我们闻家的家生子,而是母亲不幸早亡妹妹的独女,孤苦无依,便来淮南投奔我,我给她改了姓带在身边,原也是要将她指给你做妻的,只是你祖母不愿。”

      实际上,是卢氏不愿,拿闻老太太做搪塞,纵然是有表亲在,卓荷没有身家,配她儿子委实不成。
      “你也娶了妻,荷儿的年岁也到了,母亲做主,你便将她收入房中吧。”

      卓荷站到闻衍旁边,给他夹了块粉蒸肉,娇滴滴喊了声,“表哥。”
      闻衍冷着脸不耐烦隔开,“我吃饱了。”
      “母亲您的身子渐好,便多多休息吧,昨日祖母来请,儿子还没有过去,现下得空过去一趟。”

      说罢,快步流星离开了清韵汀。
      只是没有如他所说去闻老太太处,反而回了容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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