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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   江映儿到时,没有想过场面竟然如此之大,人来得好多,清韵汀或站或立,基本满员。
      不止夜不归宿的闻衍在,就连二三房的婶婶都来了,还有些大概是闻家的亲戚族母,江映儿没见过,是凭借几分相似的面相和衣着推断的,唯独没见闻老太太,以及怀身大肚的闻怏。

      卓荷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裹了件衣衫钻躲在卢氏的怀中,能窥探的臂膀和脖颈,依稀可见伤痕累累。
      眼睛哭肿声音也嘶哑,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不住嚎叫着。

      “夫人,您要给卓荷做主啊。”
      “呜呜呜呜....出了这样的事情,卓荷后半辈子怎么见人,怎么活?”她一双眼睛淬毒似的看着江映儿。
      “你害我!你害我!你怎么能这样害我!你毁了我!”

      卢氏连声叫荷儿,拽不住她,旁边的仆妇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发疯的卓荷拉住。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江映儿的身上。
      鄙夷的,不屑的,唾弃的,指指点点。

      这场面感受,几乎在瞬间将江映儿拉回了在汝阳的官府之上,孤立无援的站着,等受官家的旨意.审.判。
      没有人帮她,一个说好话或者中立的声音都没有。

      觑眼旁观的默视冷淡,几乎要把她的身骨都给戳透,那会江映儿不知所措,泪眼红红,脸皮烧一样烫,周转几遭,已经可以不动声色面对。

      闻衍作为在场唯一的男子,居在最正中的上首,闻家长孙,闻老太太不在,他就是闻家最直系的掌权人。
      何况事情发生在清韵汀,又隶属他长房中的私事,闻衍是做主的人。

      男人的脸色远远比昨天得知卢氏误食笋粉,进门之时还要寒沉,周身气息低冷萦绕,绛紫色的衣袍笼在身上,气势非同一般,活像个索命阎王。
      他是在场唯一和江映儿有肌肤牵绊的枕边人,看江映儿的眸光却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薄凉,寡情,淡漠。

      “儿媳拜见婆母、夫君及各位婶婶长辈。”她一一行了礼数。
      “不知婆母身子可好些了,叫儿媳来是有什么吩咐差遣?”

      兔毛边的斗篷裹着身子,素白着了点脂粉的小脸上从容自若,不见半点的慌乱。
      落在男人眼中,成了恃然无恐的模样。

      母亲说,卓荷的事情在闻家闹大,二三房听闻,婶婶姨母们都过来了,他在外头得了信即刻归家。
      清韵汀最先派仆妇去叫的当事人江映儿却姗姗来迟,最后一个到。
      容云阁离这里很远吗?比得上他从外赶回?便是爬也爬过来了。

      看来她昨日话里请罪所说的恭敬只是推脱而已,两个时辰的罚跪,并没有让他这位妻子长点教训。
      进了门,脸上更是半点愧意也没有,闻衍的脸色彻底沉下来。
      冷喊她的名,“江氏,这便是你江家该有的礼数吗?”

      江映儿尚未启唇,卢氏尖锐的声音插.足.在先。
      “吩咐?!“你江家个个都是算计的好手!劳动你江映儿大架做个早膳我的老命都快被你害没了,谁还敢差遣吩咐你!”
      闻老太太不到,借此机会,当着众人的面,她一定要趁机把江家女扫地出门。

      卢氏一拨热茶扔过来,江映儿险险避开。
      丹晓和冬春冬红得了江映儿在半道的吩咐,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昨儿个还只是一盏,今天可是一壶,要是被烫到身上,就算好了,被波及的脸和皮肉也会留下丑陋的疤痕。
      女子的容颜堪比性命,卢氏果真是恨极了她,今日算着卓荷一事,叫了这么多族里的长辈过来,生怕事情化小了之。

      先提昨的事,今牵扯卓荷的事进来,堆摞一块,约莫是要当着众人的面,逼着闻衍一举把她休了吧。
      江映儿低垂眉眼跪下,“不知儿媳何处犯错,惹了婆母和夫君不快。”
      昨儿的祠堂,她已跪过了。

      二房的人上前劝道,“大嫂,有什么话咱们坐下好好说,你还病着不宜动怒,天大的事也不值得动手摔孩子,你这一泼茶下去,栽碰到脸可如何是好?”
      “我瞧着衍哥儿媳妇性子和缓,这事或许就是个误会。”

      误会两字让卓荷心慌,为掩饰心虚,哭声越发大了。
      三房先笑上,一惯挑事不嫌大。
      “哎哟,我说二嫂啊,你还真是菩萨心肠,大嫂子那侄女清白都衍哥儿媳妇害失了,她那张俏脸大嫂要成心烫烂给她娘家人出气,又有什么的。”

      卢氏的脸被三房刻意点出来的“成心”、“娘家人”几个字激得青红变化,回嘴与她对骂,坐着的几位闻家姨母开口拦劝,江映儿跪着,默听乱哄哄的局面。

      闻衍骤喊发声,“够了!”
      冷肃的气息无限蔓延,厅内的氛围霎时凝固,所有噪杂的吵闹一瞬间消失得彻彻底底。

      他并没有替卢氏出头刚刚的事情,目光直接落到跪在地上的江映儿头上。
      “卓荷的清白,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那日在事后问江映儿,实际上闻衍也不欲纳小房,本想等江映儿说两句不愿的话,他讲软和话,把纳小房的事情在卢氏面前推了。
      但她没有会意开口,大度说任听安排,私下阻止他纳小房的手段,这般心狠手辣。

      江映儿顶着迫人的威胁,直起上半身,抬眼对上男人的目光。
      她的眼睛柔净,“妾身没有做过污害卓荷姑娘清白身子的事情。”

      在场越发静到针落可闻,大抵谁都没有算想到温吞的江氏居然迎上辩说。
      卓荷心惊肉跳,事情走向变了,江映儿没有逆来顺受,摊下这件事再求饶,她居然矢口否认了。
      一定是觉得来的人多,怕被休,她怕了。

      “事到如今,你自然不认了,除了你还能有谁?”咄咄逼人完,卓荷又卖起惨。
      “奴婢自知只是一个卑微的丫鬟,不配给大公子做小房,少夫人就算厌恶我,不想奴婢进容云阁,大可以直接说出来,奴婢听从便是。”
      “为什么要害奴婢的清白,女子的清白是比命重要的...少夫人你好狠的心肠!我不活了,让我一头撞死吧。”

      丹晓兜不住嘴,气呼呼道,“你自导自演,害我们家少夫人害得还不够吗?”
      “明明是你自己不检点,早在外面有了男人,已经失去了清白,害怕纳房被人发现没有落红,故意设计嫁祸少夫人!”
      丹晓的话如同巨石落水掀起轩然大波,卓荷脸色巨变,不可能,昨日她明明被锁在祠堂怎么会....

      厅内窃窃私语,没有人信丹晓的措辞。
      江映儿朝冬春示意,外头带进来几个家厅以及郎中,前头压着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正是那次与卓荷争执,她在外头的相好。

      闻衍留意到卓荷一见到这个男人,眼中凄惨登时变了,心虚的慌乱无比。
      她的躲闪,足以证明两人相熟。

      “昨日妾身被罚跪祠堂,两个时辰到后欲返回容云阁,谁知道门从外被锁上,妾身被困一夜都在祠堂没有回去,怕惊扰了闻家祖辈夜里不敢喧哗,想着天亮了再想法子,谁知天亮门在外头又开了。”

      冬春冬红站出来,两人异口同声,“上回因为奴婢们的疏漏,叫少夫人淋了一夜的雨,昨夜里不见少夫人回去,奴婢们过来清韵汀找少夫人,被卓荷姑娘告知,夫人身子不适,少夫人夜宿清韵汀内伺候。”
      卓荷指着江映儿,“你、你说谎!”与此同时有巡视的家丁作证,昨儿个的确见冬春冬红打着灯笼来了清韵汀找江映儿,卓荷与二人说话。

      把守祠堂的人眼见着证据都出来了,不敢作瞒,立刻倒戈,拖着腿跪过来不停磕头。
      “公子公子,小的猪油蒙了心,是卓荷姑娘给了小的三两银子,让小的在外把祠堂门锁上,将少夫人留在里头,鸡打鸣再开门。”
      “她..她还说,只要她抬了房,容云阁就是她说了算,小的怕日后不好过,不敢不听她的啊。”

      江映儿接着道,“昨日误放笋粉的事情,说来夫君可能不信,妾身实是冤枉的。”
      她一并说了,“尚在闺中时阿娘身子不好,妾身跟着汝阳万家楼的掌勺柴师傅学过些皮毛,若是夫君不信,尽可派人前往汝阳探听查证,妾身所言是否属实。”

      “笋粉属发物,性属刺激,在鲁郎中医馆为婆母求药时,郎中特意嘱咐婆母所食之物万不能放发物,妾身时刻牢记在心,做早膳时并未放过笋粉。”

      闻衍怔听着,恰时,外头挤进来许多后厨婆子们及掌勺。
      众人皆道,“大公子明鉴,少夫人所言不假,少夫人为夫人做饭之时,我们后厨一干人等全在旁边不错眼的看着,并未见少夫人在早膳中放过一点夫人忌讳的食物。”
      “我们都在闻家清韵汀后厨做了十几年了,采办食材,一一有计册过目,深知夫人的忌讳,一向不敢买笋粉,厨房也每日都有检查。”

      卓荷心慌意乱,“夫..姨母..表哥,她们联合起来害我。”手指着江映儿,“必然是她用钱收买了后厨的人。”
      “老祖宗给了她一大笔钱,她有钱的,她有很多,足够收买这些人作伪证,说假话了。”

      昨儿个要替江映儿说话被按回去的婆子,今天叉腰站出来了。
      “我们这些老婆子与少夫人不过一面之缘,少夫人从未给过我们什么贿赂金银,听说了前院发生大事,今日所说,都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江映儿一愣,她没有想到,在偌大的闻家,毫无人情味的清韵汀,居然会有人站出来替她作证。
      方才千夫所指污蔑都不曾怕,被维护的感觉令她鼻头略微发酸。

      掌勺当着面,把江映儿的厨艺又给夸了一遍。
      “下人在汝阳时与柴师傅共事待过,只不过时日短,少夫人颠勺的手艺昨儿我看着颇眼熟,乍然想不起来,今天这么一说,跟柴师傅像的,像是他教出来的人。”

      还有昨儿个负责收拾早膳空盘的下人,也出来说卢氏把少夫人做的早膳都吃光了,当时还说,指着明儿还要这几道。
      提到空盘,丹晓把昨儿个收起来未洗被卓荷刻意留着,砸碎的空盘拿出来,江映儿请郎中,“烦请您帮忙查看里面可有笋粉?”
      众人见油碗便晓得有怪了,碗当下不洗,卓荷留着作甚?

      郎中细看了,摇头。
      “因为笋粉的事情,妾身心有余悸,怕锁祠堂的事情另有蹊跷,昨日派人去查了卓荷姑娘,意外得知,她跟此男曾有交好,两人早生情意,卓荷姑娘还曾怀有一子,后喝药物流了。”

      卓荷也是在这位郎中铺子拿的落子药,郎中点头。
      “在去年七月,铺子里有卓荷姑娘取药记档,是落子药,档方小人也带来了。”
      在场的几房纷传过目。
      卢氏脑子里转着,依稀想起来,卓荷在去年七月生了场病,修养半个月,她还搭进去一根价值不菲的人参。

      “夫君若是不信,可再请别的医女来看看卓荷姑娘是否流过孩子,请府衙女仵作,验她身上的伤痕到底是不是她自己抓伤的。”
      众人被眼前的反转惊得鸦雀无声,江映儿摆出来的证据不多,可足够了。

      闻衍看着眼前他这位白娶的妻,哑然。
      她的声音没改过的不紧不慢,清透柔和,却比往常多了不卑不亢的气势。
      额边的似是冷汗,薄薄的脂粉被汗珠化带去,露出没休息好,虚弱寡白的脸色。

      字里行间的自证,她说了好多遍,夫君若是不信...
      闻衍此刻的心里多了许多莫名,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不可名状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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