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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峨眉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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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之地的一个小山村里,一片银装素裹。白雪皑皑,寒风呼啸,雪花飘飞。
村口。挤满了人,都望着村里向外的那条道。道上,两个儒衫男子向前走着,其中一个金发披肩,甚是帅气;另一个亦不逊色,虽有三十来岁,却仍然年轻非常。
大伙儿望着两人慢慢消失在村口,消失在茫茫大雪中。许久,才三三两两回家去。只剩下两家人:谢逊一家(当然,现在已经只有谢逊爹娘了),和镜雨花一家。
“小花,咱们也回去吧。”小花娘拉拉小花,又转身对谢逊爹娘道,“谢家兄嫂,你俩也回去吧。这大冷的天,可别冻坏了身子。”
“恩,这就回去。”谢逊爹扶着谢逊娘,一步一回头地往村里走去。
“逊哥……”小花最后看了一眼早就没了谢逊踪影的村外,“逊哥,你安心地去做大事吧,我会帮你照顾好二老的。”抹一把差点冻成冰花的眼泪,由着娘亲扶着回去了。
回到家里,窝在火炉旁的镜老先生看着大家的神情,叹口气道:“唉,父母在,不远行哪……谢逊这小子,不孝啊……”
白茫茫的官道上,成昆和谢逊往前走去。谢逊一路好奇地看着四周风景,虽然以前打猎、赶集,或是练功时都有出过村,但都没心情去欣赏,更何况是深山雪景?
成昆也不做声,只是低头冥想着,一面加快脚步。他看着谢逊那个模样,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欢快,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但觉谢逊终于不用年纪轻轻就被羁绊于婚姻,便是件爽快的事情。到得后来,成昆看向四围,都觉得雪花飘飞,是那么慢。那么美,更是那么的纯洁。而被白云遮住的天,也仿佛蓦然晴朗了开来,暗淡的光线也变得明亮了。
两人一路疾走,不半日便来到深山之中。铺天盖日的原始树林挡去了不少光亮,却也挡下了许多白雪。在树林中,虽然黑暗,却也省了许多麻烦。
谢逊抬头看看被高大树木挡得差不多的天空:“师父,天色不早了,今日就在此歇息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吧。”其实,谢逊是怕师父老人家累着了。
“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累了?”成昆继续走着,也不理会谢逊,甚至有意加快脚步,“那你练了十年的功夫都到哪儿去了?”神色间有些不悦。
谢逊闻言,知道师父误会了,立马用上轻功跟了上去:“徒儿不累。”
于是,两人继续向前走去。这次,成昆想要试试谢逊的功力,一次比一次加快脚步。而谢逊也是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却总也不超过成昆,总是毕恭毕敬出现在成昆斜后方。
成昆满意地笑了笑,不着痕迹掩去笑意,朝谢逊轻瞄了一眼,回头更加快速度朝前冲去。
谢逊先是不解地看着成昆,接而领悟师父是在考验自己。所以,他提了提气,也猛地冲出去,却在即将超过成昆之时,刹住了脚步,轻轻跟在成昆身后。然而,他还来不及松口气好好走走,便见成昆又已在一丈之外了。
就这样两人你追我赶的,越来越起劲。到后来,谢逊玩上瘾了,也管不得什么师徒辈分,一个劲儿地往前冲去,然而,却再也超不了成昆。其实,谢逊这一下午,压根儿就没超过成昆前头。最后,谢逊泄气了,只是垂头丧气地用全力向前走着,管他是在成昆前面还是后面。
成昆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从村口道别开始,谢逊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掌控之下,对于刚出道的年轻人来说,觉着谢逊已经甚是让人满意。不管是先前的毕恭毕敬,或者是疯狂想要超前,抑或是后来的垂头丧气、亦步亦趋跟随,都很令人满意。看着爱徒已经略微露出些疲倦,也知今天训练得有些过了,也已看出些谢逊武功底子。
成昆看看四周,暮色降临,林中野兽也是饿得嗷嗷直叫,方才想起一天未曾进食,慢下来道:“谢逊徒儿,天色不早了,且自从上午离村,还未用餐。找个地方休息吧,明日再赶路。”
“是,师父。”谢逊挑了个避风的地方,扫开些落叶与积雪,铺上一块布,便站在一旁,让成昆坐下。然后自己坐在旁边拿出包裹里的干粮,拿了一块牛肉和一块面饼,和着一直捂在怀里的酒囊,一起递给成昆。自己则抓一把雪,就着吃了起来。其实,谢逊肚子早就饿得呱呱叫,又不敢说,这会儿,竟吃得津津有味。
成昆瞟一眼谢逊,自顾自地眯眼享受起谢逊的孝意,喝了一口酒,便把酒囊又递还给谢逊。于是,师徒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干了起来。待得吃饱喝足了,各自打一个饱嗝。成昆摸摸有些撑的肚腹,一纵身飞到一棵树上,找了个避风舒适的地方和衣躺了下来。
谢逊见状,忙收拾好行囊,拿出两块布来,一块抛给师父,一块留作己用。也一纵身,上了一棵高大的树,找个地方躺下,拿布盖着。不一会儿,便传出了呼呼声,想是太累,睡着了。
成昆笑意盈盈地望了谢逊一眼,翻个身,抱着胳膊也闭眼睡去。
次日谢逊醒来,成昆早已失去了踪影。“师父,师父……”谢逊叫唤着,但任他喊破了嗓子,惊飞了乌鸦,惊走了虎狼,也没有看到成昆的影子。
“莫非师父遭遇不测?”谢逊心中想道,但随即又被否定了,师父神力无边,更在自己之上,怎会遭遇不测而自己安然无恙呢?
谢逊窜上窜下地四下查看,终于发现成昆睡觉的那棵树的半腰上刻着几行字:“谢逊徒儿,为师有事需处理,暂且离开。接下来的一段路,需要你自己去走。为师出自西域,你现在身处四川峨眉山脚,只需一路往西北而行,去西域明教光明顶等着为师即可。路上当心,一切以善念为上,切记!”
于是,谢逊于某年冬天的一个大雪纷飞的早上,在巴蜀之地的峨眉山下被师父遗弃了。
谢逊运功一把扯掉成昆刻着字的树皮,丢在烧起的火堆里,煮了一顿有史以来独自一人享受的早餐。稍稍吃了些东西,谢逊收拾好行礼,见师父没在了,有些东西,比如布块等的,拿起丢掉,却又怕半途师父回来,于是又捡起来塞进包袱里。
谢逊背着少许行李,折了一根树枝甩着,无聊地往前走去。这才想起自从十年前自己拜了师父,村里人不再敢欺负自己,去哪儿都会有小花陪伴。唉,现在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老林里,只有自己孤单一人,龃龉前行。其景堪称凄凉!
不知小花现在在做什么?不会又是绣些花花草草吧?或者在缝衣服?还是烧水、做饭菜?爹娘又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吃饱、穿暖?身体可还健朗?
唉,他们都有没有像我现在想着他们一样想着我啊?
谢逊一面垂头丧气狂奔着,一面想着自己的心事。
“乒乒乓乓……”前面树林里好像有金属撞击声,谢逊慢下脚步仔细倾听,还有谩骂声和调戏声。
谢逊加急奔过去,悄悄躲在树后。只见不远前的官道上,一群男子围成一圈,中间一个秃顶正和一位少女在打斗着,不时还有围观者爆出粗俗的语言,比如,“妞,侬长得那般俊俏,还是别打了,陪爷回家睡觉吧!”“瞧你这风骚样,在床上肯定爽到带劲,来,放下武器陪爷家去。”“大哥,你可别伤着小娘们关键部位啊,到时候抱在怀里都不软啦,哈哈……”
那少女也不畏惧,一面用长剑使着纯熟的招式隔开秃头的攻击,一面喝道:“尔等何人,峨眉山下,岂容尔等放肆!”其声势颇有几分威严,却也有着女子的娇柔。
就在这当儿,少女挽一个漂亮的剑花,一剑刺向秃头。秃头可能过于大意,来不及躲避,便给刺中了肩膀,并且好似是被刺中了穴位,整条胳膊便垂了下来,使不上力。
那群围观者赶紧围上去扶着秃头,“大哥,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大哥,有没有伤到筋骨,碍不碍事?”……
秃头一甩手臂,却支不上劲,只好左手扶着右臂,来到仍举着剑看着大家的少女身前,嘿嘿笑着:“嘿嘿,小妞儿,自从我‘赛猛虎’秃瓢出道以来,能伤着爷的,你还是第一位。嘿嘿,妞儿,今天爷不把你抱回家,爷就不信秃!”秃瓢狠狠啐一口,发着誓。
“扑哧!”“扑哧!”秃瓢的誓言逗笑了跟前的少女,也使得躲在树后的谢逊忍俊不禁,两人同时笑出声来。
秃瓢朝身后吼道:“谁,给老子滚出来。”那群围观者也立刻向大树围拢过来。
谢逊见已暴露,抱着手臂慢慢悠悠从树后走出,道:“不用那么急嘛,小爷这不是出来了么?怎么,那么急着往阎王爷那儿赶?怕投胎不好吗?放心,就凭你们几个长相,不用赶,绝对的畜生道……”
谢逊看着这一群长得实在让人很无语的人,学着说书先生刘先生书里头的人兀自喋喋不休,却有意无意忽略他们正被自己气得面红耳赤,让他们的长相变得更加让人无语。你瞧,那本来秃头、鹰鼻像只兀鹫的秃瓢,如今红了脖子,更像兀鹫了;那胖得像是弥勒佛却长着小到不能再小的眼睛如今圆睁着,活像一只待宰的猪;那精瘦精瘦的,却有一双狐狸般狡猾眼睛的瘦高个,驮着背,拿个算盘,如今涨红了脸,却更像是狼群中的狈……
反正这一群人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只是谢逊还来不及欣赏这群被气得跳脚的怪物之后的举动,那边被晾在原地的少女不耐烦了。
少女原地叉腰,对着谢逊娇滴滴喊道:“本女侠乃峨眉弟子水月,金毛,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