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云[陆小凤同人]》小桎

3、第二章

　　陆小凤眨了眨眼。
　　苏冉悠然用茶杯盖划去杯中虚浮的茶叶，气息绵长安宁不见一丝紊乱。
　　陆小凤却像是变成了陆小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着苏冉。
　　苏冉一笑，“怎么？不像？”
　　陆小凤看着他道：“是不像。”
　　“那么你以为苏冉当何如？青面獠牙？红脸长髯？”
　　苏冉微笑。
　　“那是关二爷。”
　　陆小凤说道，看着身侧的青年。
　　一双眼睛澄澈安静。
　　他当然知道江湖中人对这个青年的评价是如何不堪，也自然知道被西门吹雪千里追殛的缘由，但是苏冉并不像。
　　有些人总是让人一见便觉得舒坦的。
　　苏冉便是这样一种人。
　　青年微笑着看着陆小凤，茶杯轻轻置于桌上，上等的紫砂与桌面相触，声音极悦耳。
　　“林家满门确系我亲手所杀。”
　　陆小凤猛地抬起头，看着对面坦然承认的青年。
　　苏冉眨眨眼睛，低着头，漂亮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垂着眼帘。
　　陆小凤道：“听说人只要说谎，便必定不敢直视对方。”
　　苏冉抬起头幽幽道：“我不是不敢直视你……而是不敢直视你身后的那个人。”
　　这句话说完，陆小凤同猛地回头。
　　陆小凤的椅子是背对窗户的，此时转身看去，窗外月色皎然，庭下如积水空明。
　　湖水般的月光中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白衣人。
　　白衣胜雪，剑气凛然。眉目冷厉，漆黑如墨。
　　触目惊心的男子。
　　风卷长袖，如水涟漪，男人抬起头笔直地看向窗口。
　　“西门吹雪。”
　　陆小凤低声说出这个名字。
　　苏冉拊掌轻叹，“西门吹雪……”
　　慢慢念着这个名字，青年竟然笑了。
　　“这个名字很好笑？”
　　“不……”苏冉低着头嘴角含笑道，“天下第一的剑客，千里迢迢奔波至此，苏冉何德何能。”
　　话中带着一丝讽意，声音却依然柔软温婉。
　　青年低声说完，从窗口纵身一跃，身法轻灵诡谲，竟像是一朵云缓缓飘落。
　　陆小凤在心中暗赞了一声好轻功，跟着跃到了窗外，半空中灵巧地翻了一个跟头，恰恰好好停在了西门吹雪的面前。
　　眼前猛地出现一只四条眉毛的陆小鸡，西门吹雪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因为他的眼睛正看向陆小凤身后。
　　一袭青衣的男子站在那里。
　　“苏冉。”
　　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句。
　　但是青年还是淡淡地应了一句，“是。”
　　“林家。”
　　苏冉垂了眼帘，慢慢回答道：“是我。”
　　两个字之间，西门吹雪的剑已经出鞘。
　　月光下剑光流动，剑气如霜。
　　“拔剑。”
　　苏冉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已经绷紧了，西门吹雪虽未出剑，但是自己竟似乎已经被卡住了咽喉……一阵风拂过，只觉得背后一阵冰凉，背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冷意一激，脑子好像被迎头泼了凉水，瞬间竟清明了起来。
　　苏冉缓缓抬头，虽然脸色惨白，但是竟然勉强勾出了一个微笑。
　　“我没有剑。”
　　青年声音低柔清冽，带着苏杭一带特有的一丝绵软，听起来好像是最上等的丝绸滑过肌肤。
　　西门吹雪看向苏冉，青年抬起手臂，一身单薄衣衫，竟然别无长物。
　　“你使剑，昔日林家46条人命皆是亡于剑下。”
　　苏冉听着，笑了笑，“不……我不使剑，我只是用罢了，如若那日顺手得来的是口刀，那么林家满门便是刀下亡魂……使剑与用剑，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西门吹雪神色微动，看了看苏冉。
　　青年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按在袖口上，柔软的棉布在指尖慢慢褶皱，缓缓凝结出了一层薄冰。
　　他扬头对西门吹雪说道：“我从未想能躲过你的一剑，即使拼着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挣一挣最终也不过是一样，反倒不如一剑求个痛快……我之前本是想的好好的了，可是事到临头，我才发现……人终还是怕死的。”
　　“没有人应当求死，我总还是要试一试的，不是么？”
　　苏冉浅笑着低声说道，几似自言自语，但是当最后一个音落下的时候……青年脚尖猛地点地，倒向后跃出，动作快如闪电。
　　西门吹雪冷眼看着苏冉，就如同看一个跳梁的小丑。
　　剑客迈出步子。
　　西门吹雪的轻功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他没有这样的轻功，自然也不会有那样可怕的剑。
　　这个道理，西门吹雪知道，陆小凤知道，苏冉……自然也知道。
　　陆小凤几乎是有些怜悯地看着施展轻功逃跑的青年。
　　没有人能够在收到西门吹雪的追缉令的时候还能够面不改色，苏冉自然也一样。
　　他的轻功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很好了，可是，只是在他这个年龄。
　　只有时间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陆小凤看着苏冉的背影。
　　即使拉开了这样的距离，只要几息之间西门吹雪依然会追上他……然后出剑，那柄剑上会染上又一个人的鲜血，再被西门吹雪轻轻地吹下，落在地上滚入尘土。
　　陆小凤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难过了。
　　就在刚刚那个青年还在和自己泡茶聊天，自己刚刚才吃了那样的珍馐美味……或许他们本来会成为极好的朋友的。
　　只不过，现在这一切已经成了‘原本’，因为陆小凤看到，西门吹雪动了。
　　陆小凤连眼睛都没有眨地盯着西门吹雪。
　　然后陆小凤瞪大了眼睛。
　　他的眼睛原本就不小，只不过现在却是眼珠几乎要脱框而出了。
　　原因——
　　是因为他看到西门吹雪在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