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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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立于山神庙中。
便看到苏冉侧坐在山神像下，斜倚着，一只手撑着头，闲闲看着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出神。
直到看着一双乌面的靴子停在眼前，苏冉才慢慢抬了头。
青年唇色泛着青，额际薄薄一层汗珠，显是中了毒的样子，脸上神色却没什么焦急惶惑，看着西门吹雪站在面前，抬起头，眉眼弯弯浅浅一笑，“我还以为追来的会是陆小凤。”
西门吹雪没理会他，只是捞起了苏冉的手腕。
脉门是习武之人的要害，若是被人掐到手里只怕就是一条命交到人家手中了，苏冉倒是软软的没挣没躲，任人捏住了自己的脉门。
西门吹雪眼中掠过一抹异色，瞟了苏冉一眼。
苏冉长得晚，近几年才窜起的个子，贪长的年纪，只长个子不长肉，手腕细瘦，现在使不上力气软绵绵搭在那儿，看起来倒有点儿伶仃可怜。
“你中毒了。”
苏冉笑着看了眼西门吹雪，“庄主原来竟还有这本事的。”
西门吹雪道：“会杀人便要先会救人。”
苏冉一愣，有些异样的看了西门吹雪一眼，笑了笑，“这话八成不是你说的。”
西门吹雪一抬眼，冷冷道：“教我习医的师傅说的。”说完按了苏冉一把，“不要动，毒性会发散。”
西门吹雪走出了门去，苏冉心知他许是去寻解药了。
这毒药是他自己淬上去的，毒性如何他最是清楚，发作快，后劲绵长，却并不是什么烈性的毒。
这地方在深山，草药估计是少不得的，苏冉于医毒一道只是略知个皮毛，根本不甚清楚这解药是哪一种，长得什么样子……若是药铺的干货没准儿还能识得。
苏冉苦笑一下，身上全无力气，仰面躺了，望着头上的梁架。
年久失修山神庙顶的砖瓦早已经残破不堪了，苏冉躺在那儿摹地想起……以天为盖地为庐，八成就是现在这样子了。
脸上禁不住一笑，然而心头忽地想起一事，嘴边的笑意顿时淡了。
苏糖。
阮姊素是不喜欢这个孩子的，更何况于今天的情况看来她于自己也有了嫌隙……
不知为何，苏冉觉着阮青律从开始着手报仇起，便隐隐有着什么不对劲儿，而今看来，却像是于自己有关的。
苏冉有些不解……也微有些委屈。
他虽然句句谎言处处算计，但却也有真心的时候。
眼下这真心也让人嫌弃了么？
青年嘴角一挑，笑意带着三分讽刺，最终从脸上淡了下去。
“吃下去。”
玉石相击一般冷硬的声音猛地在头上方响起，苏冉中毒在身，没用内功，全未察觉西门吹雪的脚步声，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白衣的剑客手中拿着一棵毛茸茸的草。
一尺来高……连叶带根，通体墨绿，叶子上还长着一层白毛。
苏冉傻眼了。
他年幼遭变，多年来艰辛练就一张铜墙铁铸般的笑脸，难得的目瞪口呆了一把。
“这是……要吃下去？”
西门吹雪冷眼看着他点点头。
苏冉仰面躺在地上，一闭眼睛，“你还是让我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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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楠府上死了主人，袁楠无子，三妻四妾倒是齐全的很，一群女人哭哭啼啼成一片。
霍筠说完了那日的事情，便魂不守舍哭哭笑笑，只好请人抬了进里屋，灌了些药下去，昏沉沉的睡下了。
霍筠一倒下，陆作梅只得去寻袁楠的正室，帮着那女子主持大局。
小屋里就只剩下陆小凤和花满楼。
他们两个人在喝酒。
无论是今晚发生的事，亦或是今晚听到的故事，都不是让人心情愉快的。
幸好还有酒。
有酒总还是好的。
花满楼默默地给陆小凤满上酒，也为自己斟了一杯。
地上血迹未干，屋子外面还有女人凄苦的哭声，伴着这些，陆小凤一颗一颗地敲着核桃。
两人均未急着说话。
真相如同七巧板一般正在一块一块地被凑齐，趋于完满。
陆小凤挑了瓣核桃仁放嘴里，又喝了一口酒才道：“之前吃席的时候便看你和苏冉敲着核桃吃，可惜我离那碟子实在远了点儿，只能眼馋着……现在尝尝果然不错！”
花满楼失笑，“我还道你想到了什么，却是在这儿一门心思的琢磨着吃呢！”
陆小凤道：“你怎知我没想？”
花满楼笑道：“我猜猜……你在想阮青律究竟死没死。”
陆小凤道：“不对，我在想究竟有几个阮青律。”
花满楼一怔，随即说道：“说起这个……你可曾留意一个味道？”
陆小凤挑眉，“味道？我可没有你那么灵的鼻子的。”
“一种酸甜的果子味道，这味道在阮青律那日乘的车上曾经闻到过，苏冉身上也是有的，虽然和薄荷脑的味道混在一起，但还是分辨得出的……”
陆小凤一怔，略一思考便想起苏冉坐在小厨房里，将青色梅子去核腌渍浸在细碎的冰块中，他手指沾染着酸甜的果香……
“是青梅吧……”
“青梅么……你这么一说，第一次闻到这味道却是在苏冉府上那个叫青梅的姑娘身上。”
陆小凤眨眨眼，“说起来每个人提起阮青律的印象都是她穿着鹅黄色的衣裳。若是一个姑娘不喜欢一个颜色，那么她不会总是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更何况给人留下印象。”
花满楼想了想道：“但是我记得苏冉说过一句话的，他说：她就躺在那里，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青色的裳子。”
陆小凤叹道：“霍筠和陆作梅都说阮青律已经死了，但是其实按照霍筠所说，最后为阮青律料理后事的人是苏冉。”
“若是苏冉最终将阮青律救活了呢？”
陆小凤道：“苏冉这人我算不得了解，但是这人绝不是个肯吃亏的性子。”
花满楼一笑，“越是看起来软性子的人，没准儿其实越是执拗。”
“苏冉报仇之后树敌众多羽翼未丰，自是不敢将阮青律放在明面的，而且无论哪个男人的妻子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怕都是不想让人知道的。”
“你是说我们看到的死去的阮青律其实是假的？”
陆小凤喝了口酒，点了点头。
“我们都没有见过阮青律……这名字却是苏冉叫来给我们听的。”
花满楼点了点头，忍不住叹道，“若是这样说来……这女孩子报仇也无可厚非。她已经杀了三个人了……”
陆小凤忽然打断了花满楼的话，“不，袁楠应当是苏冉杀的。”
花满楼略一思索，“是了，苏冉是第一个进的房间，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但是用来给灯做手脚已经足够。”
陆小凤道：“我原本没想到杀了袁楠的武器是什么，但是刚刚想到了。”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眨眼眨眼，似乎在等着花满楼来问。
花满楼一笑，遂了他的心，问道：“是什么？”
陆小凤道：“苏冉的剑穗。”
花满楼一怔，“剑穗？”
陆小凤点点头，“我原本看着便奇怪的，毕竟这么长的剑穗很少见，而且白色半透明的剑穗更是少见了，现在想来那东西却应该是夺魄丝了。”
花满楼道：“夺魄丝缠魂手，三更勾魂四更走。”
夺魄丝这东西，原本是魔教于南媞的武器。
丝不离手，沾而附身，用力则坚，泄之则韧。
无声无息绕在脖子上，你毫无所察，直到头飞起来离开了脖子，或许还有空看一眼自己的身体。
陆小凤道：“自从于南媞退隐嫁人之后夺魄丝就不见了，却不成想在苏冉手里又出现了。莫非于南媞嫁的人其实是苏冉？”
花满楼道：“于南媞的年纪足够做苏冉的娘了。”
陆小凤咧嘴一笑，转动着酒杯，“你猜苏冉是在什么时候把夺魄丝缠上去的？”
花满楼道：“机会很多……但是应该是他拔剑威胁袁楠的时候，夺魄丝就已经缠上去了。”
陆小凤点头，道：“苏冉既然有夺魄丝，那么自然也是会缠魂手的……”
花满楼皱了皱眉，“事到如今……陆小凤你还是要插手么？”
陆小凤听到这里忽然蹦起来了，花满楼奇怪地看过去。
陆小凤道：“花满楼，西门吹雪去追苏冉了。”
花满楼道：“他一直都跟着我们。”
陆小凤道：“西门吹雪很聪明，他一点儿都不笨。”
花满楼道：“所以你能猜到的他也能猜到。”
陆小凤眨了眨眼睛：“他来就是为了杀苏冉。”
花满楼放下酒杯，“他能看出苏冉杀了袁楠，但是他没有听到霍筠说的话，所以他是去击杀苏冉。”
陆小凤原本已经快蹦出去追人了，却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长出了口气，又坐下了，并且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怎么？”
“我忽然想起苏冉和西门吹雪还有三日之约。”
陆小凤道：“三日未至之前，有西门吹雪在身边的苏冉说不定是最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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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糖坐在地道里，周围黑漆漆的。
小男孩儿抱着他的猫咪缩在角落里，小手捋着猫咪的毛，一声不吭。
忽然间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落在了苏糖的面前，耍把戏一般“噗”地喷出火点着了火把。
苏糖抬头看他，他带着猴王的面具。
小孩儿问道：“你是谁？”
那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司空摘星。”
苏糖眨眨眼，“你能摘下星星么？”
司空摘星点头，“你要什么我就能给你偷来什么。”
苏糖看着他，说道：“你是小偷。”
司空摘星道：“我是大偷。”
苏糖问：“因为你偷的东西比较大么？”
司空摘星纠结了一下，点点头，“算是吧……”
苏糖问道：“我可以让你帮我偷东西么？”
司空摘星道：“我可不白干的。”
苏糖有些为难了。
摸了摸自己胸口挂着的小剑，又看了看手里抱着的猫咪，最后狠狠心将脖子上一把金色的小剑解了下来。
“这个可以吗？”
司空摘星从小孩子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够了……你要偷什么？”
苏糖想了想，“你帮我把我爹偷过来吧！”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