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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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节，杨柳拂堤。
杭州是个极美的地方。
苏冉和陆小凤此时就走在杭州的街头。
耳边是温吞绵软的吴侬软语，眼里是秀气精致的江南姑娘，面上是夹着荷花香的拂面微风。
陆小凤的心情是极好的。
在这样的地方总是让人心情愉快。
“杭州是个好地方。”
苏冉笑道：“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希望小糖以后能生活在这里，在我死之后。”
陆小凤沉了脸色。
不论苏冉是个怎样的人，他又做了什么样的事，但是知道一个五岁的孩子即将成为一个孤儿，这都不是陆小凤愿意听到的。
苏冉低着头淡淡说道：“我也是孤儿。”
陆小凤道：“所以你当知道一个孩子如果没了爹是不会好过的。”
苏冉叹道：“我知道，所以我尽力给他留下些东西。”
陆小凤道：“金山银山也会有用光的一天。”
苏冉笑着指了指身后的那条街道，“陆小凤，这条街两侧的所有店铺都是姓苏的。”
陆小凤道：“你打算让你儿子靠收租子过活了？”
苏冉摇摇头，微微皱眉道：“我在杭州站脚立业也不过是几年的事，你可知这些钱是打哪儿来的？”
陆小凤叹道：“自古来钱道儿，不去劫道就去卖药，想来你小子却是没干什么好事。”
苏冉一笑，拍拍陆小凤的肩膀，“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跟我来吧！”
陆小凤跟着苏冉转了几个圈子，穿了几条巷子，眼前又是一道街。
一副牌匾紧挨着另一副牌匾，一座小楼挨着另一座小楼，却比刚刚那地方还繁华些许。
只不过眼下却是家家闭户。
陆小凤看着头上的匾额，上面写着“中孚赌坊”四个大字，“赌坊叫这个名字还真是少见。”
苏冉笑吟吟道：“这是取自周易中的一卦，巽上兑下，风泽中孚，中孚是心有诚信之意。”
陆小凤笑道：“你却要让赌坊以诚取人，岂不是强人所难？”
苏冉眨眨眼，认真道：“难道赌坊不是最应该以诚相待的地方？”
陆小凤无言，拍着苏冉的肩膀叹道：“若是还有以后，我一定来你家赌钱，苏老板！”
苏冉苦笑，“怕是没机会了。”
“怎么？”
苏冉转身看着陆小凤，“如若我死了，一个五岁的男孩儿又怎么镇得住这场面？这条街有3家赌坊，四个地下银庄，三教九流数不胜数……六扇门若是拿了通缉的名册来这里对照，差不离能抓上小半数了……”
苏冉低着头苦苦一笑，“即便寻了镇得住场面又靠得住的人……我却也是不想小糖来做这些的。”
陆小凤叹道：“这就是天下父母心……自己吃苦不算什么却不忍心孩子辛苦一点儿。”
苏冉笑了笑，“我自己……早已是无甚要紧了，只是莫要小糖走了我的老路。”
白衣青年抬头轻叹，眉目精致剔透，脸上轮廓还带着几分少年稚气，偏生叹息间已是满眼沧桑。
陆小凤最见不得这些，拍了拍苏冉的肩头，“年纪轻轻怎么老气横秋的，大不了你死了我替你养你儿子。”
苏冉闻言忍不住笑道：“好好好，将来小糖若是也长出了四条眉毛，莫忘了画幅画烧了让我在地下看看。”
两人相对一笑，心中忽然磊落畅快起来。
苏冉扯了陆小凤，“走！我请你喝酒！”
陆小凤道：“这地方不是没到开户的时候？”
苏冉一挑眉，“那打什么紧？我是老板！”
这年轻人向来温润柔婉，连武功都是算计多于功夫，此时一挑眉间却是桀骜不驯，英气毕现，终于有了几分少年人的样子。
苏冉扯着陆小凤去的地方是一个阴暗的小棚户。
几乎一根手指就能推倒一样的地方。
越是不起眼的地方往往藏着好酒，越是不起眼的人却偏偏就是高手。
这个道理陆小凤明白，但是对着这么一座小窝棚，一扇风一吹就掉的木板门，他也实在是有点儿不敢下手去推。
苏冉显然是熟门熟路。
笑着对陆小凤说：“这门本就不是用来推的。”
身手把门从合页上卸了下来，两人钻了进去，苏冉反手又把门装了回去。
屋子里一张三条腿的桌子，就和着一张短半边的椅子，上面趴着一个歪戴着帽子，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小伙计。
还未等苏冉开口，小伙计就先说话了。
说起话来还着实不客气。
“时辰未到，恕不接客，早走不送！”
苏冉笑眯眯过去一拂袖子，小伙计从椅子上栽下去了。大了两号的帽子直接遮住了眼睛。
小伙计两眼一抹黑，顿时恼了，操着一口浓郁的杭州腔便骂开了。
那小伙计嘴皮子像小刀子一样，骂起人来快得连成串，他可不像苏冉一样和陆小凤卷着舌头说官话，一口纯方言说得又快又响亮，陆小凤却是一句都没听懂。
可是陆小凤听着听着倒乐了，心知绝不是什么好话，可是听起来抑扬顿挫倒像唱歌似的。
他听不懂，苏冉却是听得懂的。
青年嘴角一勾，面上的三分笑意却半分都没到眼里。
两根手指一夹小伙计的帽子，冷淡淡说道：“嗓子不错么？明儿起就去街头打更吧。”
小伙计一抬眼，顿时一身冷汗，苦苦一笑，“别呀，老板，我走了您上哪儿找我这么乖觉伶俐的……我给您拿酒去！”
小伙计动作利索，转眼间便钻进了地下酒窖。
陆小凤探头看了一眼，那地窖里面满满排着的酒坛子……稍稍凑近便是一阵酒香扑鼻。
陆小凤叹道：“不用塞黄河，不用出周鼎，但愿酒满家，日夜醉不醒……这么个好地方，真是给个皇帝都不换。”
苏冉笑道：“今日既然带了你来这处，怕是我下次再找你就得下酒窖翻酒缸了。”
两句话之间，那小伙计已经抱了个坛子蹦出来了。
苏冉接了酒坛子对陆小凤笑道：“今日我可许你一个大醉了。”
陆小凤笑道：“那可再好不过，我虽然比不上一个酒仙刘伶，但是半个还是及得上的，可别喝干了你这儿的酒，你再管我算酒钱！”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