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FB】燎原》热辣奇多

2、第 2 章

　　曼努埃尔POV：
　　“曼努？”

　　从手机里听到了很久没有听过的声音，曼努埃尔·诺伊尔愣了愣神。其实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很惊讶了，甚至花了五秒钟的时间在脑海中搜寻关于那个名字的记忆，只是接通电话后听到过去极为熟悉的人，实在让曼努埃尔感到怪异。

　　“嗨，教练。”曼努埃尔清了清嗓子，“好久不见。”

　　语气的轻松下实际掩盖着紧张，就像又回到了儿时，如今高大的运动员在听到旧时网球教练的声音后又变成了扭捏的小男孩。更衣室里人声纷杂，他的同僚们基本都在谈论一个小时后的比赛，菲利普·拉姆和马里奥·戈麦斯激烈地打着手势，除了来自托马斯·穆勒好奇的一瞥以外，没有人特别关注曼努埃尔和他正在接的电话。

　　他索性走了出去，站在空荡的走廊里，走廊的空气里有着冰场一样冷嗖嗖、湿漉漉的味道。

　　电话那一头的人开口：“我听说你们今天晚上有一场比赛，就打电话来问问。玛利亚跟我说你一直很紧张，我希望你已经准备充分了。”

　　曼努埃尔的手心里冒出细小的汗珠，从曾经教练的口中听见母亲的名字，这种恐惧感并不亚于从前他没有好好打球的时候，教练威胁着要跟他的母亲告状。即使他已经有十多年没在对方那里接受过训练了，对方依然可以轻易地让他战栗。

　　“嗯，我们为此都准备了很久。”曼努埃尔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回答。

　　“知道这个消息我很高兴。不过这么突然打过来，希望你不会觉得太意外。”

　　怎么不意外？曼努埃尔腹诽道，这简直不亚于恐怖袭击。“不意外不意外，”他挤出几声干笑，“只是没想到您爱看足球。”

　　另一端沉默了片刻，“我不爱看，但一直在关心国家队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

　　“好吧，我不打扰你了。”教练有力的声音遥远地撞进曼努埃尔的耳朵，“比赛快要开始了吧？”

　　“是的，”曼努埃尔老老实实地回答，“还有不到一个钟头。”

　　一成不变的男低音有了微妙的起伏，曼努埃尔形容不出来，“是这样的吗？祝你们成功，我会在电视机前期待你的表现。”接着就是电话被挂断的忙音了。

　　曼努埃尔记得自己每一次在教练那里上课前，教练都会说一遍“期待你的表现”，从来都是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得像机器，毫无说服力。这一次也不例外，在曼努埃尔听起来与其说是鼓励，倒不如说是判刑。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来教练放下电话后拿起球拍又站回球场上，在德国渐暗的天色下把哪个倒霉的学生打得落花流水。

　　他鼓起嘴唇吹出一口长气，瞟了一眼墙上的钟：距离比赛开始只剩下四十五分钟了。曼努埃尔合上手机的翻盖，重新钻回了更衣室里。

　　安奈特POV：
　　安奈特洗完澡，舒服地窝在客厅的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盘爆米花。玛格达列娜·施迈瑟从厨房走出来，对她打了一个招呼，“你好，安妮。”

　　“你好，妈妈。”安奈特情绪高涨地回答。自从拉夫决定将她培养成职业的网球运动员开始——换而言之，从她五岁开始，她就鲜少能享受到这么自由舒适的夜晚了：拉夫总是带着她打网球打到起码晚上九点。

　　“你今天晚上不用练球吗？”玛格达列娜靠在门框上，手里抱着一个碗。

　　“爸爸给我放了一天的假，因为今天有世界杯比赛。”

　　玛格达列娜翘起嘴唇，露出淡淡的微笑，“你现在成足球迷了？”

　　“她就是凑个热闹。”从楼梯上下来的拉夫抢到安奈特之前回答，安奈特翻了翻眼睛，“我答应她要是她能说出两个足球俱乐部的名字，就让她看一场比赛，结果她真的说出来了。”

　　“是吗？”玛格达列娜显得很惊讶，她看向沙发上的安奈特，“我真为你骄傲，安妮宝贝。”

　　安奈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只是两个足球俱乐部而已，我又不是住在洞穴里。”

　　拉夫走到安奈特旁边的一张沙发上坐下，手臂展开伸了一个懒腰，“我之前给你讲的那些比赛规则，你记住了吗？”

　　当然没有，谁会一次性就能记住那些东西？拉夫在从球场回家的路上一直对着安奈特的耳朵进行大量输入，而安奈特只顾着看趴在草地上的牛群，打了那么久的网球，她早就累得脑子和四肢一块萎缩了。

　　“别这样，亲爱的，”玛格达列娜向拉夫投去责备的眼神，“你总是对她太严苛。”

　　安奈特对母亲的话颇为赞同，依仗玛格达列娜的支持，她冲拉夫挑了挑眉毛。拉夫张开嘴欲言又止，随后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手势，向沙发背上靠去，弯起右腿架在左腿上。

　　教堂的钟敲了八下，钟声绵延在朦朦的蓝色天空里，晚风吹起落地窗边白色的窗帘，一缕青草味飘进客厅。国歌在电视狭小的画面中被奏响，拉夫的神情严肃起来。镜头慢慢地滑过每一个球员的脸，安奈特跟着伴奏轻哼，在心里给球员们的外表打着分。

　　“荧光绿？”当镜头给到一个身穿荧光绿球衣的球员时，安奈特笑出声，而当她仔细去看那名球员的脸的时候，她却愣住了。球员顶着细软的金发，眼睛蓝得像玻璃珠，鼻子短而高挺，有点像北欧人特有的。可他却一定是德国人，他长得没办法更像德国人了，任何人都可以这么自信地说出这句话。他很高，下颌线并不锋利却依然硬朗，球衣下的肩膀宽厚结实。跟唱国歌的时候他的眉毛紧皱着，压住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

　　上帝知道，安奈特一直对她认知中帅气的男人皱眉有一种特殊的情结，而现在，她感觉她要爱上他了。

　　“这是守门员的衣服。”拉夫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安奈特一眼，“他们得穿得显眼点。”

　　“知道知道。”安奈特胡乱敷衍着，她抓了一把爆米花在手里，眼睛紧锁着屏幕。

　　玛格达列娜搅拌着碗里的东西，“你们先看，我去给你们烤一个布朗尼蛋糕，进球了通知我一声。”

　　通常情况下，安奈特和拉夫是不被允许吃布朗尼蛋糕的，因为玛格达列娜出身牙医家庭，父女二人又是运动员，所以施迈瑟一家的甜食管控非常严苛。大概是由于安奈特前两天在经济课考试中考了一分，抑或是被世界杯气氛感染，玛格达列娜慷慨地选择了破例。

　　“谢谢你，甜心。”拉夫给了玛格达列娜一个飞吻，“安奈特·玛利亚，如果你不吃爆米花，就把它们放回去，这样捏在手里都要软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别喊她玛利亚了。”原本准备走回厨房的玛格达列娜又折了回来，“你知道她有多讨厌她的中间名。”

　　拉夫耸了耸肩，眼疾手快地接住从安奈特的指缝间滑落的一粒爆米花，“这样她才可以听见我说话。你看看她，眼睛都要贴到屏幕上了。”

　　然而喊中间名也无法对安奈特起作用了，父母的话她一个词都没有听进去。此时安奈特只是全神贯注，电视的声音、外面的风声和父母的争辩全都在她耳边消失，她的世界就只剩下了高大的金发守门员，而她甚至没有听清解说员对他的名字的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