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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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安拎着桶找来洗菜盆倒了两瓢清水又洒了把粗盐化开，坐在小墩子上准备先浸泡一会再收拾。
河虾个头不大须子却很长，清炒要吐尽河泥剪去虾须才好吃。
等待吐泥沙的时间她也没闲着，拿过顺手拔的沙葱和蒜头剥起皮来。
回来路上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假装没听到不干涉才是对秀安姐的尊重。
每个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她无意中知道了已是不对。
若是再拿去和当事人讨论，那不就和村里那些大妈大婶一样了吗？
如果秀安姐想说，那她很乐意去做一个嘴巴最严实的倾听者。
如果秀安姐不提，那她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
脑海中浮现的肌肉线条让她小脸一红。
“砰”大力关门声让她抬起头，正好对上眼睛猩红的于秀安。
那双美丽眼睛流露出的滔滔恨意让她心惊，那一瞬间她以为会被撕成碎片。
于秀安并没有那么做，不是不想而是看到堂屋里走出来的孟素芬。
就算此刻恨不得撕了于清安那张无辜的脸，她也克制住了。
有这偏心的老妖婆护着，她伤不到那小贱人分毫，反倒容易引来一顿喝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以后有的是让他们哭的时候。
权衡利弊后，于秀安抢在孟素芬开口前先绽出一个虚假的笑脸。
“奶，是不刚风刮门吵到你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呦？清安抓了这么多虾子？真厉害！晚上可有口福了。”
清安浑身一个激灵，胳膊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么亲昵的话是从堂姐口中说出来的。
孟素芬她狐疑的打量着笑得明艳的大孙女，本想出口的话也卡住了。
“奶，我有点事先回屋了。”
“去吧。”
没回神的孟素芬点点头，大孙女这是想通了？
想通了好，人生不怕犯错。
错了改正就是，就怕知错不改一条道走到黑犯下更大的错。
到那时，想回头晚了人也毁了。
于秀安背转身时无声冷笑，她得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做才能让那个惯会端着的堂妹痛不欲生。
原以为她和张飞扬是上了大学才好上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个贱人现在就勾的那个男人色授魂予，面上倒是一派冰清玉洁暗地里她还不知是怎么使手段呢！
那个狗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辈子明明是他躲在谷堆背后告白的。
如今她主动贴上去竟然被拒绝？他有什么资格拒绝她？
长得五大三粗的，他以为她真的喜欢他吗？呸！
即使他没说出于清安的名字，她还不知道他口中喜欢的姑娘是谁吗？
她得不到的，于清安也别想得到！
*
晚上的葱爆小河虾和炸银条鱼广受好评，谁都没有多话闷头干饭。
等一大家子吃饱喝足后，于秀安主动提出刷锅洗碗。
除了于建国和张翠花一脸欣慰，其他三人或多或少有些诧异。
好在第一次洗碗的于秀安并没有发生什么打碎盘子跌破碗的事情，家务活做的有模有样。
难得见到大孙女这么乖巧的于金生也态度缓和了些。
不知大丫心里打着什么主意的孟素芬反而提高了警惕。
从她似有若无观察于秀安的眼神就清楚，她对这个大孙女还有些疑虑。
于清安看得清楚没多话，她心里也装满了问题。
不过这并没有让她手下动作慢上半分，擦桌扫地、烧水灌暖瓶忙得团团转。
一切忙完天已经黑了下来，大伯一家也回了后院。
清安陪爷奶说了会话，约摸着八点多爷奶准备睡了她才回了西厢。
回屋先泡泡脚解了乏，她边捶着肩膀边就着昏黄的灯光翻开了书。
用不是很标准的口音照着英语课本，一字一句小声的诵读。
反复读了一阵，她才关灯就着映进屋里的月光洗漱。
今晚月出奇的亮，室内的水泥地都泛着白光。
只是多开十分钟电灯的事，她还是舍不得那些能节省下来的电费。
三道湾村并不缺电，因着水力充足比周边通电通得都早。
偏远村子还用煤油灯照明的时候，他们村里大队办已经扯了电话线。
凡事有利也有弊，三道湾村也是因河滩多可耕种的田地有限。
分产到户后每家也就刚刚够温饱，能像老于家这样把俩孙女都送去读书并供出个样儿来很不容易。
清安知道家里不易，即使学校老师提了几次她都没想过为学英语而买收录机。
她不认为自己有和外国人对话的机会，出国对她而言太遥远。
而在国内，学习中生活中有谁会满口的外国话？
反正她在县里、在市里都没听说过。
她这么努力的学英语只是觉得目前一切能学到的她都要学好，才算不辜负爷奶的期待。
就像窗外那惟妙惟肖的鸟叫声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呢！
“布谷，布——谷——。”
声音是从于家后墙传来的，那边是片空地，堆着秸秆和家里烧火用的劈柴。
这一短一长的布谷声她也熟悉，是秀安姐和她前对象李红斌约好的暗号。
往日里俩人没少用这个联络，家里大人心知肚明都睁一眼闭一眼的。
对咯，本来议婚该一起来于家的李红斌没来，听李婶说好像是车队临时有事绊住了。
难道秀安姐是因为这个才退婚的？！那秀安姐还会出去见他吗？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墙外的布谷叫越来越急促，终于对面东厢小屋有了动静。
于清安听到细碎的开门关门声，像是秀安姐轻手轻脚出来了。
很快墙外的鸟叫声也没有了，一切归于平静。
清安秀气的打了个哈欠，眼前朦胧即将进入梦乡……
“你！你听不懂人话吗？……”
即使于秀安很快压低了声音，清安还是一下惊醒睡不着了。
她叹口气披上衣服站到窗前向外望去。
明晃晃的月光下，柴火垛前边面对面立着的男女清晰可辨。
李红斌不知何时翻墙跳了进来，着急伸手想握住于秀安肩膀被她不耐烦地拍开。
“别碰我！恶心！”
“好好好，我不碰我不碰。秀儿，到底是为啥？我，我哪做得不好你，你说，我改！”
男人触电一般收回手举在半空，急的连说话都结巴了。
那声音里的着急、不解和委屈很容易让人听出来他对于秀安的在意。
李红斌是村里出了名有出息的年青人，早早就凭一手过硬的开车技术进了县里汽车队。
村里年轻一辈经常被提起的除了老于家这两朵金花，就属李红斌最惹眼。
当初俩人公开关系时，没少伤了十里八乡姑娘小伙的心。
那些自诩迪斯科青年的小混混们成天嚷嚷着“只要锄头舞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口号，去追寻他们所谓的“恋爱自由”。
招来老一辈唾弃的同时也多多少少影响到村里的年轻人的感情观。
并不是像他们宣传的那样以当“小三”为荣，而是陆陆续续有人开始公开追求心上人，不愿意再按着旧习俗盲婚哑嫁。
如果不是李红斌和于秀安俩人郎才女貌过于般配，恐怕也不乏有那胆大的混不吝托家里人上门相看。
更不用说俩人之前相处时你侬我侬的样子，引来多少旁人艳羡的目光。
和痛苦溢于言表的李红斌不同，于秀安就显得冷淡很多。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喜欢你了！你走吧，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于秀安郎心如铁，不顾李红斌哀求往后院墙方向推搡着他。
“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喊人了。”
眼见李红斌还是不愿走，于秀安回头瞅了眼西厢生怕吵醒了于清安。
在她看来让那个小贱人看笑话比被父母发现还要难堪。
“秀儿，咱有话好好说行吗？我……”
“滚呐！有没有个男人样？离开女人活不了的怂包蛋。”
眼看左推右推李红斌就跟长在土里似的推不动，于秀安急眼了。
满腔情意被兜头泼下的冷水浇得稀碎，李红斌没有在那双大眼睛中找到往日熟悉的在意。
“你是认真的？”他艰难地开口确认，满嘴的苦涩。
被心上人这样嫌弃鄙夷，他要再不走就真不是个爷们了。
“再认真不过！从今往后，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最好不要再见面，见了面也要当成陌生人。”
于秀安脑中闪过曾经看过的电视剧,嘴一张好似心底念过千百遍似的流利吐出属于女一的台词。
她现在可不就像剧里被痴情男配纠缠的女主角吗？用这句话刚刚好。
不过她怎么说得这么流畅？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于秀安紧张的盯着突然沉寂下来的男人。
“好。”李红斌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眼看着他麻溜的踩着柴火垛翻出墙去，于秀安舒了一口气。
她没急着走，盯着院墙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竟笑了一声才拢了拢衣襟往屋里走。
果然她才是女主！解决了李红斌这个麻烦不说，还发现自己记性变好了的事实。
她得意的瞟了眼西厢房，不就是会背书么？看以后她还怎么在自己面前显摆！
看了场大戏的清安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忍不住打了个小喷嚏，默默回到床上裹紧了小毯子。
这次无人打扰的她顺利进入梦乡。
回屋躺下的于秀安却辗转反侧睡不着了。
她一时想到李红斌上辈子的绝情，一时又想起刚刚那张脸上流露出的深情厚爱。
毕竟是曾经对她百依百顺无有不从的丈夫，余生她再也未遇见过对她这般好的男人。
这时候的李红斌还有着她喜欢的浓眉大眼，不是在飞扬公司当了半辈子运输部部长才退休的干瘪老头。
张飞扬！于清安！
一想到这两个名字，于秀安就恨的咬牙切齿。
凭什么？他们凭什么都瞧不起她！
一个假模假样装高冷拒绝了她，
一个披着不争懂事的外皮装好人。
凭什么这样虚伪的人能过上好日子，而她要穷困潦倒？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绝不！”
“我一定要你们偿还上辈子欠我的，百倍千倍的还！”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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