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赐》辞笙

2、CH 2

　　大司祭说，这是南方诸神陨落之后，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浓厚的战神的血脉。

　　彼时，弗雷娅与弗雷金只是茫然地看向他，然后懵懂地询问战神是谁。

　　大司祭曾经怀疑过，这也是北方诸神的恶作剧——陨落的战神流落在孤岛上的最浓厚的血脉从未听说过战神之名，他们自称信奉着更早陨落的海神。

　　弗雷娅确实不曾听说过战神的名字，她自出生起便和这岛上的其他人一般信奉海洋的神祗。老人们传唱着海神的祝福，在每一艘渔船上画上海神的纹章——虽然大司祭说那只是残破的纹章，像是从什么破碎的石碑或是撕碎的书本上拓印下来的——祈祷着海神带来丰收和祝福。

　　岛上的村落并没有多少人，捕鱼便很是辛苦。因为弗雷金身体孱弱，弗雷娅便成了家里最早出门捕鱼的孩子。在她的记忆中，那段时光如此辛苦，以至于她不记得每日要扔下又收起多少次渔网，只记得每次回家，码头上的弗雷金满怀歉意的苦笑。

　　若要说有什么轻松的时候，大概就是祭典了。

　　每一次海神选中了神子并赐下祝福之后，他们便会举办最热闹的祭典，将神子献给海神。祭典的日子里他们不必出海，可以尽情地放松和玩乐。村子里会有巨大的篝火，人们围着那篝火喝酒跳舞，那明亮的火焰染红了海水和天空。

　　弗雷娅并不讨厌那样的日子，朋友们齐心协力地辛苦劳作与祭典短暂的欣悦交错，若不是大司祭的到来，她以为她和兄长也会这样一直生活在那里，和他们的父亲母亲一样平静地过完一生——只是有些无聊与单调，也正因为如此，她对大司祭所说的冒险无比期待。

　　弗雷娅向大司祭提起这些的时候语调轻快而明媚，她一贯能以自己的热情感染他人——哪怕是随她踏上必死的战场亦是如此——可是那时候大司祭的神色并没有任何愉快的意思。

　　他深深地看着弗雷娅与弗雷金：“我并非人类——我是巫师一族的末裔，我在神祗的墓地无数次见过神族陨落时的回溯，海神早已陨落，我比任何人都确信这件事情。”

　　他继而垂下眼：“弗雷金，弗雷娅，告诉我，你们所见过的海神赐福过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弗雷娅困惑地看向面前的人，看着他脸上似乎是慈悲的神情，想起了自己最小的弟弟。

　　那是前年出生的神子，他出生时便与常人不同，父亲高兴地说海神的赐福终于落在了他们家中，他们会受到海神的护佑。

　　“我的弟弟便是海神赐福过的孩子，他有着海神的样貌。”弗雷娅的语气无比笃定，“他的四肢和鱼鳍一样，和其他海神的造物一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