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主线今天崩了吗》鹿跃

8、间奏·梦与乐园

　　【 “咚咚——”
　　平素里无人拜访的大门被敲响，在水泥铸成的囚笼里荡出回音。

　　“昨天我带嘉穗理出门，分别时她回复我，说要和你共用一个代号。”
　　敲开他门的男人眉眼温和，专注的目光凝视着他，下半张脸被皮质口罩遮住，只能微微看见嘴唇的轮廓，“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因为不想分开呗，我们之前约定过要一直在一起？嗯……没错，是有这回事。”被打扰的少年忙着干活，没空回头，说话的样子也看着随意又敷衍。

　　他是个黑客，每天的日常都是在宽大得让他可以整个人蜷缩在上面的靠背椅和泛着蓝光的屏幕之间度过……也是说，他真的很忙，忙到他要是罢工一天，基地的监控安防系统得要停摆。

　　“用一个名字有时候会有点麻烦……不过既然这是你们的想法，那我只能说，好吧。”
　　男人的眉眼透出些许无奈的意味，沉默凶狠对着的是外人，到了两个年幼的协助人面前，他总是最好说话的：几年下来，合理的不合理的，他们的要求男人没有不答应的。

　　男人还有工作在身，不能久留，对话最后以碎碎念式的嘱咐结束，一如既往：

　　“好吧，好吧……明天我要去接她，到时候我会找机会联系那边的。现在，你该去睡觉了，总是熬夜会长不高的。”

　　手上的活完成了一个小阶段，少年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颈，趴在椅背上对着已经在玄关换好鞋的背影拖着嗓音喊道：“一路——顺风！”

　　*

　　少年的房门口挂着一块刻着花体的木牌——“勿扰”，以期自己可以在房子里自闭到天荒地老。

　　但就像晴天娃娃不一定能求到晴天，他总觉得那玩意也是个无用摆设，没人在乎，这个基地里的人对一切“弱气”的东西都嗤之以鼻。

　　但起码，那两个有事没事上门骚扰的人很在乎。

　　男人从不会摘下黑色的皮质口罩，基地里其他人背地里都说那是“恶狼摇摇欲坠的止咬器”。

　　可忙着刻字的女孩却说——

　　“■■戴的是超人的面罩哦。”

　　上一个 [领养人]带她去看了假面超人的表演，在女孩心里，男人就是和假面超人一样强大而美好的存在。

　　繁复精致的洛丽塔，蹭亮反光的珍珠白小皮鞋，女孩灿若暖阳的发和眸仍是最亮眼的存在，站在这个阳光遗落的房间里，她宛若千米深海里突兀的光点。

　　不过“光点”袖口站着的彩色的颜料让她一下子落入了人世，她永远站在他们身边。

　　——可是太阳也总有黯淡的时候。

　　房门被敲响，花体的木牌也跟着晃啊晃，一下下的，拍打着门扉。

　　女孩的姿态总是精致、亮眼，脸上嵌着微笑，维持精心设计的完美弧度。

　　嘉穗理是一个完美无瑕的漂亮玩偶，他们背后总是这么说她。

　　玩偶不会难过，但嘉穗理会。

　　“■■死掉了，新的司机通知我，下次出门他负责接送我。”

　　鎏金的眼睛里暗色起伏，那片金色在翻滚，在怒号，最终在无限的悲戚中沉寂。
　　失去了习以为常的支撑后，她只是受组织控制、无能为力的“饵”，又要怎么在黑泥里挣扎求生？

　　[我们还得活下去，背负着死人的份一起。 ]
　　他想这么告诉她，却也知道不需要，她是已然破碎的琉璃瓶，却也知道怎么把自己炼成坚固的钢铁。

　　会面的末尾，他听见冷静、甚至有些冷漠的声音从自己的喉管里发出：
　　“回去吧，你出来太久会被他们发现的。”

　　*

　　他不喜欢开灯，所以房间里漆黑一片，无论什么时候。
　　在这一房的黑色里，身形早已抽条的青年习惯把自己蜷缩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活着的尸体不会说话，死去的雕像却在呐喊。
　　真吵啊，那尊石膏像，可惜他也就剩这个了，不能摔碎，得护着。

　　不久前，活着回来的卧底宣告了他的又一次失去：“明天要下葬了，是阴天，没什么太阳……■■君，你要去看看她吗？”

　　他看见金发的公安紧蹙的眉头，看见那紫罗兰色的湖泊里倒映着讣告。

　　他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最后，他只是向自己的搭档确认了一件事。

　　“嘉穗理在■■的隔壁，是吗？”

　　“是，她在■■前辈的左边。”

　　“她右边有人吗？”

　　“……”

　　公安不说话了，可苍白瘦弱的青年不在意，他只是自顾自地下了决定：“没人的话就留给我吧。
　　我之前去看过，那边干净，住着舒服，以后呆在一块了，我肯定天天串门，烦也要烦死他们两个。”

　　“……好。”

　　男人没有拒绝他，一如既往。

　　唉，■■，你们公安，是不是都这么好说话啊？】

　　漆黑无光的房间里，从梦中惊醒的人差点脱口而出熟悉的名讳，最终却习惯般地叹了口气，翻过身，躺了回去，哪怕知道接下来会一夜无眠。

　　毕竟，能躺着就不坐着，能不加班就不加班。

　　————

　　上午九点，随着“嘭”的一声，粼粼闪光的彩带在空中卷曲又伸展，刚刚完成剪彩的游乐园门口排起了长队。

　　长长的队伍里有一截的矮了下去，四个小豆丁宛如群山中的盆地，突兀，又显眼。

　　人高马大的少年充当着群山的盆地之间的过渡带，脸上直白的写着“我很暴躁”——无论怎么看都像个高中不良，会在小巷子里拦住无辜羔羊索要钱包的那种。

　　长的很不良的少年不良一般的啧了一声，“我说，还要排多久啊？”
　　不良少年叫做川口悠辅，今天受妹妹所托带她和她的朋友们来新开业的游乐园玩——因为他虽然是个国中生，但是看起来却像个非常“安全”的高中生！

　　……就是可能会让别人感到不安。

　　“1，2，3……77，78，我们前面还有78个人，假设一个人检票要用一分半钟的话差不多要两个小时。”水谷未羽掰着指头算了一下，觉得还可以更快，“但闸口的设备扫描验票只要几秒钟，算上队伍移动的速度，一个个小时内就可以入园了。”

　　“诶——这么快吗？”
　　“好厉害！”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两只可可爱爱的毛绒绒探出头来。

　　栗色短发的小女孩和黑色长发的小女孩把金色卷发的那个夹在中间。
　　就像三只毛色不同的猫猫挨挨挤挤……三、三花吗？

　　看着不良的少年很不良的扭过头去，只露出一截红红的耳根。川口悠辅好一会才低下头和女孩们对上视线，一句憋着的话就秃噜出来：“今天还挺热的，等会进去后我给你们买冰淇淋。”
　　他要养猫，三花猫！今天回家就提要求！

　　看着像不良少年，但其实是个纯良的国高生啊。
　　小西装的男孩，未来的名侦探工藤新一已经看穿了一切，并且已经做好准备的退了几步。

　　“好耶！！！”
　　果然，女孩们的快乐简单而响亮。

　　正式入园后，川口悠辅叮嘱看着就无比靠谱的男孩带着其他三个女孩在长椅上坐好等他，“工藤君，我现在任命你为见习骑士，她们几个就交给你了，务必完好无损的等我回来！”
　　不良国中生川口悠辅，是个重度痴迷游戏的中二病。

　　被授予“见习骑士”的男孩一时无语，还是认真的给予回复，坚定的声音宛若宣誓，宝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是，我会的，川口哥哥你就放心吧！”

　　围观的未羽：“哇，气氛一下燃起来了诶！”

　　捧场的圆子：“小兰，这家伙刚刚有点帅啊？见习骑士，想保护的是兰公主吧？”

　　脸红的小兰：“圆、圆子！”

　　思考完的未羽：“那，悠辅哥就是圆子的骑士。”

　　骄傲叉腰的圆子：“诶，可是未羽你呢？有啦，就让我圆子大人来做未羽的骑士吧！”

　　感动地扑过去的未羽：“呜～圆子酱！”

　　交接骑士职责的两人背后，女孩子们彻底闹成一团，嘻嘻哈哈，亲亲密密，像是缠在一起打结的毛线球。

　　完全被忽略了的见习骑士工藤君：啊，我好像有点多余诶？明明被que了但是完全没有存在感啊！

　　但当有人靠近的那一刻，肩负重任的工藤新一敏锐的回过头，也刚好错过还在打闹的女孩和他近乎同步的动作。

　　白蓝配色的古典洛丽塔裙，胸口佩戴俏皮可爱的礼帽徽章，用白色的发带缠绕编制的蝎尾辫服帖的缀在左肩，伸出左手的女孩面上讶异，看上去没想到想要叫住的人会先一步回头。

　　但是比起精致的洛丽塔女孩，他更先注意到的是跟在她后面眼熟的女性——桑原杏子。

　　片刻后，买冰淇淋回来的川口悠辅发现四个孩子和陌生的一行人坐在一起。

　　“学姐也是带妹妹来玩的啊。”今天第一次和桑原杏子见面的少年感慨着，语气透着些羡慕，既为着对方只要带一个孩子，也为对方的游刃有余。

　　接到带小孩的任务，川口悠辅内心十动拒然，他只会带小弟，不会带幼崽……妹妹除外！

　　但是他反抗得了家里的大人吗？！

　　当然——不行，所以他现在只能坐在这里，和同为看护人的桑原杏子聊天，放几个孩子在一边玩。

　　桑园杏子收回看着海盗船的余光，好奇的看着少年身上的校服，“虽然我大概也猜到了，但是你怎么知道我也是帝丹毕业的呢？”

　　“喏，就是这个啦，刚刚见面的时候学姐你就一直看着我的校服，肯定是很熟悉吧，很大概率是帝丹往届的学生，”少年利索当然的表情顿了顿，带上些许赫然，“不过不是也没关系，不论怎么样，我称呼您一声学姐还是应该的。”

　　女子撑着脸看着他，目光闪了闪，脸上自然的带起了柔和的弧度，打趣到，“明明很乖嘛，悠辅学弟，是个会带妹妹出来玩的好孩子哦～”

　　“啊，啊……”川口悠辅耳根又变得粉红，他几乎不和女性相处，面对异性的直白夸奖不知所措，只能想办法转移话题“对了，学姐，可能有点冒昧，但如果方便的话，可以问问你是在哪家店给妹妹买的衣服吗，我也想给未羽买些类似的……”

　　“是吧，洛丽塔很可爱的！”

　　另一边，被海盗船晃的晕乎乎的水谷未羽刚扶着毛利兰踩到了实地，就看见被留在原地的悠辅哥一副完全被人牵着走的样子。

　　“和未酱一样，哥哥君也很可爱哦～”

　　甜甜的声音贴的很近，另一边手臂一重，水谷未羽知道，那边是刚刚认识却自来熟的少女由嘉里。

　　刚刚也是由嘉里主动找过来，最后不知怎么就被缠上变成一起玩耍。

　　“因为我很喜欢未酱哦，布灵布灵的超——可爱的！”像是知道女孩的困惑，已经知道是国中生的洛丽塔少女，川崎由嘉里一脸幸福的抱起比她小一圈的女孩子，快乐的转起了圈。

　　啊啊啊！这个人完全没有距离感的吗？！自来熟也太过了吧？！

　　“大、大姐姐！未羽好像要晕过去啦！”

　　冒出蚊香眼的未羽：她好像听见小兰来拯救她了……不！兰酱，你就是我的天使呜呜呜！

　　“呀！” 川崎由嘉里讶异的小叫一声，无辜的眨了眨眼，把晕乎乎的小女孩还给等在一边咋咋呼呼的小女孩们，心底遗憾着：稍微玩过了一点，不过快要到时间啦～

　　她左顾右盼，用目光四处寻找自己的目标，终于，她找到了——

　　几步之外，站着一个被小孩子包围的卖气球的泰迪熊玩偶！

　　“你好，请问可以给我六个气球吗，要三个金色的，其他随意～”

　　可爱的玩偶熊循声低头，利落的挑出中间的金色气球，“给你，要抓好别跑掉了哦，小小姐。”

　　“嗯！”

　　带着气球快速不是优雅的移动，川崎由嘉里细心地把其中一个系在自己手腕上。

　　一只手伸到四个孩子的面前，牵着四个色彩各异的气球。

　　“是赔礼哦，刚刚我有点过于激动了，诶嘿～”少女可爱的吐舌，灵动的样子让人生气不起来。

　　你还能怎么办，只能是原谅她。

　　看着小伙伴们分别接过气球，水谷未羽也准备接过川崎由嘉里递过来的金色气球，却捞了个空。

　　她还在疑惑时，就看见对方向她眨了眨眼，灵活的把气球系在了她的手腕上，“这样就不会跑掉哦～”

　　真是个奇怪的大姐姐。

　　看着站在姐姐身边的少女用力挥手和他们作别，水谷未羽无奈的举起手，也挥了挥，脸上却诚实的洋溢着快乐。

　　回头线上联系吧，奇怪的大姐姐，提早学习下社交软件也不错。

　　————

　　手腕上系着金色气球的少女蹦蹦跳跳的走在前头，嘴里哼着愉快的小调。

　　离开不熟悉的他人，桑原杏子褪下了温柔姐姐的样子，态度更多的是尊敬和信仰，“由嘉里大人，您今天的目标完成了吗？”

　　“当然，杏子，和未酱一起玩我很开心哦～”少女的发辫和刚才有了些许变化，头上还多了一顶白纱小礼帽，看上去稚嫩而圣洁。

　　是的，圣洁，在桑园杏子眼里，拯救了她，为她提供复仇机会，却又保留了她双手洁净的女孩宛如圣女。

　　她的弟弟遭人绑架，因为凑不够赎金被撕票死亡，看见这一幕的男人不仅没有报警，反而捡走了遗落在现场的钱据为己有。

　　她在弟弟失联后去警局报案，可警察没有相信她，以没有证据、弟弟说不定只是在模仿最近大火的怪谈恶作剧为由，打发了她。

　　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弟弟，桑原杏子放弃了即将毕业、前途似锦的学业，一心想要找出绑匪，却偶然套出了醉酒男人的话——

　　“那一看就很麻烦，我可不想去招惹他们，要不是看地上那包纸很厚，我一刻都不会留！

　　嘿，还别说，那里面的钱还真不少，够我一个的酒钱了！”

　　那一刻，黑色的火焰由心而起，她知道自己失控了，却不准备克制。

　　但川崎由嘉里出现了，阻止了她的复仇计划：“小姐姐，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不要为了残渣毁掉自己，你明明有更大的价值，来看一场戏剧吧，你会满意的。”

　　那一天，她看着甜品店里的闹剧，心里的小人放肆的笑，歇斯底里，而走出那家店后，她有了新的人生。

　　桑园杏子专注的看着少女的背影，路途的尽头，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等着他们。

　　“久等啦，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贴贴上了，我真的等了很久。
卡文真的很无奈，修修改改总是不满意。这一章是过渡，也是对之前的补充，接下来，就到了我期待已久的踹便当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