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鱼》江萝萝

7、晋江文学城独发

　　最近，简缚越来越容易忘事，他向鱼缸投食，对着两条金鱼自言自语：“跟你们待久了，我也快变成七秒记忆。”

　　他忘了很多事，却还清楚记得很多年前，一个女孩抱着小金鱼缸闯到他面前，哭得惊天动地。
　　起初，简缚以为自己是烦那哭声，后来发现，他是见不得余悦掉眼泪。

　　高中那会儿，同学们给余悦取了个外号，叫做“余鸟”，导致不明真相的同学把它当做真名。
　　余悦为此烦恼，他特意去同学面前纠正。可惜三人成虎、人云亦云，他无法纠正所有人，试图用谐音的“袅”字去转移余悦的视线。
　　他查过，袅是柔软细长的意思，并不难听。

　　结果余悦并没有因此宽慰，反倒怒火中烧，误以为他在冷嘲。他不得不想尽办法道歉，因为他喜欢跟余悦做朋友。
　　一场乌龙后，他们拥有了彼此的专属小名——小金鱼和阿简。

　　从小，父母叮嘱他好好学习，将来出人头地。
　　他每天要看很多书，但他最喜欢的，是那些写满趣闻、记载传承的地理志。

　　余悦那些“从爸爸口中听说”的探险奇遇令他好奇，他将书本转述成故事的讲解也总能引起余悦的兴趣，他们一拍即合，时常待在一起。
　　他们向往多姿多彩的世界，并约定一起为之努力。

　　临近高考，余悦提出暂时不要联系，简缚没有异议。
　　事实却是，从前专心致志的学霸在断联那三天，反复把手机看了无数次。
　　余悦发来“烧烤”信息那晚，循规蹈矩的简缚第一次违背父母教育，跑去找她。

　　青春悸动让少年少女如此勇敢，毕业牵手也成为理所当然。
　　他们考进同一所大学，谈着令周围人都羡慕的恋爱。

　　是有多喜欢呢？

　　在室友都赖床的冬天，他可以每天坚持不懈按照余悦的时间送去早餐；在余悦耍赖不走路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蹲下身来，背她上楼。

　　余悦因为打不通电话着急生气，从此他吃饭睡觉、上厕所洗澡都带着手机回消息。
　　余悦因为追求他的女生太多而吃醋，简缚特意避嫌，连有异性的聚会都不去。
　　朋友说他古板，简缚不介意，他只想让小金鱼开心。

　　他们是令众人羡慕的校园情侣，可惜好景不长，简家遭逢巨变，带给简缚前所未有的困难冲击。

　　父亲去世，他无能为力。
　　母亲病危，他哀求医生也毫无转机。

　　最绝望的时候，他产生过分手的念头，余悦很生气，发过来骂他：“你这个木头，哄哄我都不愿意。”
　　“小金鱼，我会打起精神，重新开始。”承诺在没有实现之前永远都只是虚言，简缚不太会说话，只想把挣取到的好东西全部捧给她。

　　他的人生掉落深渊，只剩下最后一缕光。
　　简缚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让余悦过上好日子，让他们这一辈子都不再为钱发愁。

　　终于，他还清债务，如愿跟心爱的女孩结婚。

　　他无意间听到余悦跟朋友谈话，朋友说：“现在很多男人，结婚前给不了你的，结婚后就懒得给你。”
　　他没有冲出去反驳，只是默默做得更多、更好。
　　一年之内，他为余悦定制了金鱼钻戒、满足女孩的婚纱梦。

　　第二年，他按揭一套房，终于给了小金鱼一个家。
　　“这间最大的当卧室，你喜欢看书，可以单独留一个做书房。还剩一间当婴儿房？”余悦嘀嘀咕咕，“那就没有客房了……不行。”
　　看着余悦欢喜计划着房间布局的时候，简缚真切的对未来生活产生憧憬，“不着急，我会努力为小金鱼挣来更大的房子。”

　　第三年，他越发得到上司赏识，经常出去应酬。
　　余悦心疼，总是等他到半夜，“阿简，非得这么拼吗？”
　　醉酒的简缚忽然清醒过来，睁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神色疲惫：“小金鱼，缺钱的日子，太难过了。”

　　缺钱的时候，亲朋好友将他跟母亲拒之门外，父亲因为不想拖累妻儿，在病入膏肓的时候自己拔掉氧气管。
　　他休学还债，母亲跪在地上求他回去上课，希望他有个好前程。最终母亲积劳成疾，药石无医。

　　当初有多痛恨自己无力，如今就有多想出人头地。
　　命运从不善待他，他只能拼命为自己争取。

　　后来，他们搬进更大的房子，那里有主卧、客房、书房、衣帽间……以及给未来孩子准备的儿童房。
　　他特意请人在家里打造人工金鱼池，只为满足余悦的爱好。

　　只是他越来越忙，越来越忙。
　　有时应酬喝酒，怕回家太晚让余悦忧心，就谎称加班住在公司，或是自己悄悄睡在客厅。
　　他不知道有个人为了等他，在卧室彻夜难眠。

　　余悦因报道新闻得罪权势，投简历连连受挫，他私下送人情，联系大学旧友以应聘名义施以援手。

　　余悦委婉提到他们的工作环境相差甚远，他难得主动跟老板提出带家属参加年会的要求。他不介意余悦参与他的生活圈，新年宴会上，简缚从未松开过余悦的手。

　　逢年过节，礼物一次比一次贵重。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小金鱼越来越不开心。

　　余悦独自出门旅游那周，“岁岁”和“年年”已经走到生命尽头，他运气不好，没能让金鱼坚持到余悦回家。
　　他请求同事加班，是为了提前完成工作，第二天去机场接余悦回家，再跟她坦白金鱼去世的消息。
　　谁也没料到余悦会提前回来，满脸泪痕的对他说：“阿简，我们的小金鱼死了。”

　　那瞬间，简缚感觉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离他而去。

　　他从未想过跟余悦分开，更没想到余悦会主动提出离婚，他尝试挽留，余悦丝毫不改口。
　　他无法想象失去余悦的生活，害怕极了她口中的“离婚”，却不料一次逃避，差点让他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余悦失忆，简缚以为是上天恩赐的机会。
　　他让人修缮水池石板路，换掉余悦的手机，并学着从前的样子陪她约会。
　　那时候简缚觉得，他的小金鱼又回来了。

　　可隐藏在甜蜜背后的谎言令简缚难安，他不敢在余悦面前接工作电话，高强度的任务越攒越多，不得已带着工作回家。

　　余悦再次提出蜜月旅行，他不忍再拒绝，顶着压力跟上司请假。
　　上司谅解他，也看重他，在批假的同时向他抛出新的橄榄枝：“小简，你知道公司上层竞争压力很大，你不去，多得是人顶上。错过这次机会，以后都要被他人压一头。”

　　机会难得，他不能错过，那份合同非签不可。

　　这次的合作方好酒，为了进展顺利，简缚每天喝得天昏地暗，全靠醒酒药支撑。但这都没关系，想到马上就可以陪小金鱼开始蜜月之旅，他什么苦都能咽下去。

　　可他还是迟到了。

　　出发去机场前，简缚开始腹痛、呕吐，他强撑着赶到机场，却晕倒在过安检之前。
　　倒在冰凉地板上那刻，简缚还在想：小金鱼会生气吧，打他也好，骂他也罢，可千万别哭啊。

　　……

　　很多年后，独自打拼出公司的简缚坐在高楼大厦里，逐渐入梦。
　　梦中，一个活泼爱笑的女孩扑进怀中，握住他双手。

　　“阿简，你真好。”
　　“阿简，你是笨蛋吗？还不牵？”
　　“我们阿简最厉害了。”
　　“阿简，我们会有一个新的家。”

　　恍惚间，简缚看到一对少年少女在海边相拥。
　　他们牵着手，奔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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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他的小金鱼越来越不开心，所以简缚选择放手。
一个困于高楼大厦，一个飞向自由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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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再娶后，云栀就成了家里多余的人。
　　
　　放学路上，云栀被高年级拦下索要保护费，一个红衣似火的男孩拿着弹弓闯入她的世界，“我叫许骁阳，以后我保护你。”
　　
　　她住在狭窄的卧室，被继母污蔑偷钱，父亲偏听偏信，任由继母撕毁她妈妈唯一的照片。
　　许晓阳在大雨倾盆的夜晚替她捂住耳朵，“小云朵，明天太阳还会升起，所以你别怕，一切都会变好。”
　　
　　云栀喜欢画画，家里人骂她不务正业，只有许骁阳二话不说用零花钱买来画纸画笔敲开她的窗：“大画家，以后记得给我签名啊！”
　　从此云栀的画中人，全是他。
　　再后来，云栀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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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晓阳的秘密日记：
　　1、保护小云朵。
　　2、跟小云朵表白。
　　3、和小云朵结婚。
[我亲爱的少年，永远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