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
苍澜四岁的时候，曾经被苍素抱在怀里嘲笑，说：“叫你少吃点糖，现在门牙少了两颗，哈哈哈哈哈！”
年幼的苍澜：……
她颇为沧桑地叹一口气，对总是喜欢嘲笑自己的妈妈相当无奈。
小男孩站在苍素身边，见苍素久久不将妹妹放下，于是急切地高举双手说：“妈妈，妈妈！我要抱妹妹，到我了！妈妈！”
苍素没好气瞪一眼小男孩，“就知道粘着妹妹，等以后嫁给她得了，天天给她做饭吃。”
谁知小男孩双眼发亮，“那我以后要嫁给妹妹，然后天天给她做饭吃！”
然而苍澜满脸拒绝，“算了吧，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吃饭。”
“我以后就做饭给妹妹吃，绝对不会抢的！”小男孩焦急表达衷心，“我自己端着碗去厨房吃！”
“噗！哈哈哈哈！”苍素被逗笑了，放下苍澜后揉一揉小男孩的脑袋，说：“那你要说到做到，以后嫁给妹妹后，天天给她做饭吃，然后自己端着碗去厨房吃。”
“好！”小男孩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年幼的苍澜一言不发，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妈妈逗弄哥哥，并且表示深深的无奈。
*
一夜之间，阮家的氛围好像随着迷宫花园的坍塌而转变了方向。
当苍澜表情复杂地回到客厅时，看见的就是所有人紧张又担心的脸。
他们乱作一团，有的送过来毛巾擦拭苍澜身上的灰尘，有的则是送上热牛奶递给苍澜让她注意身体。
所有人都是发自真心的怜惜她，喜爱她，好像完全忘记了在过去多年里对她的排斥与厌恶。此时此刻，她就是所有人掌心中的珍宝般，任何人都小心翼翼。
“姐，你没事吧？你手上为什么拿着刀？算了不管了，有没有受伤？”阮长舒在苍澜的周围走来走去，像是一只焦急的小狗。
阮博和阮长顾更是联系了家庭医生过来，也不管此时人家有没有睡觉，反正要过来给苍澜检查身体。
看着眼前的景象，苍澜想到一个词：群魔乱舞。
【宿主，你现在是什么感觉？】系统好奇问道。
机械的质感听不出情绪，但苍澜莫名感觉到系统确实是有属于人类的情感系统的。
苍澜笑起来，“原来阮绵绵平时就是这种感觉。”
群星捧月，所有人都视如珍宝。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得到的都是夸赞与表扬。没有人会讨厌她，哪怕她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刻薄恶毒的人渣 ，所有人也会带上厚重的梦幻色彩的滤镜，将她看成一个公主高高捧起。
“但是，我一点都不喜欢。”苍澜说。
不喜欢这样没有理由的喜欢，正如苍澜厌恶没有理由的厌恶。所有人都没有了自己的思想，没有了自己的判断标准。他们被贴上统一的标签，做着自以为正确实则是被迫的事情，然后像是游戏的NPC一样重复既定的话语和剧情。
苍澜突然感受到一道突兀的视线，抬头看去，与站在外围的少女对上眼眸。
那是身穿睡裙的阮绵绵。
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头发凌乱，身形纤细得好似随风飘走了般。当她撞上苍澜的视线，则下意识扬起柔弱的笑容。
可她很快意识到没有人关注自己，于是笑容消失，转而用一种阴森森的表情瞪视她，恨不得要将她吞进肚子里的狠毒。
苍澜看得出来，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恨意，只有狠毒。
就像是一只肉食动物，只会对猎物产生食欲，却不会有嘲讽。她就是这样傲慢的人，挥霍着众人没有理由的喜爱，然后摆出假惺惺的姿态，享受自己卑劣的伪装后所获得的诚挚夸赞。
“你给我等着！”阮绵绵对着苍澜做出口型。
苍澜扬起眉头，对着阮绵绵就是响亮的口哨，“哇哦~”
她的口哨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让他们注意到站在外围的阮绵绵。
“你姐姐出事了，你却站在旁边什么都不做，你这是妹妹该有的态度？”阮博厉声呵斥。
阮长舒也全然忘记今天之前是如何维护阮绵绵的样子，这会看着和苍澜站在一条战线上，双手叉腰一脸愤愤不平，好似自己是苍澜最好弟弟般。他昂起下巴，对阮绵绵很不爽的样子，“你那是什么眼神？很不爽吗？你是不是嫉妒姐姐，所以故意不说话的！”
就连往日里最疼爱阮绵绵的阮长顾，都紧促眉头面露厌烦。
阮绵绵还是头一次被大家投递这般负面的评价，竟然愣在原地忘了反应。
她想再去看苍澜，却发现苍澜早就在刚才大家叽叽喳喳谴责的时候溜走了。此时大家的包围圈空空荡荡，别说是苍澜了，就是一根猴毛都没有。
“苍澜……”她暗自握紧拳头，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呢喃，“竟然给你活下来了……”
【宿主，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系统的疑惑对于苍澜来说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不离开？继续留在那里当傻子才是最好的？”
【我很好奇，宿主难道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从前对您嗤之以鼻的人，现在对您视若珍宝，众星捧月。按照您从前的生活轨迹而言，长期缺乏爱意浇灌的人是最渴望爱意的。可是我观察到，您在得到大家的爱意后并不感到喜悦，反而感觉到厌烦。】
【我的计算结果来看，你的行为是出乎意料的。】
“我为什么要高兴？”苍澜反问，“被人当做一个傀儡在舞台上摆布竟然是需要高兴的事情吗？”
“比起高兴我突然成为所谓的团宠，我更好奇为什么这群人在花园崩塌之后会转变讨好的对象。”
苍澜吊儿郎当地走进了洗漱间，将灰扑扑的自己清洗干净。
系统在短暂的屏蔽之后，就看见苍澜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模样。
她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翘起二郎腿拿着一本五年高考刷题。
苍澜完美利用了修炼者的身体素质，不进脑子转得快，手速更快，刷刷两下好几页的题目就被翻面了。再用红笔一改，全是正确的，甚至是细节上的差错都没有。
【苍澜，你和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系统突如其来的改口让苍澜刷题的手停顿下来。
她沉默片刻，说：“系统，你并不是突然出现自这个世界上的，而是潜伏了至少十年，才突然绑定我的。”
【你很聪明，苍澜。】系统承认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会选择绑定你的原因。”
苍澜轻笑，“系统，你说是绑定我，看似你有很多选择。实际上你只有我一个选择，并且绑定我只是时间问题。”
她并不清楚系统的来历，但是可以确定系统确实不会害了她，甚至会积极帮助她。
系统潜伏了十年，这期间很可能是在观察她是否达到绑定系统的标准。而这个标准，极有可能是心性。
因为它关注苍澜的心性，所以才会对苍澜的心思格外关注。
系统害怕苍澜在外界所谓的宠爱迷失，害怕苍澜没有足够坚定的心智，更是害怕苍澜会因为长久的外界打压而向下堕落走向原文中“苍澜”的结局。
正如系统的目的，就算不是所谓的“拯救世界”，那也是差不多的程度。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必然苦难重重，甚至凶险极大，如果不是心志坚定的人，绝对完成不了。
【苍澜，我确实只能绑定你。因为这是我与苍素的约定。她死前抓住了我，让我给你一个机会。所以我等了你十年的时间，也观察了你十年的时间。】
【现在，我珍重询问你。苍澜，你会改变吗？因为这些人的喜爱而改变，或者因为这些人的厌恶而改变？】
系统的声音还是如此机械且冰冷，平淡而没有起伏。可苍澜就是听出了其中的珍重，尤其是听到它与母亲的约定。
她不知道母亲一个普通女人为什么会与系统认识，但这不影响她坚定自己的内心。
“系统，我们就这样敞开了说吧。我不会因为他们的厌恶而自卑，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喜爱而自满。我的所有情绪只为我在意的人波动，只为我自己波动，其他的，我不会在意分毫。”
“任他风雨飘摇，自有我心中沃土。”
她随意地躺在床上，目光明亮而坚定。门外又响起了他人关切的声音，可苍澜却只是随便笑笑就不再理会，好像那些只是落在门扉上的灰尘。
系统身在模拟空间，将苍澜眼眸底下的情绪一览无余。
最开始，系统以为苍澜是一个被选中的倒霉蛋，是一个处处不受待见的小可怜。
之后，系统以为苍澜是一个渴望阳光的花朵，不断伸长细嫩的枝丫寻找温暖。
再后来，系统以为苍澜是一颗拨开乌云的嫩芽，经历风吹雨打时痛苦成长。
现在，系统终于明白了。苍澜不是小可怜，不是花朵，也不是所谓的嫩芽。她是独立于这个荒谬世界的灵魂，在一片空荡荡的躯壳中显得充盈而多彩。
系统回忆起了当初与苍素短暂却深刻的记忆。
女人的笑容得意又张狂，哪怕即将消散在这个世界中，也无法掩盖她肆意的笑容。
她说：“我的女儿，当然是最厉害的。”
它回到现在，对着躺在床上已经重新刷题的少女说：【我信你。】
苍澜头也不回，笑容却灿烂，“我也信你。”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