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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25 ...


  •   磅礴的灵气竟真的将刚攀附上红袍的触手震飞了出去。

      那让梵楼无能为力的黑色触手,“啪”得一声摔在地上,瘫软着蠕动了好几下,才重新摇摇晃晃地竖起一个滴着粘液的“头”,委屈巴拉地勾住沈玉霏的脚踝。

      ……竟有些讨好的意味,小心地将他往临月阁外拉。

      沈玉霏不为所动,灵气再次在指尖汇聚。
      触手哆嗦起来,似乎很害怕,却又顾及着什么,死活不肯松开他的脚踝。

      两厢僵持之下,跪着的梵楼再次启动了阵法。
      熟悉的红色血光倒灌入玄袍,可怖的威压以长袍为中心,潮水般弥散开来。
      梵楼披散的墨发缓缓浮动起来,露出了被血色浸染的白纱缠绕住的面庞。
      那些白纱经受了无数鲜血的洗刷,已经残破不堪,甚至断裂开来,露出了长年累月藏在纱布下的苍白皮肤。

      沈玉霏的目光微微一闪,黑色的触角似有所觉,不顾沈玉霏指尖跳动的灵气,几条触手同时用力,将他生生向后拖拽了几步。

      “找死!”沈玉霏眼神一戾,变掌为爪,正欲向触手袭去时,耳畔忽然炸响了梵楼声嘶力竭的咆哮。

      “啊——!”
      那一声,凄厉异常,完全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喊叫,连沈玉霏都愣住了。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愣神,让触手找准了机会,几根粗长的黑影“刷”地闪至他的腰际,以巨力,生生将其往下一拽——

      沈玉霏的心思全放在梵楼身上,一时不查,脚下一空,向下栽去时,怒喝:“梵楼!”
      可惜,触手凭空分裂成几段,封住了他的嘴,也勒住了他想要向前伸的手。

      沈玉霏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如同地上凭空出现的黑色洞口,眨眼间,就被一只无形的手从这一方空间抹去。
      而痛呼过后的梵楼,匍匐在地,脊椎寸寸碎裂,犹如被痛击了七寸,还被切成几段的蛇,毫无声息地栽在血泊中,唯有一双漆黑的眸子不甘地睁着。

      +

      砰!

      炽热的岩石伴随着灵气,轰然砸碎在废药的残渣里。
      一道漆黑的人影从烟尘中直直倒飞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连撞翻了十来个摇摇欲坠的药炉,最后身影深嵌入墙壁,好半晌,才狼狈地从自身砸出的深洞里滑落,摇摇晃晃地跌跪在地。

      “咳咳……咳!”
      沉闷的咳嗽声从另一侧传来,雾气稍稍消散,君子剑掠起的剑意远没有先前的凛冽,几滴浑浊的血也顺着剑身滚落下来。

      一条刺目的血线顺着孟鸣之握剑的手背缓缓而下。

      “疯子……”孟鸣之拄剑低咳,勉强站定,“以血饲剑,以肉喂刀……你不怕被反噬吗?!”

      孟鸣之是真的要疯了。
      他有前世的记忆,自然知道梵楼是条逮谁咬谁的疯狗,可即便如此,他对梵楼也知之甚少。除了最后的最后,二人在杀阵前交过手,哪怕是暂时留在合欢宗的那段日子,孟鸣之也没想过要同梵楼接触。

      毕竟,他是玉清门掌门座下的首席弟子,即便叛出宗门,也是有苦衷的,日后势必要风风光光地回去。
      他怎么能和梵楼这样低贱的人有交集呢?

      所以,今时今日,孟鸣之方知,没有使用邪术增长自身修为的梵楼,是如何与人交手的——他每一次挥刀前,刀刃都会从腿侧划过,带起一片血花,同时让招数灵气倍增。

      以命搏命,不计生死。
      疯子都没有梵楼这般骇人!

      孟鸣之恶狠狠地擦去唇角溢出的鲜血,挺直腰背,试图维持住几分玉清门弟子该有的清贵:“你可知……这里是哪里?”

      梵楼用长刀撑着身体,艰难起身。
      他一语不发地盯着烟雾中走来的孟鸣之,指腹轻轻摩挲刀柄,伺机而动。

      孟鸣之的状态看似比梵楼好上不少,体内却有隐隐作痛的暗伤。
      这才是秘境第一层……
      孟鸣之念及此,心下焦躁。若是在第一层就身受重伤,后面两层,他难不成要放弃,专注养伤吗?

      这对于早已知道秘境中有什么宝物的孟鸣之而言,无异于心头剜肉。
      他舍不得。

      孟鸣之停下攻势:“你难道不想去寻你的……主人吗?”

      梵楼的眸子在听到“主人”二字时,微微闪烁。

      孟鸣之见梵楼有反应,以为他不知道幻境是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幻化而成,施舍般给出了解释:“你看见的,你面对的,都是你内心深处的欲/望……你想杀了我。”
      孟鸣之浅笑一声,手腕轻抖,甩掉一串还带着身体余温的鲜血:“你为什么想要杀了我?”
      “……让我猜猜。”他没有等到梵楼的回答,也没想过梵楼会回答自己,自顾自地说,“因为你的主人。”
      孟鸣之鸡贼地隐去了沈玉霏的名字——这个时候,他应该不知道沈玉霏的真实身份才对。
      他只唤沈玉霏“沈姑娘”。

      “你觉得沈姑娘心里有我。”孟鸣之的自信源于前世的经历。
      他见过沈玉霏对自己毫无保留的模样,理所当然地认为,即便是今生只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沈玉霏,也会动心。

      只是,孟鸣之的话落在梵楼的耳朵里,不亚于听见了对宗主最恶毒的诅咒。
      怎么可能……
      宗主怎么可能会看上这样的人?!

      梵楼周身的灵气剧烈地波动起来,引得凝固的空气都泛起了无形的波澜。
      一波,又一波。
      噼里啪啦。
      被梵楼砸出深坑的洞穴上,坠落下细碎的石子。
      男人握紧了苗刀的刀柄,几条细小的鲜血生成的小蛇,顺着刀柄上的纹路蜿蜒而下。锋利的刀刃饮血生辉,血芒映出了孟鸣之模糊的脸。

      梵楼盯着那张脸,嫉妒淬了血,从眼眶里流出来。
      他不愿承认,宗主提起孟鸣之的时候,语气的确与平日不同。

      为什么……
      为什么?!

      “……所以杀了我,是你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孟鸣之一锤定音。

      垂着头的梵楼好半晌才有反应。
      男人手中的刀嗡嗡作响,灵气紊乱且没有章法,紫色的烟气在周身缭绕。

      孟鸣之颇为忌惮地望向那紫色的雾气,眉心一跳,暗觉不妙。
      他吃过那些烟气的亏。

      梵楼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摇一晃地向前挪动,刀尖在地上划出一串刺目的火花。
      “你听不明白我的话吗?!”孟鸣之见状,咬牙握住了手中的剑,“你一定很在意自己的主人吧……你难道不想在这里见到‘她’吗?!”

      这就是孟鸣之的奸诈之处了。
      梵楼若一直面对着他,心中杀意必定源源不绝,就算再在乎沈玉霏,幻境中也不会有沈玉霏的影子。
      但若将梵楼在乎沈玉霏之事摆在台面上,孟鸣之不信前世愿意为沈玉霏去死的梵楼,心中没有动摇。

      只要有动摇,孟鸣之就有可乘之机。
      他见过梵楼为沈玉霏要死要活的模样,知道沈玉霏会给梵楼带来多大的影响。

      等到了那个时候……
      孟鸣之眼底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狠厉。
      等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抓住破绽,让梵楼永远地留在这个秘境里。

      热风翻涌,丹香四溢。
      听了孟鸣之的话的梵楼,果然停下了脚步,手中的刀也插/在了炽热的土地上。
      男人耷拉着脑袋,束在脑后的墨发随风飞扬。
      孟鸣之悬起的心稍稍落下,同时注意到梵楼一直在摩挲手腕。
      他眯起眼睛,定睛一看,似乎看见了一抹熟悉的粉色影子。

      但不等孟鸣之细看,梵楼倏地抬起了头:“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吗?”
      男人嗓音沙哑,语调怪异,仿佛是刚长出的舌头,吐字虽清晰,每说出一个词,却都要神经质地停顿片刻。

      孟鸣之不自觉地抓紧了君子剑。

      梵楼目光发直,双瞳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你心里……最深处的欲望是……什么?”
      梵楼环视四周,看着满地残存的药渣,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丹药……仙丹……”
      “……你……想要……飞升成仙。”
      梵楼笃定的话语里盛满了不屑。
      在他看来,即便宗主对孟鸣之特殊,孟鸣之这样满心修炼,一心飞升成仙的人,也不配与宗主站在一起。

      孟鸣之的瞳孔随着梵楼的话,倏地紧缩,一直被他忽略的药炉和药渣在这一瞬间,刺眼异常。

      “你懂些什么……你懂些什么?!”孟鸣之像是被戳中了内心深处最不堪的软肋,清啸一声,腾空而起,“你这样的人,也配同我说这些?!”

      孟鸣之没想到,竟能从自己最瞧不起的梵楼身上,感受到明明白白的不屑,大怒之下,也不顾身上的伤了,浑身灵气大盛,衣袖翻腾如沸,握着长剑直奔梵楼面门而来。

      “去死吧!”孟鸣之神情扭曲,身影近乎与君子剑重合,一人一剑,犹如排山倒海,劈开炸裂的药炉中散发出的炽热气浪,眨眼间,来到了梵楼身前。

      梵楼还是老样子。
      男人双手握刀,瞳孔黑如点墨,气浪将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袍子吹成了一张薄薄的纸,深嵌在皮肉的沟壑里,勒出了一副精壮强悍的身躯。

      梵楼双脚微微向外分开,长靴入地。
      仿佛没有什么能撼动他心里的执念,不论孟鸣之使出多厉害的招数,他都会以命相搏,死死地钉在那里。

      “凭——你——也——配——”
      孟鸣之终是来到了梵楼的面前。
      他在梵楼漆黑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狰狞的面容,梵楼也在他的眼底寻到了一张陌生却平凡的脸。

      几缕发丝随着刀光剑影猛地飞扬而起。
      然而,想象中的灵气震荡并未出现。

      无数只漆黑的触手于虚空中浮现。
      它们挡在梵楼与孟鸣之之间,如同盘根错节的藤蔓,扭曲生长,最后“吐”出一抹赤色的身影。

      那身影纤细修长,摇曳生姿,仅以二指,就止住了君子剑的攻势。

      凛冽的剑意撞上雪白柔软的指腹,竟如碎雪般跌落。

      “宗主?!”
      梵楼躲闪不急,望着背对自己而立的沈玉霏,猛地咬破嘴唇,低吼着将刀势收回。

      噗嗤!
      长刀虽然没有伤到沈玉霏,变招所引起的灵气波动却全数反噬到了梵楼的身上。
      刀影没入手臂,梵楼无动于衷。
      他呆呆地望着近在咫尺,替自己挡住君子剑的沈玉霏,窘迫又恐慌地将那柄从未在宗主面前用过的苗刀藏在了身后。

  • 作者有话要说:  汪汪,我的好大儿,朝着v线冲啊!!!!!
    梵楼:偷偷藏起刀,我还是宗主的好狗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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