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N的邪神养成计划》青相雨

14、14 赴死

　　狂风吹拂着脸颊，詹姆站在原地，注视着眼前的黑白两道身影。

　　你想好了吗？恶魔问他。

　　我对你很失望，詹姆，你放弃了一切，你本该有的一切，你放弃了神圣的召唤，你在自甘堕落。

　　天使忧郁地望着他。

　　“我杀了好多人。”他喃喃地说。

　　恶魔却兴奋地说，是的，你杀了很多人，你还要杀更多人，你天生就是这样强大的狂魔，那些平庸的人们还在像靶子一样在过道中移动，听我的，先把那些人杀光，杀光他们！

　　天使的目光依然忧郁，你还有使命没完成不是吗？

　　“你们在说什么？”詹姆冷冷地望着他们，“你们不过是我脑海里的虚影而已，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天使与恶魔听此愣住了，他们来到了詹姆的面前，几乎是同时露出了温柔却诡异的笑容，“我们不是虚假的影子。”

　　“我是你嗜杀的一面。”

　　“我是你虚伪的一面。”

　　“我们都是你。”

　　詹姆闭上嘴，抬起双眸，眼前是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不存在，“又在自言自语了。”

　　他总是意识不到这个问题，他倒出一片药片，送入口中，好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手指触碰到嘴唇的一刻，想到刚才在浴室中的吻，脸颊泛上一丝微红。

　　“这不会改变什么。”詹姆摇了摇头，“我是一个疯子，也是一个怪物，没法再自欺欺人了。”

　　他抬起手，手心黑雾缠绕，那条黑色的项链——歇迪斯之眼，就在他的手中，他能感到，这种可怕的力量一般人连触及都不能。

　　耗费了这么多精力拿到的项链，斯特兰戈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他手中，只要把这个交给他，就算完成任务了。

　　是的，给他就好了，把这个给他就好了。天使又在悄悄地对他耳语。

　　詹姆沉默了。

　　“那女孩，你去把她从墓穴里救上来吧。”斯特兰戈望向他，目光像那时森林里的迷雾一般，深不可测。

　　“你……不是想让她死吗？”

　　“救她上来。”斯特兰戈扯了扯嘴角，“我把她送给你怎么样？你不是对她有些兴趣吗？”

　　“救上来，再杀了她？”

　　斯特兰戈笑了笑，“不，救上来，让她做你的情妇。”

　　詹姆不得不承认，第二个回答更令他感到冰寒。

　　他开始找人监视他了……

　　天使说，也许他就是想把那个女孩赏赐给你呢？

　　詹姆清楚，斯特兰戈很少赏赐他，至少这两年他从不这么干，相反的是，他越来越提防他，厌恶他，动辄辱骂讥讽，冷眼相待。

　　他让那个女孩做他的情妇，也只可能是一个原因——

　　他看到他吻了那个女孩，所以开始想要利用她控制自己了。

　　孑然一身的人是不好掌控的，不管那女孩能否提供他的情报，她都会和她建立起羁绊，对于斯特兰戈来说，这就够用了。

　　恶魔嘻嘻地笑着，杀了他，杀了斯特兰戈，妄图控制你的家伙，杀了他。

　　詹姆不知道自己是否该难过，斯特兰戈不再信任他了。

　　但他的心好像一片没有波澜的湖水，习惯了不因任何事情而难过，这是他从小不断磨炼习来的本领。

　　不管别人怎么打骂，羞辱，轻视，他都会面无表情地面对，默默地变强，只要变得足够强大，任何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可现在他发现，不是这样的，为了变强，为了替斯特兰戈办事，他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精神病，一个怪物，一台嗜杀且无情的机器。

　　怎么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詹姆抬起脚，一直往前走着，风声喧嚣狂暴，往昔如黑白电影的胶片在眼前不断地倒带播放着。

　　最终定格下来的，也只有一个画面。

　　偌大的广场上飘满飞雪，他踮起脚，站在钟楼上，望着阳光下那座巨大的圣父雕塑，圣父合起手，闭着眼，仿佛将世间的一切罪恶都饶恕。

　　这是他生命中最圣洁的一幕。

　　詹姆来到了火车的车头。

　　***

　　艾玛一路狂奔到这节车厢中，询问了无数路人，也留下了无数对她此刻不检点打扮的纷纷议论，但她总算是知道了詹姆已经不在火车内了。

　　那些路人告诉她，他在这节车厢前消失不见。

　　艾玛转头看向车窗，现在她有三个结局：

　　一是乖乖回房，没有了詹姆，等着跟列车一起被压成肉饼；

　　二是在跳出车窗后摔到地面直接嗝屁；

　　三是爬出车窗，爬上顶部或许还能拯救詹姆以及自己的小命。

　　不管是被压成肉饼死掉还是跳出车窗死掉，都是死，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关键是，詹姆他不能死！

　　艾玛拉紧浴巾，这是节豪华包间的车厢，过道里暂时没人，她先是爬上小桌，然后抓住窗边往车外爬，一爬到车窗部分，哗的一下，身上的浴巾便随风而去了。

　　“fuck。”

　　她定了定心，还好没人路过，要是有人路过看到了，到时候火车出事，自己也得被记到新闻里头——事发前裸身爬窗的变态女子。

　　艾玛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意志力继续往上爬的，但她的的确确是爬到了火车顶部，狂风刮得她站不起来，也不敢站起来。

　　她扒着火车顶部坑洼不平的边缝，一路往前爬着，幸好这火车还是19世纪的古董蒸汽火车，速度不至于太夸张。

　　艾玛缓缓地立起身体，一路往前跑着，却一直跑到车头的位置，也没看见詹姆的身影，“他……他已经死了吗？”

　　艾玛浑身一颤。

　　“你为什么光着身子站在这儿？”

　　艾玛猛然回头，一回头便看到那张黑白面具，顿时一愣，长舒一口气然后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他，“太好了，你没事！”

　　少年双目一睁，惊讶地看着怀里的女孩，她喘着气，满脸通红，大汗淋漓。

　　“你……以为我会出什么事？”

　　艾玛抬起头，“你在浴室的时候表情那么难过，我还以为，还以为你想不开了。”

　　并不是她这么以为，而是她很确信他就是想不开了，以詹姆的身手不可能死于这场事故，所以他只可能是如新闻报道的那样卧轨自杀了。

　　“我本来想在这里待会儿，但想了想，还是回去吧。”詹姆说，“回去试试看。”

　　艾玛望着他湛蓝的瞳子，用力地点点头，“嗯，试试看。”

　　詹姆没说的是，他刚刚站在这里的时候，几乎要跳下火车了，跳下去，躺在铁轨上，他就可以将疯狂的自己摧毁。

　　可是，在跳下去的前一秒，他犹豫了，也弄不太清楚自己为何犹豫，或许是因为发现自己并不是完全的无药可救。

　　又或许是因为临走前，他听到有人告诉他，你跟斯特兰戈不一样。

　　就在这犹豫的两分钟里，女孩扑到了他的怀里，这个也许是世上唯一还在意他的女孩。

　　“你有去找什米尔吗？”

　　也不完全对，她可能只是遵从斯特兰戈的任务在监视他。

　　詹姆点头，“我杀了他。”

　　他希望从她眼里看到害怕，艾玛立即抓住他的手，“所以邪神之力在你身上？”

　　“是的。”

　　“可你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我需要有什么变化吗？”

　　艾玛陷入了沉思，一般来说，寄主死亡，邪神之力会立马转移到周围人的身上，也就是说，詹姆现在应该已经被邪神侵体了，但他却没有精神失常。

　　难不成是因为他本来就有点疯吗？

　　“不过确实是有一些变化的。”詹姆抬起手，“这东西好像不是很愿意离开我。”

　　艾玛眨了眨眼，盯着他抬起的手，他的手心有一只银白色的眸子，甚至在见光后，不适应地闭上了眼。

　　“你被寄生了。”艾玛抚摸着他的手心，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可是邪神之力对你没有产生丝毫影响！？”

　　詹姆眯缝起眼，“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没，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被杀的那家伙叫什米尔？”

　　他眼中冷光闪烁，艾玛眨了眨眼，“你说的。”

　　“我没有说过。”

　　“怎么会，你说过但你现在脑子一团乱所以忘了，不是吗？”艾玛面不改色地扯着谎。

　　詹姆低下头，竟真的开始怀疑自己，“也许是吧，我现在的确脑子一团乱。”

　　“这都不重要。”艾玛捧起他的脸颊，露出灿烂的笑容，缓缓地说:“重要的是，原来真正的救世主是你。”

　　“救世主？”

　　是的，救世主。艾玛点头，凝视着他的眼睛，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够掌控邪神之力的人，只有眼前这个“疯子”。

　　“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艾玛哈哈地笑着，“也可能是，我们都疯了吧。”

　　望着畅快大笑的女孩，詹姆愣了愣，看向前方，眉头一皱，伸手护住她的头，将她一把拉了下来。

　　火车飞快驶进隧道，周围变得更加漆黑，也更加寂静无声。

　　艾玛盯着身上的少年，他压在她的身上，那披风链上系的白色鸟羽挠得她鼻子痒痒的，很想打喷嚏。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他问她。

　　“嗯……也许是因为喜欢你？”

　　詹姆眉头深蹙，“不，你不该喜欢我，你——”

　　“你想得挺美的。”艾玛翻了个白眼，“不过是因为我是你的情妇，还得靠你给我钱呢。”

　　“哦……原来是这样。”詹姆若有所思地点头。

　　“不过我说真的。”艾玛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你不能死，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能死。”

　　只要他不死，邪神之力就不会转移，帝国也不会覆灭，她就能安享晚年。

　　可詹姆显然是不知道她的想法的，她的话听起来令人想入非非，更何况她整个人压根还是裸着的。

　　詹姆感觉脸颊有些热，他撑起手想要站起来，却被艾玛拉了回去，“还没出隧道，你不想要脑袋了吗？”

　　“我……”詹姆发现自己脑子晕乎乎的。

　　“还有，你是异灵师，想要离开可以直接瞬移走的。”艾玛提醒他，“你怎么这都忘了？”

　　“哦对。”詹姆轻咳两声，正要离开，艾玛却拉住了他，“喂喂，你得把我也带下去呀！”

　　“是的，我得把你带下去，你一个人回不到火车里，而且你还……你还没穿衣服……”詹姆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神有些恍惚。

　　艾玛盯着他，“你好像有点不在状态。”

　　“是吗？”

　　“哦，我知道了，你想要这个对吗？”

　　艾玛眯着眼，使坏地一笑，搂住他的颈子，嘴唇往上一贴，詹姆身体僵住，呼吸浓重起来，他不自觉低下头，紧接着便是翻来覆去的唇舌纠缠。

　　当火车驶出隧道时，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火车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