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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想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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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淑媛到达目的地几乎到头就睡,她的行程很满,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忙碌,是良药;爱情会辜负你,但是钱永远不会。
她在云南停留三天,一个会场赶往另一个会场,甚至还要分身去供货基地看货源。
于是在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当方淑媛被林又宜堵在酒店大厅的时候,整个人脑海中只能浮现出两个大字:我槽……
她实在不明白,当代大学生都是这么颓废的吗?她不用上课的吗?不用社团活动的吗?不用打工兼职实习积累人脉的吗?不用谈恋爱的吗?哦,最后那个可以不用向她报备。关她屁事!
方淑媛翻翻眼睛,面不改色地往外走:“我很忙,你观光旅游的话请自便。”
她不耐烦地推开林又宜,坐进一辆出租车。
合作公司这边是派车的,但是方淑媛觉得不方便,等来等去还不能自由搞突袭。她婉拒了接送车,自己包了一辆出租车三天。
司机是个挂着黑眼圈的中年人,看见方淑媛下来打招呼。
“去云都科技园。”方淑媛一言不发地坐进后排位置,抬手看看时间:“最好在八点前赶到。”
司机比了一个ok的手势,钻进驾驶位置就要发动车子。
林又宜在车子发动前拉开车门也坐了进去,动作太猛,几乎把方淑媛整个人圈在怀里。
方淑媛被这个人的厚颜无耻给气笑了:“几个意思林又宜?”
“小林子。”林又宜固执,“或者你叫我阿又,我喜欢你那样叫我,阿媛。”
方淑媛整个人血液倒流,她已经遗忘了这个熟悉的称呼。
重来一次,她舍弃了很多习惯。
她拒绝叫她“阿又”,就像她很反感林又宜叫她“阿媛”;甚至,方淑媛想去改名。
她讨厌自己这个贤良淑德的名字,她觉得自己可以改名叫“方疏缘”或者“方书苑”什么的,总之,不是淑媛。
关于名字,她上辈子也想改名,提上日程和林又宜讨论过,但是被林又宜果断拒绝。
林又宜只是抱着她,说:“阿媛,你不要改名好不好?”
方淑媛确实只是一时兴起,却也被她逗得有些好奇,问:“问什么?”
林又宜道:“又宜就是宜家宜室的意思,淑媛,两个字合起来,就是很宜家宜室,所以我们很般配。”
当时感情正浓,当时年少缱绻,当时的方淑媛坐在林又宜的腿上,她搂着她的脖颈和她拥吻,绵长的吻把两个人都憋的透不过气来。
方淑媛放开她,说:“好,我不改名。我就要淑媛,土点就土点,没关系,因为我和你是绝配。”
*
往事如烟。
旧爱的誓言像极了一个巴掌,每想起来一次,就挨一记耳光。
方淑媛无名火起:“滚你丫的。”她扬起下巴,“老娘回本市就改名,去特么的淑媛狗屎的宜家宜室。”
挂着黑眼圈的司机师傅被柔弱小姑娘的一声怒吼激得方向盘一抖,车子稍微扭曲了一下,又稳住了。
林又宜一开口就被ko,整个人如遭霜打。
她握紧拳头,又松开,再次握紧。虽然不甘心,但是心知肚明,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
她太疏忽了,这么长时间,将近三年的日子,可以有那么多机会解开方淑媛的心结,但是她没有。
方淑媛进去开会了。
林又宜和司机都在公司大厅里等候。
司机师傅闲下来看股票看小视频看投资软件,不亦乐乎。
林又宜在休息室坐立不安,她掐着时间等方淑媛下会。但是显然,天不遂人愿,这个会议有一个很长的拉扯议程。
方淑媛告一声失陪,去洗手间洗脸。
冷不丁被人堵在卫生间里。
方淑媛疲惫地朝林又宜挥挥手:“你想玩儿找别人去,我真的很忙。”
林又宜只有一句话,她拽着方淑媛的手:“给我两分钟,只要两分钟。”
方淑媛看着她年轻稚嫩、但是真诚无惧的脸,不由得心软。
她点点头,背靠在洗手台的冰冷瓷砖上,点燃一支香烟:“你说。”
她的手头是一份计划报备案,随手放在洗手台上,数据是分公司的人提供的,但是方淑媛觉得有水分,红色的原子笔把几个数字圈了起来。
林又宜已经在喉头的话,滚了滚,又咽入肚子里。
不是这个时候。
--起码不是现在。
她接过方淑媛手里的计划草案,把自己刚才等候时候调阅出来的数据和演算结果刷刷刷写在她方案的后面。
“这个数据确实有水分,我建模推算过,加上他们的纳税额和实验室数据做为论证……嗯,我觉得成本合算价格如下--”
林又宜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她见不得方淑媛这样皱着眉头为难焦灼的样子。
她很想证明自己,很想,想的骨头都在嘎嘎生疼。
但是现在,有一种更加勃发的欲望阻止了她一吐为快。她更不愿意看见方淑媛这副难堪焦虑的样子。
如果这两分钟注定要做一个选择,她选择让方淑媛舒展眉头,而不是为了她自己说上两句无关痛痒的解释。
那种想要证明自己的急切,在方淑媛的焦灼面前瞬间消失了。
原来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选择都会变得自然而然。那是一种本能。
方淑媛有些诧异。
她接过林又宜递过来的稿纸,心中却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这样更加坚定了她对于这个合作方案的选择。
“谢谢你。”她掐灭了香烟,转身踩着高跟鞋冲入会场。
她要继续去厮杀了,她是光芒万丈的太阳,她将所向披靡、无往不胜。
林又宜靠在她曾经靠过的地方,胸中升腾出来的是一种混合着骄傲自豪和患得患失的魔幻情绪。
她想要她高飞,想象着她努力绽放的光彩;但是又想要让富士山私有,想让她在午夜十分只绽放给她看。
起码,她所有鲜嫩甜美的汁液和果实,都全部只属于她。
林又宜捂着眼睛,她觉得自己生病了。
她在遥远的边陲城市,打电话给最亲近的外婆。
她问林家阿婆:“祖母,我恋爱了。”她说。
林家阿婆已经听不太清了,但是她很开心地回应道:“那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
“是。”林又宜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对方的好。
只说:“好到我觉得我自己配不上她。”
“傻孩子。”林家阿婆的声音很远,很沧桑,“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对一个人好,难道还分配不配得上吗?”
林又宜鼻子酸酸的,喉咙也酸酸的,像是别什么堵住了。
她说:“是啊。”她为什么要想这么多,考虑这么多,患得患失这么多。
她只需要对她好。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