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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从头再来 ...

  •   方淑媛接到田芯电话的时候正在外面谈项目,对方在她咄咄逼人的震慑下哑口无言,下了谈判桌直说:“玉霖的女人真可怕。唯有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方淑媛黑着一张晚娘脸:“你这是性别歧视!你这是职场偏见!你这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待这个世界!”
      所有人都退避三舍,不知道是谁惹了这个拼命三娘。

      电话里田芯的声音奄奄的,提不起精神,气场很弱,只问:“小方……你,方便说话吗?”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多,方淑媛还没有吃午饭,下午本来还有一个项目进行意向协商,但是现在方淑媛觉得自己的状态可能不适合谈判,而电话那头的田芯,也似乎更加需要帮助。

      “有空。”她的声音放缓,走到门口讲电话,“你人在哪里?大学城?好,半小时后我到,你在文汇路等我。”

      *
      事后,方淑媛想要是能让她选择,她大概还是会与田芯见面,但是绝对不会选在大学城。
      她在一晃而过的出租车里,看见走在一起的两个人,她们走在一起,贴在一起,就像这个校园里随处可见的年轻情侣。

      方淑媛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不断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但是在看到的一瞬间,还是如遭电击。
      一边心中喟叹着:我就知道会这样,狗改不了吃屎,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边又愤愤不平,为什么真心总是被错付,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人却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
      田芯的状态也很不好,她气色很差,脸色蜡黄,整个人就像是一株被雨打过的芭蕉。
      方淑媛在手机上搜“星耀”的消息,没有搜到,但是周宁耀本人出席了一个作协的座谈沙龙,个人照片还刊登在地方作协的公众号上,看样子,还不错的。

      方淑媛搅动咖啡,破局开口:“是……分手了吗?”
      田芯苦笑,点点头,又摇摇头,并不置可否。
      方淑媛很讨厌这样的田芯,颓废,却耽于自己的情绪,不知道奋起改变。
      如果哭泣有用的话,如果悲伤难过失望有用的话,那么还要坚强的灵魂何用?

      方淑媛的烟盒放在桌上,田芯破天荒问她讨烟抽。服务生前来阻止,说咖啡厅里面不得抽烟。

      方淑媛打了个招呼,两个人上了天台去抽烟。
      大学城的建筑都很低矮,天台,甚至能够看清楚地面上走动的人。
      方淑媛盯着地面上的一个角落看了良久,她看了多久,田芯就楞楞地抽烟抽了多久,一根抽完了,还伸手要另一根。
      方淑媛压抑着的情绪快要爆发,她收回目光,深呼吸,告诫自己要冷静。
      冲动的情绪,宣泄的情绪,最是无用。

      田芯又抽了两口,把香烟掐灭了,整个人蜷缩成了虾米,蹲在地上终于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方淑媛的愤怒彻底爆发了,她一脚揣在田芯的屁股上:“哭哭哭,哭什么哭,失恋而已,分手罢了,又不是得了绝症要死了,有这个必要吗?”

      田芯抬起头,两个眼睛红彤彤的,她一点都不像她了,她应该是嚣张的田芯、无畏的田芯、果断坚决的田芯啊。

      “怎么办?”田芯六神无主,她低低地询问这个比她小挺多的女孩子。
      蓦然回首,才发现除了周宁耀,她在这个城市并没有更多的朋友,她的人际关系很单纯,她的生活重心围绕着周宁耀。剥除周宁耀之后,田芯就不是原来那个田芯了。

      方淑媛恨铁不成钢:“失恋会死吗?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吗?”
      田芯跌坐在地上看站着的方淑媛,茫然地摇摇头:“不是因为分手。”她难过地说,“我犯罪了,小方,怎么办,我犯罪了。”
      她无助极了,手上被取保候审的文书散落在地上。
      田芯把脸埋进自己的膝盖里,像鸵鸟一样把自己保护起来。但是理智还在叫嚣着不肯罢工,她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妈妈那么艰难供我上大学,家里的房贷还有还完,我会去坐牢吗?我还能找到工作吗?”

      方淑媛全身的血液凝固了,她难以置信地拿起地上的文书,盖着鲜红公安印章的文书纸上,罪名赫然是“传播y秽物品谋利罪”。
      方淑媛难以置信地看向田芯:“你们,不,星耀干了点什么?”
      田芯摇摇头,方淑媛离开星耀以后的日子,就像是一场梦,一场噩梦,一场她一个人被困在其中的惊天巨浪。

      方淑媛走之前其实留给他们的局面很好,事实上廷果的合同给他们带来了一些不菲的收益,甚至足够他们添置新的设备,并且继续投入拍摄。
      然,杯水车薪。周宁耀那种事无巨细追求极致的拍摄方法并不适合小作坊的创业阶段。他们很快就又没钱了。

      没钱怎么办呢?想办法搞钱。
      这一次没有方淑媛身先士卒,于是轮到田芯上场了。
      曾经无数次拿到台面上讨论、却被方淑媛一票否决的某新型平台,这一次终于决定入股。

      这个新型平台,却不那么新型和正经。
      它套着一个新媒体的外衣,搞着有颜色的生意。夺人眼球,自然来钱快。
      星耀传媒的拍摄资金于是又有了着落。

      “周宁耀,其实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清高。”田芯艰难地说,马后炮很让人讨厌,说前任的坏话也很容易让人有不好的联想。
      但是方淑媛耸耸肩:“我知道,他把你推出来当枪使呗。”

      方淑媛一直明白,星耀传媒的两位创始人,周宁耀从来是唱白脸的:明明没有资金,还会在路上捡实习生;明明什么都欠缺,却总是坚持不懈画大饼。

      方淑媛眼光毒辣、经验老道,她接触的第二个礼拜,就看明白了周宁耀的处事哲学。
      当时,她还愿意继续跟着干,不过是在冷静地计算投资回报率,她认为星耀传媒值得投资,于是身先士卒,做他们的第一轮天使投资人。

      她也确实得到了,虽然投资回报率出乎意料有点低,一万块钱加半年的精力,只换来三万块“分手费”。
      但是愿赌服输,方淑媛没什么好抱怨的。

      而倒推回去,星耀传媒后面的发展,方淑媛简直用脚趾能够想象得出来:在去新平台之前,周宁耀要求分割。

      “星耀出品的都是文艺小清新,怎么能和网络直播挂钩呢?星耀的牌子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一脸沧桑文艺的男人用深情的语气说着浅薄的谎言:“芯芯,星耀就像是我们的孩子,我对它倾注了所有的爱。你也爱它的对不对?就像你爱我。你是无私的芯芯,对不对?”

      方淑媛犯了一个白眼:pua,典型的渣男pua。

      而田芯于心不忍,她终于点头了。切割,然后田芯带着新成立的“芯芯工作室”入股新平台,而周宁耀继续用“星耀”的名义出品精修文艺风短视频。
      他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无往不利。名声他要,利益他要,风险却全部转嫁给田芯。

      方淑媛看着已经平复心情的田芯,抬手叫服务员给她换了一杯热拿铁。
      “该,吃一堑长一智。”她恶狠狠地打碎田芯的痴心妄想,“夫妻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怎么,周宁耀当缩头乌龟去了?”
      她看见保证书上是三千块钱保证金,而没有保证人。
      呵呵,周宁耀甚至不愿意当田芯的保证人。

      田芯苦笑:“星耀传媒,星耀。”她的笑意变冷了,“他说耀是他,星是我,但时至今日我才知道,耀是他,星却不是我。我是芯芯,永远却不是他的星辰。”
      方淑媛大概了然了,痴男怨女,人间情话,不都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吗?

      方淑媛伸手握住田芯:“不要紧。”她的声音有安定人心的力量,“都过去了。我会帮着你的。”
      她是真心的,就像当初她一无所有,田芯也把自己的房间辟出一半给她,风水轮流而已,她也会接纳田芯帮助田芯。

      田芯反手握住方淑媛:“对不起。”她忽然很愧疚,“我知道八万块钱不多,但是当时我们仅能拿出这么多给你。我知道你投资也有两万块,加上义务工作那么久……”
      “等等。你说什么?”方淑媛皱紧眉头,“八万块?”明明当初她只拿到三万块钱。

      方淑媛和田芯对视苦笑。
      呵。男人。
      满嘴胡话的男人,骗了搭档骗合伙人,两头蒙骗,从中渔利的好处都收进自己的口袋。还美其名曰“一切为了艺术”。

      “好了。不提他。”方淑媛握住田芯的手,“不介意你可以住在我那里。”她沉思了片刻,终于开诚布公,“只要你不介意,我指的是关于我的一些个人情况……”

      田芯一愣,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没想到她这么小小一个人,竟然心里边也藏着这么多事儿?

      田芯忽然释然了。
      有什么呢?
      遇到困难解决困难,所有人都一样。
      困难,不是只有她田芯一个人遇到;渣男,也不是只有她田芯一个人遇到。
      遇到了,避开;避不开,迎上去;摔倒了,爬起来;流过泪,擦干;流过血,打一针破伤风……

      从头再来。
      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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