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你入骨》甜焰

24、克制14

　　病房门被人推开，室内落针可闻，陈熠躺在病床上，被子盖到心脏位置，左臂缠了纱布，胸前贴着电极片。

　　失去父母那一夜的种种历历在目，安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病床前，当她感受到陈熠浅淡的呼吸，起伏的胸口，方才止住的眼泪就那么滴下来。

　　他还活着。

　　陈熠双目轻阖，面色苍白，安宁于颤抖间去触碰他的手臂，触感冰凉，竟没有半分温度，两只手都握着他的手，喃喃轻声：“是不是这样你就不会冷了……”

　　回应她的是护士推门而入的响动，“家属来了？”
　　安宁没有放开他的手，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问：“请问他怎么了？”

　　护士奇怪看了她一眼，转而拿了瓶消炎药水挂在病房上的架子上，又拿出输液管，边做输液前的准备边说：“枪伤，刚做完手术不久。”

　　要输液，安宁松开他的手，护士俯身将针头缓缓推进去，又去转动了下调节器，转头看见一旁姑娘红着眼睛，明显是刚哭过的样子。

　　看起来年龄很小，护士只当她是被吓到了。

　　她安慰：“小姑娘别怕啊，你男朋友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安宁点点头：“嗯，谢谢护士。”
　　“没事，等这瓶水快挂完了，你按下护士铃，我过来给他换。”
　　“嗯。”

　　齐霁和护士都离开之后，病房又恢复到没有人气的状态，他左臂暂时不能动，安宁将他扎着针的右手轻轻放到被子里。

　　陈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零点，病房内一片昏暗，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

　　左臂动不了，右手虚握了下，掌心之下暖烘烘的，除此之外其余位置都是冷的。

　　给热水袋更换热水回来的时候，安宁还未发现他已经醒了，今天的药水已经挂完，他手背上贴着白色医用胶布，安宁抬起被角，小心翼翼将热水袋塞进去，又用留有余温的双手去给他暖手臂。

　　做着这些，安宁抬头，两个人的视线就那么相撞在一起，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足足愣了一分钟，安宁弯唇：“你醒了。”

　　安宁自欺欺人想，自己的眼睛应该已经不红了，看不出来掉过眼泪的痕迹，陈熠就那么一直看着他，女孩子掌心的温热让心口位置一片酸软。

　　她温温柔柔笑着，看得出来想竭力掩饰，可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看向他的瞳孔是哀伤的。

　　“傻瓜~”躺了很久，滴水未进，开口时声音很哑，抬手将女孩的手握在手心，没有用力，只虚虚握着：“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人已经醒了，她想她应该是开心的，可是她的鼻头怎么越来越酸涩，明明她已经很久不会这么轻易掉眼泪了。

　　安宁不去看他柔软的眼神，忽略他话语里的心疼，她抽出手逃离现场：“我去给你倒杯水。”

　　转过身子假装不经意间抹了把泪花，倒了杯温水给他。
　　给他喂完水，陈熠问：“几点了？”
　　将水杯放在原位：“夜里十二点了。”

　　已经这么晚了，傻姑娘不知道在这儿等了多久：“什么时候过来的？”
　　安宁老实回到：“下午五点。”

　　陈熠几不可闻叹了口气，他人已经清醒了不少，费劲往里面移了些：“上来。”
　　病床不大，他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安宁拒绝他：“不用了，我坐在椅子上就行。”

　　陈熠：“安安，听我的可以吗？”
　　“我很冷。”几乎是乞求的语气。

　　良久，安宁点头，躺上去的瞬间，陈熠右手环住她的肩，将她身子贴近自己：“我肩膀疼，你别乱动...”
　　安宁张张口说不出任何话。

　　他缠着纱布的左肩依旧裸露在外，安宁想给他盖被子，不是没见过他身上的伤，但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贴着他。

　　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本就松松垮垮盖在他胸前，方才动作间，病号服滑落，被他压在身下，大大小小狰狞的伤口就近在眼前......

　　感受到怀里人逐渐不稳的呼吸声，陈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吓到了吧。”

　　安宁指尖抚过那些痕迹，唇齿间溢出哭腔：“疼吗？”
　　陈熠：“不疼，你别哭......”

　　“嗯。”女孩鼻音浓重，手慢慢环住他腰身。
　　“我不哭。”

　　.

　　陈熠出院，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这半个月来，陈熠说白日里病房人杂，要她好好上课，所以安宁总是在夜里下课后才来看他。

　　出院后又休整了一个多月，才拆了护具，还好枪伤未伤及要害。

　　树叶由绿转黄，打着圈儿落地，西渡市早已入秋，迎面而来的风都带了萧瑟之意。

　　月底就是中秋节，申书良在中秋前几天回来，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发生的所有事，安宁和申俊伟都默契地选择了隐瞒，只说一切都好。

　　安宁在中秋节前一天给陈熠打电话：“舅舅想让你中秋节回家吃饭。”
　　电话那端似乎很吵，安宁在一阵嘈杂声中听到了“陈哥、快来”的字样。

　　陈熠：“等会儿。”
　　几分钟后，那边安静了许多，陈熠问：“只是舅舅想吗？”

　　安宁握紧了手机，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两人谁都没有提过要在一起，却好像做了不少情侣间才会做的事情。

　　要说她和陈熠是恋爱关系，但好像除了拥抱之外，也从未发生过更亲密的事情，两个人之间总像是隔着一层不清不楚的迷雾，但同时也都默契的没有戳破。

　　“陈熠，你.......”
　　那边短暂笑了下：“逗你的，跟舅舅说中秋节我会回去，一起吃饭。”
　　安宁：“好。”

　　挂了电话，陈熠站在高层出风口，无奈笑笑，不知道还能不能陪她吃团圆饭了。

　　拿出手机发短信--
　　【中秋，月湖湾】

　　.

　　中秋前一天晚上的月湖湾码头零星亮着几盏灯，海面风平浪静，码头似乎比往日安静了许多，过了会儿，接二连三的黑色轿车停留在码头，而后又迅速离去。

　　黄立进了一搜游艇，这里与外面的静谧不同，游艇内一派奢靡，身材姣好的女孩子头戴面具穿梭在男人堆里面，莺歌燕语哄得身边男人开怀大笑。

　　黄立穿过这片花丛之地，顺势摘了几朵娇花。
　　“黄总~来跟我们一起玩儿啊。”
　　黄立笑得下流，捏捏那女孩的脸蛋：“宝贝儿~等会哈~”

　　女孩佯装生气娇慎：“哼~”
　　黄立：“有脾气，爷喜欢！”

　　娇花虽美，黄立也不敢耽搁太久，他抱紧怀里的酒，被人引进一处密闭的房间。

　　收敛起那副油腻的恶心样，黄立将怀里那瓶价值不菲的酒递给陈熠，转而面对冯山：“冯总,黄某给你备了点薄礼，还望冯总不嫌弃。”

　　冯山示意陈熠收下，陈熠点头，倒了杯红酒给黄立。
　　“麻烦陈兄了。”黄立喝了口酒，眼睛四下转了一圈，惊讶道：“冯总今儿这局组的挺大的啊，这组织上的骨干都在这了。”

　　冯山：“中秋节，大家聚一聚。”
　　黄立：“那黄某今儿个也算沾了冯总的福了....”

　　冯山难得笑笑：“都出去招呼客人吧，别待在这儿了。”

　　几人一从屋子出来，黄立就迫不及待挤进那群莺莺燕燕里。

　　游艇已经驶离码头，陈熠觉得室内空气窒息，手机在上游艇之前已经被全部收走，他走到甲板位置，不意外看见潭曦。

　　潭曦独自一人立在甲板抽烟，听见身后的动静，她问：“怎么不在里面玩？”
　　陈熠双手撑在栏杆上，反问她：“曦姐，你呢，怎么不在里面？”

　　潭曦深吸了口烟：“太吵。”
　　陈熠：“嗯，一样。”

　　潭曦将烟碾灭，忽而问他：“阿熠，你...有家人吗？”
　　陈熠笑笑：“没有。”

　　潭曦意味深长笑笑：“走吧，进去吧。”
　　陈熠和潭曦进入室内，一身黑的侍者急匆匆拨开众人走向里间。

　　潭曦和陈熠相视一眼，面色凝重：“走。”

　　.

　　明日才中秋节，申书良今夜就开始忙碌，他腌好肉之后来到客厅。
　　这次回来，他明显感觉到申俊伟的脾气较之前收敛了很多，本来还讶异他的突变，直到安宁告诉他陈熠升职的消息，申书良才猜测这小子应该是被陈熠给治老实了。

　　如今家里顺风顺水，陈熠又升职了，申书良一定要安宁给陈熠打个电话，问问他还想吃什么菜，明日什么时候回来。

　　安宁接连拨了两次，电话那端始终都是冰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另一端，潭曦和陈熠进入里层隔间后，黄立咬着牙齿道：“有问题，不要惊动任何人，我们乘救生艇走。”

　　陈熠：“好，我去准备。”
　　潭曦拦住他：“你保护老大，我去准备。”

　　黄立没了耐心：“潭曦，你去！”

　　面具男在潭曦离开后进来，冯山对陈熠说：“你先过去找潭曦，注意不要惊动外边人。”
　　陈熠：“好。”

　　陈熠离开后，面具男开口问冯山：“老大，今天来的这群人中有内......”
　　冯山眯眼，眼神狠厉：“我知道，先出去再说。”
　　面具男：“嗯，我护送你出去，那外边这群人？”

　　黄立握紧拳头：“别打草惊蛇，万不得已，一个不留。”
　　面具男：“知道了，老大。”

　　面具男和冯山面色如常笑着走出来，黄立左拥右抱迎上来：“冯总来一起玩儿呀。”
　　冯山：“黄总玩得开心，我待会就来。”
　　黄立：“好嘞。”

　　面具男和冯山刚走到甲板，游艇不远处就出现一束强光，同时响起警笛声。
　　船舱内瞬间一片混乱，男男女女冲出船舱，甚至有人直接跳海。

　　面具男护送黄立至救生艇，几人准备离开，远处海警舰艇发出警告：“请你们立即停船接受检查......”①

　　黄立和陈熠等人坐上救生艇，远离游艇后，面具男按下炸.弹遥控器。

　　“嘭~”地一声。

　　海面上火光冲天，甲板上胆小的人懵懵地望着海面上不远处正在燃烧的救生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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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源于海洋警察执法纪录片
文案第二段剧情不在这里，在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