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我是除悲师》非山让尘

43、第 43 章

　　淮止适时抓住李繁清的痛点，“大仇未报，你真能甘心？”

　　李繁清的眼睛突然睁大，但很快又恢复过来，“什么大仇未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淮止不紧不慢道，“李姑娘，看你衣裙上的血迹，应不是失足落水那么简单吧？”

　　李繁清用宽袖遮住有血迹的地方，无奈衣裙上的血迹太多，根本遮不干净，“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与你们这些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男子有什么好说的？”

　　可以看得出来，李繁清对男子的敌意很大，根本就不愿与他们沟通。

　　好在来前淮止将实情告知，缪月才稍微有了些许底气，“李姑娘，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同我说。说不定我会想到办法解决。”

　　缪月给兰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银丝网打开。兰溪觉得既然已经将人拦住了，想来她也跑不了，只得将银丝网打开了。

　　李繁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和善的女子，在两位男子中间显得她格外顺眼。果真是极好的容颜，素净的打扮也也盖不住脸上明媚的风光。

　　同为女子，李繁清的语气软了许多，不过仍生硬地警告道，“这位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与男子走得太近。走得太近，便是引火自焚，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淮止的神情有些不悦，但他站在暗处，并看不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缪月的眼神闪过一丝错愕，慢慢走上前去，“李姑娘是恨负心人，但天底下的男子，有好也有坏，并不能一棒子打死。”

　　李繁清的笑意似乎在嘲讽着缪月的天真，“有好有坏？那可不见得。定是你见识的人少了，被蒙骗了。你还是听我一句劝，莫走上我的老路。”

　　正当缪月思考要如何接话时，李繁清指了指衣裙上斑驳的血迹，“你看，我便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当初我也像你一般，满怀希冀，认为这一辈子就该执一人之手，和和美美地过下去。收到他在京城中举的消息，我私自离家想要去京城寻他。但我落得了个什么？被两个大汉连砍数刀，接而推入河中，被伪装成水匪劫财的假象。我死得冤啊，凭什么我惨死，而他却洞房花烛？”

　　缪月问了一句，“李姑娘，你确定是他杀的你？”

　　李繁清脸上的神情愈加不屑，“我死后原想着去寻他，不想魂魄离壳后，看见那两个杀我的大汉取了二两黄金。而给他们黄金的人，正是那负心汉陈恭翊花我的钱请的贴身小厮。不是他杀的我，又是谁杀的我？”

　　原来李繁清私自与一个进京赶考的寒苦士子私定终身。她偷偷用自己的钱去贴补士子，让他安心进京赶考。二人约定好，待士子中榜那日，他便会回来接她，与她成婚。

　　谁知士子中榜后，被宰相看中，为他与自己的女儿指了婚。娶一位有钱的富家姑娘，同娶一位有钱有权的富家姑娘，该如何取舍？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陈恭翊怕李繁清闹着进京，便冷着她，不与她通信往来，实则早已应承了婚约，正准备入赘到宰相府里。

　　后来李繁清得了消息，要进京去寻陈恭翊。陈恭翊怕李繁清的到来惹怒了宰相及未婚妻，就当机立断，雇了杀手将李繁清在船上了结干净。

　　为了掩盖真相，陈恭翊又命人将李繁清随身携带的财货取走，又害了同船的几人。伪造成水匪劫船的假象，以此蒙骗官府及李繁清的家人。

　　李繁清的家人得知她的死讯后，日夜痛哭。知道李繁清是为了进京寻陈恭翊才遭此大祸，也不敢对外声张，怕坏了李繁清的名声，落得个私奔惨死的名号。只得自己暗自落泪，并不敢声张把事情闹大，只能暗暗关注其他同样遭水匪截杀的人家报案情况。

　　听完李繁清的遭遇，缪月的心里也不免受到震撼，“李姑娘，单凭你一人之力，你又该如何报仇呢？”

　　兰溪仍重复着开始的话，“李姑娘，你的魂魄颜色已经很浅了。若是再在人间耽搁下去，恐怕再想往生也难了。若是大仇未得报，又赔了往生，岂不是不上算？”

　　李繁清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们说话倒是好听，但我偏一个字都不会信。就算我不能往生又如何？我才不会听信你的鬼话。”

　　淮止清了清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李姑娘，陈恭翊实在可恨，这个仇你定要报。若是你信得过我们，我们可以替你报这个仇。”

　　李繁清有些不理解，“你身为男子，不应是站在陈恭翊那一边的吗？你怎么也……”

　　兰溪摇摇头，觉得李繁清的想法实在是有些荒谬，“李姑娘，我们明白是非曲直。这样的烂人，我们为何要站在他那一边。”

　　李繁清对他们还有戒备心，“你们的话说得倒是好听，不知你们能如何帮我？”

　　兰溪一针见血将她如今的现状道出，“李姑娘，你之所以夜夜啼哭，无非就是想引起大家的注意。或许更想引起你家人的注意，让他们好好查一查你被水匪劫杀的案子。可是你也看到了，大家除了在破庙前为你供奉各式物品，求你离开以外，还有别的什么结果吗？或许说，就算是你的家人听见了你的哭声，他们也只会为你多烧些纸，让你在往生路上活得好些，他们根本就不会想到你是含冤被杀的。”

　　李繁清目瞪口呆，她并不否认兰溪说的是假话。按照高人的指示，她应在这一月内让云州百姓警醒，让李家人为自己翻案。但无论她如何做，云州的百姓似乎都对她厌恶至极，甚至还要请人作法将她魂魄打碎。而那破庙前的贡品，也不过是云州百姓见驱鬼无果后的妥协。

　　淮止在背后轻轻推了缪月一把，“李姑娘，若信不过我们。你与这位姑娘同为女子，难道你还信不过她吗？”

　　缪月向前走了一步，用一种很坚定的眼神望着李繁清。而那淡淡的光线映在她的脸上，给她增加了一层更为温柔可信的信服力，“李姑娘，你可以相信我，我会帮助你。他确实不是在骗你，你魂魄颜色寡淡，若再不能完成心愿，在人间耗费时间，最后折损的只有你自己。”

　　李繁清犹豫了一阵，态度有所松动，“帮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为什么要帮我，你们又能怎么帮我？”

　　淮止知道若是李繁清的戒心不能卸下，后续将会很麻烦。如今早些跟她解释清楚，反而好些，“李姑娘是聪明人，我们帮你也需有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我保证你的仇我们定能给你报。”

　　李繁清沉默一阵又道，“只要给我报仇，你们提的要求又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可以答应。这样也好，你我也算是扯平了。”

　　淮止见她答应得爽快，便直言，“我们的条件也不难。只要李姑娘告诉我，是谁给你续魂，又是谁给你在这庙里布了机关。以李姑娘一人之力，怕是难以完成。”

　　提到幕后之人，李繁清的眼神闪躲，“我，你……”

　　淮止也不着急，现下利弊已告知李繁清，如何选择全凭她自己决定，“李姑娘不妨好好想一想，是他能帮你，还是我们能帮你。这大仇不报，想来李姑娘也难以心安。难不成李姑娘还愿看他畅快地活着，独你一人幽怨愤恨吗？”

　　李繁清的怒火果然被他的话激起，“这个负心汉，我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凭什么让他一人得意顺遂，独我一人游荡人间，被人厌弃。只要我能报了这仇，你们说什么我都答应。”

　　淮止歪了歪头，眉毛稍稍扬了扬，“李姑娘放心，接下来便好办了。”

　　兰溪迅速想到一个对策，“这事确实不算难，只需分别做两件事情便可以了。”

　　古书中记载着一梦魂咒，若以生者衣物以梦魂符纸烧之，则其烟气便散于受咒之人梦处，梦施咒者之所想所念，受咒之人亦无法可解且查不出施咒渊源。

　　若是施咒于陈恭翊，将李繁清的惨死之状映入他的梦中。旧人惨死，一片血红之状，夜夜梦回，不得挣脱。就算不给他吓出个失心疯，陈恭翊也绝对不会好过。

　　完成另一件事，便要靠李家人了。

　　他们几人与李家人无亲无故，就算上李家去说，李家人大约也不会相信。唯一的法子，还需让李繁清自己开口。若托梦于李家人，借李繁清之口述说真相，李家人或许会回过神来去查李繁清惨死之事。

　　这夜李家父母都睡得不太安稳，恍惚间，梦中云烟起，待云烟散尽后，遥遥便见有一人影藏于风烟后。

　　待看清那人后，李家父母大惊，这正是他们日思夜想的女儿李繁清。

　　李夫人忙跑上前去，紧紧拥住李繁清，“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阿娘这么多天，终于梦见你了。”

　　虽只是造梦之术，但所历并非完全是假，李繁清眼里涌出热泪，“爹娘，女儿不孝。女儿不该不听爹娘的话，偷偷出了门，不然也不会被奸人杀死。”

　　李繁清身上的血迹触目惊心，李夫人含着泪，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衣裙，“繁清，你真是糊涂啊。早知你要去寻他，何故夜晚离去，水路上遇凶匪。若知道你会出此意外，阿娘绝不准你出门。”

　　李繁清眼里忽然转了怒色，“爹娘，杀我的怎么会是什么劳什子水匪，分明就是陈恭翊。他中榜后寻了一门好亲事，怕我误了他的前程，这才痛下杀手，又接连杀了几人，伪装成水匪劫财的诡计。爹娘定要为我报仇。”

　　李家父母像是遭了惊天巨雷，“陈恭翊，他，怎么会？”

　　造梦术维持时间有限，李繁清也不能再多说什么，“爹娘定要为我报仇，那两个杀我的匪徒便是如意坊名唤张二，齐五的杂役……”

　　梦尽后，李家父母突然惊醒，慌乱起身时，却摸到床头上的一支玉簪。

　　那玉簪是李繁清最心爱的物件，下葬时，早便随她一起埋了。如今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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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尘尘仔细合计了一下，大概或许这本书能写到三十万字？（先在此放下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