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解》佳颜

2、关你屁事

　　韩初第一次见夏盛朝的时候是大三第二学期末，21岁正好的年纪，夏盛朝也不过刚刚15，在市一中上初二。

　　韩初在夏盛朝家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李美霞风风火火地赶回来，八点半的秋天，天色暗淡，风还有些凉。

　　他生气地刚要离开，就被李美霞给拉回来了，“小韩老师，你没吃饭吧，真不好意思，我做个拿手菜，一起吃吧，那个小兔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净让人操心。”

　　韩初顿时觉得这人怎么有点像他妈，但他妈不会一手拉着自己一手开门。

　　初来乍到，沉默是金，一顿陌生的晚饭淹没在李美霞的话海里。

　　“韩老师，你们学校不好考吧？分数是不是特别高？”

　　“我那个兔崽子就不用上这样好的学校了，上了也浪费。”

　　“韩老师，你以前带的学生是不是都特别优秀啊？”

　　“夏盛朝这个小混蛋就知道打架！”

　　“韩老师，你是文科生，数学怎么也这么好？”

　　……

　　韩初这时候最渴望来个人解救他，哪怕这饭再好吃，似乎也没有什么味道了。

　　他一一回应着，却也纳罕这老师等学生的事情他可从来没遇见过。

　　这家小孩儿真是奇葩，听着李美霞的“剧透”，中二病晚期、叛逆少年、不学无术就成了韩初对夏盛朝的最初印象。

　　一直到九点多他才看到夏盛朝顶着五颜六色的脸回来，还好，血倒是擦干净了，只是蓝白相间的校服就没那么美观了。

　　“夏盛朝！你个狗东西，又去打架！”李美霞提着厚跟鞋就往夏盛朝后背招呼，韩初连忙拦住，“算了，算了，他回来就行。”

　　他转头看向夏盛朝说：“你好，我是你的家教，韩初。”

　　夏盛朝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家里突然来了个陌生人，怎么说他都不是很爽，尤其是那人个子还很高，像他这种停在中不溜的个子，在180的韩初面前像个鸡仔。他翻了个白眼，擦过韩初时就说了一个响亮且令人愤怒的字：“滚！”

　　李美霞二话不说厚底鞋直接过去把夏盛朝打了个踉跄，这次韩初拦都拦不住，而回应她的也只是一声摔门的巨响。

　　“不好意思啊韩老师，我们教育太失败了，希望你能帮帮他，好歹让他上个高中。”李美霞声音都有点颤抖和哽咽，韩初看到李美霞头上有一根头发，白得亮眼。

　　他又看了看那房门，点点头，“您放心，我会帮您看看的。”

　　还没说上几句热乎话，李美霞又因为单位要加班，匆忙塞了一包东西给韩初就离开了这个亮堂的房子，韩初站在夏盛朝的门口，敲了敲门，把手一推就开了，门没锁。

　　房间没有开灯，夏盛朝就坐在飘窗上玩手机，手机的光映着他的脸，外面是流离变幻的灯光，是这座城的血脉与心跳。

　　“为什么不开灯？”韩初找到开关，把灯打开，外面的天更黑了。

　　夏盛朝这才抬眼看向韩初，他自知刚才的举动对这个年轻人没有什么影响，他索性自顾自地玩游戏，声音还开到最大。

　　“Unbelievable！”

　　韩初看着他，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点不舒服，他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夏盛朝？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学习？”

　　“谁请你的你给谁上去。”男孩正在变声期，声音还有些沙哑。

　　韩初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那是李美霞临走前塞给他的，里面是碘伏和棉签。“那兔崽子的伤，你可能要费点心。”李美霞疲惫暗黄的脸上写满了无助。

　　韩初拿着碘伏用棉签沾了沾，直接按在男孩额头上隐隐渗血的伤口处。

　　冰凉的感觉来得突然，夏盛朝直接挥手骂了一句：“卧槽！你他妈……”可是一抬头就看着阴沉着脸的韩初，他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韩初冷着脸看他，“说吧，为什么打架？”夏盛朝皱着眉瞪他，“关你屁事！”

　　下一秒韩初直接一只手捏住了夏盛朝的腮帮子，阴森森地说：“小子，嘴巴放干净点，你妈只给我两个小时工钱，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你这个小混蛋身上，能沟通就说人话，不能沟通……那也得给我把这两个小时熬完！”说完将棉签和碘伏都塞给愣住的夏盛朝，兀自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上药。

　　韩初的眼睛很好看，白皙消瘦的脸上架着黑框眼睛，平时也都保持着微笑，衬得他书生气十足。而此时他却不太面善。夏盛朝有些发怵，眼神尽量避免和韩初接触。

　　夏盛朝就在韩初的注视下简单处理了脸上的伤，自己看不见伤口所以总是碰到皮肉外翻处，哪怕用的是碘伏也感觉到很疼，夏盛朝看着书桌前的韩初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韩初翻着一本书，余光看见夏盛朝坐得离自己远远的，心里有点想发笑，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现在这么怂气？

　　“离那么远干嘛？我没有扩音器和你讲话。”

　　夏盛朝缓缓移到韩初稍近的地方，脸上写着：莫挨老子。

　　韩初也不勉强，抬头问他，“你月考了吗？”夏盛朝摇摇头，韩初笑了一下，“可我听叶梓玲说这个月早就考了啊。”

　　叶梓玲是市一中初中部的天才少女，从小学跳级上来，念到初二，本来是可以直接升高中的，家里人觉得太小了怕被人欺负就没有去，一直在市一中碾压本校一众学酥，夏盛朝是哪个被碾压最惨的一批，年级排名不至于垫底却也十分靠后，“看看人家叶梓玲”是他们听到吐的话。

　　“我操……你明知故问！”夏盛朝有点气恼，差点又在韩初面前爆粗口。

　　韩初冷哼一声，“你爸妈应该还不知道你们学校有月考这回事儿吧。”

　　见夏盛朝不理他，接着说：“行了，把卷子拿出来吧，今天我就先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烧了。”

　　“诶，那真好，现在做好了，我刚好拿到了你们月考的试卷，再做一次。”

　　夏盛朝满脸的不耐烦，他很生气自己要单独和这个陌生人待在同一个空间，而且这人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他以前不是没请过家教，因为他基础太差又不听课，所以没有任何起色，韩初是他妈给他找的第四个家教，都说事不过三，谁能想到还有第四。

　　夏盛朝才不想做卷子，只能从书包内兜里掏出皱成一团的试卷，除了语数外还有史地政和物化生。韩初在书桌前拿着红笔边转边看着卷子，时而皱眉，时而叹气，整个人看完所有卷子后都不太好了。

　　“你的语数外，是认真的吗？”韩初拿着卷子一脸不可思议。

　　语数英每门课都是120的满分，他三门总分加起来才150多，字也是歪七扭八的，很难不怀疑这是用脚答的试卷。

　　夏盛朝一脸不屑，无所谓地翻着崭新的课本。

　　但是他的副课成绩却不错，政治历史和地理加起来就330多了，简直是语数外的翻倍。

　　而物理化学和生物，不高不低，但总体来说比语数外好太多。

　　“说说看原因。”韩初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答的主课。

　　“烦死了。我要知道我妈就不请你了。”

　　韩初整理了一下他的试卷，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番，他发现夏盛朝并非基础不好，而是方法有很严重的问题，明明是同一类型的题，变一个花样就不知道怎么做了，一看就知道没整理过错题。
　　韩初看了看表，还有二十分钟，他收拾了一下东西，转头问：“说吧，为什么打架？你有二十分钟的陈述时间。”

　　夏盛朝头大极了，他打架关这个家教什么事啊，“关你屁事！”

　　韩初这次居然没恼，面对还是孩子的夏盛朝他的耐心不过只减少了1%，他点点头：“那行啊，下次再见到你希望你不要再添新伤了，不然耽误学习进度。”

　　临走时他又回过头看着靠在房间门口的夏盛朝说：“你还有两周期中考试，我希望咱们能合作愉快。”

　　言外之义就是你给老子好好学习，成绩没有起色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夏盛朝反问道：“你怎么认识叶梓玲的？”

　　韩初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关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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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大概会花一周的时间来修改原稿【又是没人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