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刺刀》断手大叔

22、溃败开始

　　八嘎和侯岳的猜测终于变为了现实。几天前的二十四号晚上，日军在反复地冲锋进攻下终于撕破了陈诚的左翼阵地，两个师的将士全体阵亡。阵亡的消息随风传遍整个淞沪战场，包括他们这群没有任何通讯手段的无头苍蝇。

　　第三战区的那位为了保存实力放弃了左翼阵地，转入第二线阵地防守，继续打击日军。日军也转变策略转分割包围为中央突破，集中兵力进攻薀藻一线。

　　到这个十月开始，日海军、航空兵协同地面部队发起新的攻击。北路以山室宗武第11师团指向广福、陈家行；南路集中第3、第9、第13、第101师团强渡蕰藻浜，向大场、南翔进攻，以切断大场至江湾地区守军与外界联系，使之成为孤军。而八嘎他们与第二线阵地不到二十公里的距离，八嘎和侯岳想要绕过国军阵地赶到苏州河的张发奎的部队，那边是八十七和八十八师的主战场，德式部队的锋芒让日军也不得不暂避，而他们也看不上自己这帮炮灰们，让炮灰冲在前面送死的事情他们还做不出来。

　　八嘎带队的几次冲线都被日军飞机的轰炸赶回去，左翼战场的波及范围近乎方圆十里寸草不生。侯岳想着要不要做个土拨鼠，倒是和炮灰们怕猫怕狗的嘴脸有得一拼。

　　现在薀藻就如同炸开的油锅，谁也抽不出身去管他妈的炮灰。中国守卫驻扎在蕰藻浜南岸的部队忙着集中兵力配合廖磊的二十一集团军反攻日军，日军也忙着增兵第九师团进攻。拉锯战逐渐开始，而被灼伤的总会是八嘎他们这群炮灰们。但是半截和二少爷这些个流氓却发起了死人财，半截左右手各戴了一块表，二少爷在旁边的烂墙角摞起来了一块块压缩饼干，鸡头一如既往地搜刮着死人的钱财。很多人不理解鸡头的行为，因为和其他人的敛财行为相比，鸡头的行为本身毫无用处，金钱在战争面前失去了它们本身的意义，还会最为累赘压垮自己。鸡头让炮灰们放宽心，他以前穷怕了，说是到死了被烧成灰了也不用下辈子投个穷命胎。但他还是坚信自己还能够苟活到会战结束。

　　八嘎此时就坐在一堆瓦砾上擦着他的德国毛瑟，侯岳一直不理解八嘎为什么总是坐在瓦砾上，至少侯岳每次坐在瓦砾上他的猴屁股总被刺得生疼，而八嘎却能够安然处之。

　　侯岳也没功夫看这么一个混蛋在哪里摆弄着他的枪，他正忙着修补步兵阵地。那一发七五山炮打中了一个步枪阵地，除了把一位同僚炸飞外还把阵地的沙袋炸碎。侯岳很想把死在枪巢边上的同僚磊在沙袋上面，这样他们就有新的掩体了。侯岳相信死去的同僚身边没有兄弟了，不然也不至于等到侯岳亲自来给他收尸，但侯岳想到自己原来也是尊重死者的，就算将“他”磊在沙袋上下一发炮弹注定会搅得其他阵第血雨横飞。砌墙体是不可能的了，侯岳只能命令炮灰们向下挖掘阵地，毕竟做这种事情他们已经是轻车熟路。做完一切侯岳顺手抓了个同僚交代“你下次最好只探出半个脑袋，到时候天灵盖被打飞了都不要来怨我。”

　　侯岳交代完后，转头就碰到了在穿针引线修补军装的太监“您老在这里挑豆芽呐！”太监还在与针线头做着斗争，不断地把线头嚼进嘴巴里，但那线头变得更加歪扭。

　　“八嘎交代你的事情做完啦”太监此时有些没好气。

　　“是啊，他以为我听命于他，可小爷我从来，打心眼里瞧不上他。”侯岳坐在太监旁边翘着二郎腿说道。

　　“你个猴娃娃！人家把自个当武曲星下凡，专门克你的天煞孤星的命。”太监突然转变了态度。

　　“欸！小爷我就纳了闷了，自打那位来了之后，你们一个个把他捧成了大老爷似的。还有你，死老太监！他会是是没进宫前找外面胡同里的女人撒的种吧，要不您怎么每次就爱拿你那热屁股贴他那冷脸呢！”

　　太监不想再理侯岳，与读书人争论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所以太监也选择继续当一个弱智，低着头继续整理他的衣服去了。

　　侯岳的耳旁又传来了一阵异响。

　　“杀猪的！你要害死我啦！”

　　侯岳用屁股去想都知道这声音来自逗穷逗死的半截。

　　顺着声音望过去，半截一脚踹开了他的御用副射手细狗，然后一只手将鸡头撂倒在地。这也让半截吸引了鸡头小弟的火力。

　　“上啊！揍他！扑街啊！”鸡头招呼着。

　　“我帮你来啦！大哥！”鸡头的小弟也扑上去。

　　刚才掐仗的时候，细狗把三把步枪的子弹塞进了半截轻机枪的弹夹，差点炸膛把半截另一只手也炸残。而子弹就是细狗从鸡头那里领的。

　　半截看着扑来的俩人，一手一个又撂翻在地。鸡头不顾情面地对着半截小腿梆梆两肘子。他的小弟则拦腰抱住半截。细狗就愣在旁边，是在掂量着自己能不能与鸡头交恶。

　　“噗噗！”两颗流星，不是，两颗九六式三百零五毫米炮弹从炮灰们的头顶飞过。刚刚还在撕打一团的三人默契地齐齐扑倒。半截还顺道手把立在原地的细狗按倒。

　　两颗炮弹划了个弧线，落在远处的河流上，炸出两个水花。

　　“他妈的，过顶的，不是打咱们！”半截终于意识到部队，爬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即是那样他的衣服也依旧破旧脏乱。

　　“这小日本也要炸鱼塘啊！”

　　“炸什么劳什子鱼塘，是炸那边那几个货！”二少爷指着远处的街道。

　　顺着二少爷的手指头，炮灰们终于看到了几个在炮火中左右摇摆的不明生物。

　　“诶嘿！是人！还是和咱们一样的丘八。”二少爷稀奇了。

　　半截又是一拳头打到二少爷的鼻子上，血液顺着鼻口就流出来。“哇！”二少爷鬼叫一声。刚才他说丘八的时候半截就已经怒火中烧，他逃亡来的一路都被老人对着小孩指着他说丘八。

　　“拐了！拐了！对对对！欸！翻跟头了。”侯岳像看猴子戏一样乐呵着。

　　夸叉一脚把侯岳踹翻到底，那是八嘎的脚。

　　“看了个乐呵是吧，你，去带人把那几个玩意儿接过来！”八嘎淡淡地说。

　　“小赤佬！”侯岳用上海话骂着，希望八嘎听不懂。没想到八嘎又抬起来他的脚丫子，作势要踢。侯岳一个猛冲窜了出去。

　　小日本的□□咬着那群过街老鼠的脚脖子，“咚咚！”炮弹愈加靠近，所有人终于停止了哈哈大笑——他们挨个回归自己的阵地位置。

　　八嘎就在以散步的姿态看着侯岳的蛇皮走位。丝毫不在意贴着头顶划过的流弹。他的悠哉悠哉的惬意本身就是对侯岳的嘲讽。

　　鸡头和二少爷纳闷了“这帮人打南边来的，跑到这来支援啦？”

　　“你怕是没挨过毒打，知不知道什么叫打不过摇人。”半截趴在阵地上说。

　　八嘎倒是可以猜出来个大概“估摸着是来传令的，电线让日军给切断了。”

　　太监也不禁搭话“这苏州河那边的守军大老远跑过来总不会找咱这边的头头商量跑路的是吧。”

　　八嘎点着他的脑袋“就算现在不跑，也是提前预谋啊！我以前的长官也这样！”

　　“诶呀！诶呀！侯爷跑得挺利索啊，走走，诶！走……翻了翻了！啧啧啧……”炮灰们今天难得可贵地看到了侯岳的猴戏。

　　半截这个流氓看得真真的清楚，四个穿着整齐的国军，至少相较于炮灰们的着装已经算得上是异常得体了。清一色的大头兵，头盔和枪械都是清一色的德式装备。不止半截，侯岳和八嘎看着心里也有了答案——八十八师或八十七师的兵。

　　那四人终于在侯岳的带领下躲进了炮灰们的阵地。几个人一头钻进阵地就四散躺开，有喘不上气自己掐着人中的，有的接过一个炮灰递过来的水壶猛地灌了两口，剩下的全倒在脸上……

　　“侯连长，您可安好啊，兄弟们刚才看得可清楚了，您的步子就是那么与众不同啊！”鸡头打着侯岳的趣。侯岳被炸得头发倒立，领口的扣子还掉了一颗，那是最后一颗扣子，现在他再也扣不上他的衣服啦！

　　八嘎第一个走到这几个兵面前，四面还围上了几个炮灰，全部都是军服较完整的，刚刚几人还没到阵地的时候八嘎就嚷嚷道“衣服完整的待会跟在我后面，有上衣和有裤子的脱下来也要凑一套好的”炮灰们就开始脱衣服裤子，肥衣服瘦裤子的总归凑出十几套还算完整的军服，就是军队派系实在杂得厉害。八嘎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将他特地防止被狙击手盯上而塞进里面的军衔领口翻了出来，露出他保存完好的少校军衔。几个老炮灰被不和体的衣服勒得脖领生疼。几位亲近自然的天体爱好者也开始裹上他们脱了线的破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