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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进发(二) ...

  •   八嘎打仗有损阴德,即便对面有着足足一个中队的日军斥候,而八嘎则是有着半个独立营。夜间偷袭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八嘎的冲锋是以挖战壕向前推进,彻底让日军迫击炮丧尸发射角度,最后回复之前的近战方式。

      这损阴德,损的不是对面,而是自己的部下,夜间在炮声的掩护下挖战壕推进并不是问题,但是挖几百米就是把人做骡子使用也是要一人三条命的。八嘎指挥所有人挖纵向战壕,化成几十个战壕线向前推进,这逼连退路都想好了,如果第一波进攻失败,炮灰们还可以沿着战壕退回后面的横向战壕抵挡日军。

      河口边的地基都被江上的军舰炸得坑坑洼洼的,所以炮灰们不需要挖太多,只需要将坑洞连接起来。

      战场上人就是资源这句话被八嘎落实得真切。他连一帮累的两班倒的日军都没打算硬攻,反而采取战壕推进这种中世纪原始的攻城方法。在距离不到三百米的地方,他们逐渐停止了挖掘工作。第一是即是在炮火声的掩护下,日军也能听到几百个人熙熙攘攘的挖掘声,而日军的警戒线也不会少于一百五十米。第二是炮灰们需要休息。就这样他们到凌晨的工作一直是在向前挖战壕,这几乎耗光了日军斥候的防备心,也几乎要耗光了炮灰们的耐心。八嘎的谨慎超过了侯岳对他的预估,他要求炮灰们先爬行到日军斥候前沿阵地,这对于侯岳这群炮灰们是一项专业且轻松的活,炮灰们很快爬到了前沿阵地前的散兵坑。几十个人如同蛆虫一样把头深埋进坑里,咒骂着八嘎的命令。

      八嘎在坑里喊到“八嘎!八嘎!都给我打手雷!”前一声是冲着日军喊的,后一声则是冲着炮灰们。他趴在散兵坑里死不露头,叫那迫击炮寻不着的死角。日军分出了半数兵力来保护炮兵阵地令一半则向绕道背后围歼炮灰的先锋军。此时八嘎叫挖的战壕终于起了作用,后排架起的轻重机枪吐出几条火蛇,挨个舔倒扑上来的斥候。

      八嘎留着自己那挺捷克式,拼命灌溉着前沿的交通战壕出口,掩护步枪手继续向前蠕动着。战斗的二分之一的时间全部让八嘎用来挖掘和爬行前进了,如此谨慎的结果是倒在前沿战壕下的是日军斥候,而不是炮灰们。

      “嗷呜嗷呜哦呼奥哦……”半截又在开始他的鬼叫。

      瞄了半天的步枪手们射击着被机枪冲散的日军斥候,侯岳和其他炮灰们终于爬进了空荡的二道战壕,朝着一线战壕的日军丢着刚刚爬行时一直嗝得腰间酸痛的手榴弹。三不响更狠,他的掷弹筒刚好可以够到炮兵主阵地,三发炮弹就划着炮灰们都头皮打了出去在迫击炮阵地炸响。八嘎和侯岳都没想到三不响这么狠,只要一发炮弹打到重炮弹药箱,爆炸卷起的威力能够覆盖整个阵地连同二线战壕的炮灰们一同报销了。二少爷可不管着三不响在那里瞎作死,一记飞拳朝着三不响的眼角飞去。“啊!”胖子的猪叫和瘦猴的叫骂,两个废物的身躯扭打在一起。

      侯岳的眼界逐渐被烟尘给覆盖,第一轮机枪扫射和手榴弹的覆盖已经让斥候躲回了后方阵地,只留下几十具还未冰冷的尸体。猫在两线战壕互掷手榴弹可不是八嘎的决策,于是八嘎和侯岳不约而同地开始呼喊“冲锋!冲锋!打他!”

      伴着月色与灰尘,侯岳与炮灰们从战壕里晃晃悠悠地爬出来,朝着要死的前面冲去。侯岳给自己的步枪上了刺刀,刚走出战壕还听见脚下还有一头在痛苦地□□,他被子弹贯穿了胸隔,正捂着胸口侧躺着,压迫伤口不至于流光献血。侯岳还是仁慈地给他的胸口再开了个口子,哈哈,他不哼唧啦!

      机枪手的射界里全部都是同僚的身影,他们不得不停止射击。重机枪手也不换弹,果断舍弃机枪上刺刀也跟着冲上去。之前八嘎挖的战壕实在太近了,百米的距离也够双方刚好上刺刀的时间。

      侯岳看着一个同僚冲在自己的前面,几乎是蹦哒着跑跳到战壕前。就在他要跳到战壕里的一瞬间,一把光亮的刺刀捅了出来,那位兴奋的同僚在空中躲闪不及,直接撞在枪口上的刺刀上,但同时也把手持步枪的斥候扑倒。接着后面的同僚向着身下的日军捅出了刺刀。

      蚊子的装扮异常显眼,他抄着一把兵工铲!兵工铲的口子被蚊子打磨地破了漆。一个上身半裸的日军斥候好巧不巧地找上了蚊子。他拿着一杆清理炮管的布头木棍当着刺刀向着蚊子挥去。明显蚊子以前当城市警卫的时候对于拿着长棍锻刀的暴民有经验,一个闪身躲过捅过来长棍,贴着战壕近在斥候身前,一道寒光划过,斥候被削掉了半个天灵盖。

      放到六七年打这种仗,自己的部队总不会绝户,侯岳也不至于被生活压得失去信仰。侯岳年轻的身躯下的灵魂已然破败而苍老。

      那个黑夜中吐露出洁白牙齿,嘴巴哇哇地喊着“八嘎八嘎!”的狗屎长官,像萦绕战场上的乌鸦,扑打着脱了毛的翅膀,时不时半跪着朝着迎面而来的同类射击。德国毛瑟的清脆让斥候们蜂拥而至。侯岳看着想起北平街道口的京腔戏曲,唱到赵云七进七出,黑面白牙张飞大喝退敌长坂坡。

      半截也加入了牛鬼蛇神的队伍,或许他更像一个长舌活鬼。嗷呜嗷呜地嚎叫,端着上着刺刀的九九式机枪,枪架子已经又被他砸飞,只剩下一条腿来回晃荡晃荡。

      地上躺满了尸体,有死去同僚的,但大多都是日军斥候的。跑的较快的日军跑进昏暗的街道,领头的叫嚷着“嗨呀裤!嗨呀裤!”像从拖把里钻出四散的西瓜虫,有的日军还时不时三步回头向着炮灰们进行盲目的射击。

      八嘎用自己的军刀砍断了阵地上鲜红的太阳旗,但是他又犯难了,他找不到青天白日旗,也没有自己的番号旗。直到一位广西军同僚在一把插在地上的步枪枪托上挂上他贡献的托尼钢盔,才宣誓了这片阵地的归属。

      侯岳努力地用刺刀撬开一个日军罐头,刚打开就有一把匕首叉走了一片肉,那是八嘎的匕首。

      “你妈的,你不是吃着的吗?”此时的八嘎手上也端着一个撬开罐头。

      “你那个是牛肉的,我的是羊肉的,比较膻。”八嘎死不要脸地说着。

      侯岳不想跟彻底没脸的人争论,他还饿着没吃呢。战场上所有炮灰第一时间都在忙着给肚子里填食,当人形骡子挖战壕是个半死的活。可他们现在还活着,得益于八嘎不同常理的进攻指挥。有的炮灰同僚已经开始发誓为八嘎效死忠了。蹭了八嘎的光,一位同僚将搜到的一块瑞士摩立斯怀表上交给了侯岳。侯岳是心底里相信且瞧不起八嘎的,但他只有收了八嘎的好处时昧着良心内心对八嘎感激涕零。为了防止八嘎看红眼收走怀表,侯岳特地把怀表塞进了脱线的袖口里。

      三不响一边啃着饼干,一边用脚丫子摆弄着地上的日军军衔章,这是八嘎交给他的任务,侯岳看得真切,其中有一个军衔是跟他一个级别的。侯岳动起了心思,每个日军尉官都会有配枪——一把阿部十四式,这把枪虽然总是卡壳,而且极其容易掉弹夹,被称作连自杀都困难的手枪,但是可以作为身份的象征,到时候投靠哪路军阀的时候可以做个投名状。

      侯岳正想着,但他很快就不想了。他看见八嘎旁边整整齐齐摆着三把短家伙,一把是之前打的,剩下两把理所当然是刚刚缴获的。侯岳站在那里注视着,准确来说是直直地盯着八嘎旁边的枪,随后变迎上了八嘎耐人寻味的目光。打底意思是都给你一块手表了,还想要手枪?

      “想要吗?我的!要不要给你一把!”八嘎拿出一把放到了侯岳的面前。

      侯岳也不客气,一把夺走。八嘎照着侯岳的后腿屁股来了一脚,不过到底是给了侯岳那把枪。另一把则给了另一个上尉。八嘎现在身上不缺枪他一个人带着三把枪,还有军刀匕首。他没有那么多的手指头,也背不动。作为老大他要适当地在其他炮灰面前给他的副官一些体面,但他的样子着实不像一位少校,但作战的英勇是国民党大部分上层军官无法比拟的。

      鸡头继续将身上挂满手榴弹,挂不下的通通挂在了自己的小弟身上,如同编制的马甲。其余的炮灰们还在适应着这相较于之前无比轻松得来的阵地,努力接收这本不该出现的胜利,现在那些重炮,迫击炮属于他们了。现在的八嘎坐在石堆上吃着罐头,怪异的装着在他们眼里简直魅力四射。八嘎的心情很好,不断招呼着茫然的同僚,无一不回应。刘邦起兵的时候也是这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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