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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搬尸 ...

  •   半截终于遇到一个可以跟他匹敌的对手。一个日军曹长拔出了他的军刀,他的速度快到还没等半截反应过来就窜到他的跟前,朝着半截以标准的劈砍姿势挥下军刀。

      “嗷呜呜呼啊哦嗷呜呜呼……”半截朝着日本军曹扯着嗓子眼儿嚎叫着,炮灰们都对此习以为常,但在这战场上却是一场奇观。日本军曹明显愣了一下,仿佛受到了不知名且古老的法术攻击。

      “啊,嗷……”这次嚎叫来自日本军曹,蚊子这个跟着八嘎的警卫明显学到了八嘎的不讲武德,从军曹的后面一刀捅穿了他的后腰。那个军曹在半截的面前跪了下来,用军刀杵着地,试图再次站起来。蚊子可不跟他继续,向着半截看了一眼,一副“我不帮你了”的表情,拔出插在军曹后腰上的刺刀,转头就又挑死一把冲过来的三八大盖……

      侯岳这边遇到一个不大却很麻烦的难题,他跟一个日军对上了。这是一名非常年轻的日军,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不免让侯岳想起来之前被太监捂嘴捅死的那个可怜鬼,如果不是侯岳看见日军斥候还把手指头放在扳机上,侯岳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以同样的方式捅死他。日军斥候在冲锋的时候被要求退掉全部子弹,但这名新兵明显没有适应长官教给他的士兵准则,所以他还活着,举着刺刀与侯岳互相对峙着。侯岳感叹这世间蟑螂生命力的顽强,而日军斥候则感叹侯岳的可怕。侯岳不可怕,至少炮灰们都是这么认为的,除非他们也看到这个日本娃娃手指头抖得厉害。

      “啪!”日军斥候的三八大盖射出一枚子弹。哈哈,他没打中。刚才他手抖得实在太厉害,以至于连带着枪一起都,子弹在侯岳的脸上咬开一道浅浅的口子,这倒把侯岳吓得回了一口痰。于是侯岳气愤地将那个日军斥候抹了脖子……

      八嘎依旧像一个鬼一样穿梭,散步在这崎岖的战场,三步回头给一个倒霉鬼一枪托,然后继续像一个鬼穿梭着。那弯腰平移的步伐让侯岳想起了西房楼里端尿盆的伙计,就是这南方土著的粗野让炮灰们也不想和他浑厮在一起。

      往前开路便是开缝的炮灰们的全部了,沉闷的撞击声中往往是屎黄皮子和罗圈短腿的翻倒,破旧的军装和漆黑的头盔下伸出粘泥带血的手指,掐住细瘦黄色的咽喉,张露出洁白的牙齿,利用已经退化数千年的獠牙撕咬着。棕色的枪托落下,鲜红的血液溅起,染着鲜红的枪托再一次落下。

      侯岳终于连滚带爬地爬到到那个让蚯蚓分家的重机枪阵地,阵地上还有一个日军的屁股留守着阵地,剩下的一半被炸得不知所踪,侯岳也顾不得管他上身的归宿,只顾接管这无主之地。

      厮杀已经接近尾声,黄色的军衣与红口带血的白牙逐渐分离。兵油子还在站着喘着粗气,他们不想在这令人热血沸腾的场景下坐着,眼神迷离且充满回味。原始的红刀白刃的厮杀是往往最令人沉迷,鸡血和愤怒充斥的原本空洞的头脑。如果唯一不足的话,那就是战场上还充斥着半截没有发完的神经“嗷呜嗷呜啊啊啊哦呜呼……”

      侯岳听见一声尖叫,那种声音如同女人面对破窗而入的陌生人。还有一个日军没有清理掉,这个小鬼子被压在同伴的尸体下,在炮灰们扒衣服舔包的时候一跃而起,收拾的那位同僚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就像破窗而入的入侵者一样端着刺刀追赶着他,侯岳看着此景一时有些恍惚分不清睡是嗜血的杀人者。然后他反应过来——他的手上可是端着重机枪呢!

      “哒哒哒……”第一次触碰重机枪的侯岳抖得厉害,也如此兴奋。子弹打在日军斥候的脚脖,弹飞起的石头咬掉了他的脚后跟,咕噜一下翻滚着倒下去。迎面而来的是一把无比熟悉的刺刀。

      侯岳不再理会那边传来杀猪般的惨叫,继续摸索研究者手上的大宝贝……

      鸡头径直走向那片废墟瓦砾,瓦砾里静静躺着蚯蚓残破的躯体。

      鸡头的步态无不透露出我们无法理解的——愤怒?看着鸡头这三步并两步的架势倒是要再把蚯蚓拎起来再鞭尸的样子。他走到瓦砾前,拨弄了两下蚯蚓的下半身,再把他的上半身抱起,试图将他的分离的躯体拼接在一起。但他很快放弃了,蚯蚓的的中心躯体散落了一地,鸡头还想捧起散落的五脏六腑,照着太监的话来讲,人死后不留全尸是很难投胎做人的,所以很多人选择吊死而不是烧死自己。鸡头依旧倔强,尽管那样起不到什么作用,以前当厨子时候,给那帮畜牲剖腹挖肠倒是得心应手,现在要他倒步塞回去就有些难为他了……

      鸡头的背终于不再紧绷,是的他放弃了。“做狗就做狗吧,好歹命没有做人这样辛苦。”这是后来鸡头跟我们讲的原因。

      八嘎突然一把扑倒坐在重机枪旁边的侯岳,接收了这条火蛇的使用权,转头将枪口对准了另一旁的街道口子。炮灰们也顾不得继续继续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和伤口撕裂的疼痛中,还以为日军斥候的援军到了,就近捡起地上的长短家伙,三不响这回紧紧的将他的掷弹筒抱在怀里,随时准备招呼着从街口窜出来的恶鬼。

      一个枪举过头顶的黑帽子走了出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二少爷数了数“五十五个!”“五十五个!”二少爷这个缺心眼的怕有些人听不见,还多喊了一声。而那些个整整齐齐走出来听见二少爷呼喊的声音的黑丘八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侯岳注意到之前和他一样被八嘎分配带队的上尉正把拳头握的嘎吱嘎吱响。二少爷那两声喊叫完全是在公然嘲讽这位正规军的长官,此前二少爷就因为自己兽走留皮的行径被这位上尉以整顿军纪让二少爷当中踢正步。而上尉之所以生气是因为眼前的这帮降军穿得跟他一样,他们都是胡宗南带出来的兵,而融入炮灰们的他们又跟这群王八不一样,炮灰们刚刚打了胜仗,而眼前的王八们排列整齐地准备向已经死去的日军投降。

      “胡宗南的兵啊!”诸如此类的话开始从其他炮灰的嘴巴里冒出来,没有人吐露出脏字,但嘲讽之意已经爬满了那位上尉同僚的心口,来参加淞沪会战的中国军队有好几波,大都是不同派系军阀的军队。胡宗南的第一军,十八师,七十八师啊,罗卓英的十八军,宋希濂的第七十八军等等。拍戏不同就意味着有争斗,即是在战场上不用担心不同派系的人会捅你刀子,但此时有些好事的人就开始拱火了。

      那位上尉终于受不了炮灰们恶心的闲言碎语,羞愧与愤恨让他径直走向那帮低着头的举重运动员们。走到最近的一个士兵跟前,那个上尉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那个士兵跌坐在地上,还是没敢抬起头,又重新扶着腰站起来弓着身子。此时那位上尉终于忍无可忍“都把你们的装饰的脑子抬起来!”

      一群人听着中国话也有些惊愕,缓缓地抬起头来。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和他们颜色一样的鞋子,到这第一眼他们就已经明白了,接着是裤子,然后是破破烂烂的军服,最后也是最精彩的是炮灰们们黑黝黝又表情丰富的脸庞,然后他们又把头低了下去,只不过这回他们没有把枪举过头顶。

      “呜呼哈哈哈……”二少爷最终还是没忍住欠揍地笑了起来,声音癫狂而大声。侯岳以及其他人都觉得二少爷这次有些不厚道,但没有人去制止他……炮灰们需要一个人去嘲笑,以此满足刚刚得胜彰显自己英勇的虚荣感,八嘎需要一个人去嘲笑,以便他待会以高大的身姿形象去斥责这帮丘八,最后把他们编入炮灰队里供自己差遣,战场上人是资源,这个道理他一直铭记在心。只是苦了同为胡宗南部队的那帮同僚们了,他们刚刚打了胜仗,就看见一帮曾经的兄弟同僚们在自己的新同僚面前向着死人投降。

      这群士兵原本整整一个排被派出去巡逻侦查,被日军的大部队赶到胡同口里,最后派出两个小队的日军将他们围堵在胡同街口里。只是恰巧炮灰部队路过日军为他们准备的阵地,被迫与日军斥候打了一场血淋淋的战斗,被迫将一百多号日军一个个咬死,现在那帮士兵们像新的得胜者投降了。只不过这样的投降让他们感到比向罗圈腿们投降更加感到屈辱。

      他们被罚去搬运日军斥候的尸体,还有死去同僚的尸体,这样的惩罚无疑是在他们的心口再次浇灌了一片热油,窒息的难受。他们有想过会愧疚,但愧疚不能当饭吃,更不能把愧疚当做膏药贴在伤口上止痛。所以他们还是投降了,可是他们投降的对象被他们任意地搬弄着,一言不发,轻飘飘的。死去同僚的躯体,残缺不堪,沉甸甸的。终于有一个士兵受不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像一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八嘎就站在那个机枪阵地那里,冷眼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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