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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白栀醉日 ...

  •   “没有,祁先生刚才说有事要处理一下,去外面打电话了,现在还没回来。”

      景让猛地松了一口气。
      他是实在不想让祁宴看到这场家庭闹剧。

      管家答完,又快速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大家喝着小酒聊着天,爷爷出门之后,景至漳和小姑就开始将话题转向祁宴,问了一大堆不怀好意的问题。

      祁宴影响了他们家的事业,这俩自然是憋着坏来的。

      加上景问凝又肩负着替弟弟维护祁宴的任务,言语难免就开始互相阴阳怪气起来。

      最后演变成了小姑喝多,情绪越来越激动,开始发酒疯在偏厅大闹。

      “你们两家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从小到大,受到重视的只有你们,我哪怕是个女Alpha,爸爸也从来没给过我处理核心业务的机会!!”

      ——小姑的哭喊这次清楚地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景让转头看向他:“爷爷,你打算怎么办?”

      爷爷在外吹了这么久冷风,此刻走廊的暗灯照在他脸上,一片灰败的冷硬。他就这样斜斜地立着,像风雨都吹不倒的柱子。
      半晌,他冷冷地开口:“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用管他们了。”爷爷向管家抬了抬下巴。

      管家跟随爷爷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炉火纯青,立马上前道:“时间也不早了,您每天这个点都该休息了,要不我先扶您回房间?”

      “嗯,是该休息了。”爷爷撩起眼皮给景让使了个眼色,“小让,你回去吧。”

      景让上前再度拥抱他,小声道别:“爷爷晚安,你也别往心里去。”

      —

      爷爷离开后,景让也没有进去,而是给祁宴打了个电话过去。

      祁宴应该是在等这通电话的,拨过去还没一声,他就接了起来。

      “喂,你在哪?”

      祁宴那边的背景音十分安静,似乎离“热闹”的现场很远:“从偏厅出来往右,下台阶以后直走,有个湖心亭。”

      祁宴不确定他们家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湖心亭,描述得详细了些。
      景让一听便知,将衣服一裹便又冲下台阶:“等我。”

      景让走到湖边就看见了祁宴高大的身影,他西装外穿着的是一件及踝的大衣,肩宽身正,宛如伫立在亭栏边的精致雕塑。
      手里的香烟在黑夜里燃出一抹小小的光点,明明灭灭,宛如孤舟将要驶向的灯塔。

      湖心亭寒风更盛,景让缩着脖子奔向祁宴。

      听到动静,祁宴转身含笑等他:“爷爷那边陪完了?”

      “嗯,他回去休息了。”

      景让还有点小喘气,但突然向他伸出了手。

      祁宴不解,犹犹豫豫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手心相贴。因为手掌差距,他的手指可以触到景让细白的手腕,便顺势一握:“嗯?”

      “不是!”景让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把烟交出来。补拍的时候天天抽,不会上瘾了吧,还藏烟了。”

      祁宴眸光微闪,似乎被景让的话取悦到了,语调都是开心的。他双手一摊:“我身上没烟,你二哥刚刚给我的。”
      说完他掐了烟,十分听话:“我不抽了。”

      祁宴问:“她们……已经平息了吗?”

      “原来你知道他们在吵架啊?” 景让心想难怪他的事情进来得这么恰好。

      “隐约有察觉,然后你姐暗示我先回避一下。”祁宴伸出手,黑暗里嘴角勾起,语气却委屈,“亭子里风还挺大的,手都冰了。”

      景让无语地握住这只明明就温暖干燥的手,他自己的手反而像刚从冰窖拿出来:“你们Alpha现在就是脸皮厚到,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了吗?”

      “有用就行。”祁宴裹着他的手朝自己兜里揣,准备折返,“那我们现在回去?”

      景让摇头:“不用,爷爷不在的戏,我们也没有围观的必要。我刚也给我姐发消息让她们提前离开了。”

      祁宴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可真是……”果决得可怕啊。

      “真是什么?”

      祁宴勾起嘴角:“没什么。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还有别的安排吗?”

      “先和我姐汇合吧,我爸妈可能也想再多和我们待会儿,他们常年旅居国外,不怎么回来。”景让走在前面,去向交代完了才想起忽略了祁宴的意见,转身神情有些腆然,“那个……今晚在我家休息可以吗?”

      说完,他又红着脸小声补充:“可能要和我睡一间房。”
      夜色吞没他们的表情,但安静的空气还是保真地传递了他话语里的小心翼翼。

      祁宴鼻息发出一声轻叹,上前来双手抚住他的肩,推着他往前走。
      他的声音里含着笑意:“婚后义务。”

      —
      漆黑发亮的加长林肯停在山庄门外,祁宴和景让走出去时,景让父母和姐姐正站在路边聊天,容貌相似、神情坚毅的双A父女,柔美如水、柔弱裹着披肩的Omega母亲,举手投足间都是豪门掠影。

      看见他们出来,林岚立马小跑几步,张开披肩将景让拥住:“我的宝贝哟~”

      “妈妈。”景让回抱住她,像回到温暖壁炉前的猫,依赖地蹭了蹭妈妈,“刚刚都没时间好好和你们说话。”

      “谁能料到你爷爷会突然说那么爆炸性的新闻呀。”林岚慈祥地拍拍他的后背,“真好,这次妈妈回来看见你都长了些肉了,和祁宴生活应该挺不错的吧?”

      “爸爸妈妈,我和祁宴结婚这事儿,当时网络形势还挺复杂的,所以就没顾得上和你们讲,你们别生气啊。也别担心我什么,我俩挺好的。”

      说完他看了祁宴一眼。
      祁宴和父亲站在一起,神态端正,但在他眼神投来的时候,有了活气,冲他挑了个眉,还和他眨了两下眼。

      景让脸上笑意更盛。

      林岚倒是没有错过他们两个人的小动作。

      老夫妻也是商场老手,在正式见到祁宴之前,对于这段婚姻的本质是商业合作门儿清,但是今天他们俩全程的互动,又超出了他们平淡的期待。儿子对祁宴表现出来的关心、肢体语言等,不像演的。

      景父和祁宴打完招呼,插话道:“外面冷,上车再说吧。”

      祁宴适时后退一步,极有分寸感地说:“我就先不跟你们一车了,刚刚叫了司机。待会儿我们直接家里见吧。”

      景让心想刚刚在湖心亭不是还好好的,没说要分开走啊。

      但是景父颔首,立马同意了:“也行,小祁今天也累了,待会儿车上休息休息,到家再说。”

      “好的伯父。你们慢走~”

      景让懂了,祁宴这是在给景家谈私事让空间。
      刚才的场合是爷爷点名的,他“被迫”听到了那些。而现在这个场合是他可以自己做主的,硬和他们待在一起显然也不太合适。

      他再度看向祁宴,目光泄露两分眷念:“那待会儿家里见喽。”

      “嗯。”祁宴伸手在他耳垂上捏了一把,转身钻进了自己黑色的保姆车内。

      景让跟着家里人上车,和妈妈坐在一起,久违地贴贴。
      车内暖气舒适,被冷风吹僵的脸很快活泛,回温的感觉酥酥麻麻。

      林岚拉过景让的手,接着刚才的话题:“爸爸妈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和姐姐一样,都是非常聪明的孩子,对事情有自己的判断,我们也是因为这样才放心地放下国内的事情,开始享受人生的。”

      林岚又道:“只是,妈妈还有件事想再确认一下。”

      景让:“什么?”

      林岚美丽的双眸突然染上了紧张与渴望:“你的身体,是真的好转了吗?老实告诉妈妈。”

      景让明显感受到妈妈握着他的手指收紧了,指头泛白,修剪润泽的指甲也触到了他的皮肤,留下浅浅的印记。

      景问凝大气也不敢喘,坐在对面,也紧紧盯着妈妈的表情。

      景让这才恍然意识到,他和姐姐晚宴情急之下,犯了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他们现在在做实业,婚姻、身体情况什么的都是可以随时利用、随手洒下的筹码,只要能有效,其他无所谓。

      可对于他们单纯的母亲来说,身体情况是一件敏感又严肃的事情,他们被困在此生唯一的忧虑中已经太久了,一抹燃出火星子的灯芯,就足以令他们欣喜。

      而这道曙光……景让不想在这个冷夜亲手熄灭。

      他甚至不敢沉默和思考太久,令人生疑。连忙挂起自己也很兴奋的笑容,拍拍妈妈的手:“真的,生殖腔已经发育成熟了,医生说后面发情周期也会改变,总之不会那么痛苦了。而且我和祁宴……未来应该也有更进一步的打算。”

      每一句都是事实,但每一句都不是绝对的事实。

      更进一步的打算,林岚自然理解成了终身标记,更加高兴了:“那真是太好了!感谢老天爷眷顾我的宝贝儿子!”
      林岚又说还是要记得定期找医生检查,有情况早做规划,不仅叮嘱景让,还给姐姐也叮嘱了一遍。

      景问凝单手揽住她妈,家主之风展露无遗,安全感十足:“妈,放心吧,我在呢。”

      婚事和景让身体的疑虑暂时打消,他们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继承权这件事上。

      景让将爷爷的话精简着转述了一些,祁宴的部分、最关键的“守住家族底线任务”部分,他没有提。
      那是和爷爷的私密谈话,在得到公开的委托前,哪怕是最亲近的家人,他也不能说。

      “总之今天晚上还是非常能试出一些人的。”景问凝想起借机耍酒疯的小姑,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小姑一家就差没有把‘我要继承权’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景父轻叹:“你们小姑一直都觉得景家亏待她了,她出生的时候奶奶难产,落下了病根,后来爷爷大部分精力都在关照奶奶,我和你们大伯又在寄宿学校上课,全家人都忽视了她。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她长大后也没多考察就和人结婚了,现在离婚,自己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孩,但是却分给了她最弱势的一处产业。所以一切为儿子争取利益的行为,都被她合理化了,认为这是欠她的,理所应当的。”

      他顿了下,又说:“至漳这孩子在我们眼皮底下长大,这些年的言行举止表现,很难说没有受到他妈妈的影响。”

      “爷爷当年为什么这么分产业呢?”景让问,“爷爷还说小姑身在福中不知福。”

      “经营不是她的长项,她的秉性更适合当个不操心的富贵人。”景父说,“景耀娱乐虽说体量比不上其他,但有非常能干的管理班子。加上你们爷爷还设置了全景家收益分红的规定,你们小姑就算什么都不用做,每天躺着,账上都会有数以亿计的来自我们经营产业的分工。你说这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是什么?”

      景让懂了,小姑这种人,看到账上的钱,第一反应只会是“我都分到了这么多,那你们家一定分到得更多吧”,然后开始不平衡,开始想取而代之。

      她的好儿子,自然也是完美继承这份善妒与阴暗,只是隐藏得更好了。

      “做好该做的事就行。”景父看向景问凝,叮嘱道,“不要想着要怎么去和亲戚内斗,反而会影响你的心态,模糊真正重要的事情。继承人这个位置,坐了不一定是绝对的好事,爸爸还是希望你在做事业的过程中,对自己的认知更加清晰和完善,而不是只顾追求金钱和地位。不要陷入这种思维误区,不然你再成功都是失败。”

      “您教的我一直没忘。”景问凝回道,“但我觉得,该防的还是得防,不然未来被欺负到头上了才开始应对,就太晚了。我们总要让他们知道,咱们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景父深谙她行事风格,没再多说什么。

      但他破天荒地转向景让,询问起他的意见来:“小让觉得呢?”

      景让都惊了,指向自己的鼻尖:“我吗?”

      他在家游手好闲的人设拿捏得堪称完美,包括今天在晚宴上,他父亲都是毫不犹豫会袒护景让的那种,对自己这个儿子是否能挑大梁,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怎么才短短两小时过去,思想就转变了呢?

      景让讪笑道:“我没什么看法,我姐说得对。听我姐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白栀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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