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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白栀醉日 ...

  •   转眼,爷爷定下的宴会时间就到了。

      景让和祁宴两人出行,却用上了七座商务车,二排往后塞满了给景家人带的礼物。

      车从最繁华的曲港市中心出发,向着郊区疾驰三个小时,六点整的时候抵达了景家的度假山庄。

      山庄整体是中式园林的风格,乍一看很低调,但懂行的每一处设计和置景都是花了大功夫设计的,夏能避暑、冬能避风,穿行在暗檀回廊间,能真正做到移步换景。园内还伴着阵阵幽香,是专业点香师结合爷爷喜好研发的,只供给景家一户。

      景让对此无感,小时候就在这里跑进跑出,百万重金拍来的假山石也是爬上爬下的玩具,对他而言,这里的只有一个形容——这么多年丝毫没变过。所以他也无从介绍。

      “以前爷爷的生日宴,都是在外面订的,一个大宴会厅,最多的时候要摆上百桌。虽说是生日,但更多的是一个谈生意的机会,招待的基本是外人。”

      距离主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景让差司机走专用通道先运礼物上去,和祁宴慢慢走在碎石路上:“我和哥哥姐姐对吃饭也没兴趣,大人们应酬,我们在专门的礼物房里拆那些人送的礼物。”

      祁宴没见过小景让的照片,但按照他现在的长相,小时候应该是个活泼可爱的精致瓷娃娃,谁看了都会心化掉的那种。

      “都是精心筹备了给你爷爷的吧。”祁宴接道,“拆礼物快乐吗?”

      景让撅起嘴摇摇头:“一点都不快乐,送给我爷爷的,都是很名贵但是小孩子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有一年我们四个把整屋的礼物都拆完了,都没拆到喜欢的,四个小孩在房间里对着古董名表嗷嗷大哭,特别好笑……后来,就有会投机的叔叔阿姨,会多送一份小孩的礼物。爷爷还真的因为我们选中了某样礼物,而给这家公司合作的机会。”

      回想起童年时光,景让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他笑着说:“现在想想,当时真的有种小皇子一念决定一家生死的感觉。爷爷也实在是惯着我们。”

      “景老爷子能一手撑起这么大的商业帝国,一切肯定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祁宴说,“能决定生死的生意,他也不会放到一场宴会上草率决定了。”

      “也是。”景让弯腰,将主路旁一颗阻碍人的大块石头捡开,拍掉手上的灰尘,重新和祁宴并肩,“这次是爷爷第一次开这种只有自家人的生日宴,也是第一次选择在私人的度假山庄里办,核心目的应该只有一个。”

      祁宴右手垂下,包住景让的手:“嗯,专门为了我们的事。”

      手上传来他的温度,景让也不会再有第一次触碰时的僵硬反应,这段时间抛头露面,祁宴不知道和他肢体接触过多少次,他已经习惯得毫无所觉。

      “不过也不用太紧张,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们才找我们,想必该想通的早就想通了,气也气过了。找我们兴师问罪的概率不大。”景让抠抠他手心,“所以我觉得应该是好奇心居多,想见见你。”

      景让顿了下,声音小了些:“毕竟我身体特殊,之前也没有任何谈恋爱的迹象。估计你我的家人全都很难想象我身边会出现伴侣吧。而且合约的事情姐姐没有告诉家里的任何人,我爸妈都是瞒着的。所以他们应该也会八卦一下咱俩信息素匹配度的情况……”

      祁宴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他。

      景让跟着停下,疑惑抬头:“怎么了?”

      祁宴抬起双手,轻轻捏住他的双颊,嘴角噙着笑意:“感觉你比我紧张一点,变成小话痨了。”

      景让被捏着像一只小豚鼠,此刻瞪大眼睛幽怨地盯着始作俑者,声音也含混不清:“我那是提前…唔…”

      祁宴就着这个捧脸的姿势,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景让整个人又被按下暂停键了。

      祁宴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看来以后不能随意这样和你对视。”

      景让:“啊?”

      祁宴笑而不语,摇了摇头将他揽进怀里,动作轻柔宛如对待珍宝。
      景让后颈攀升的栀香莫名有安慰的作用,祁宴有点贪恋,不由得再将脸埋得深了一点,从景让柔顺的耳发间隙攫取这种安定感。

      寒风中,祁宴贴着耳廓传来的声音异常有温度。他轻轻拍着景让的背:“毕竟捧在手里的小少爷被半路出现、不知底细的Alpha娶走了,这个Alpha受点责问也是应当的。”

      “可是…”
      一个巴掌拍不响,让祁宴来承受,景让无法说服自己。

      “相信我。”祁宴说,“对你来说,家人不是敌人。那么他们对我而言也就不是。”

      在祁宴怀里,景让终于明显地卸了绷着的那股劲儿。

      …

      碎石步道走完,穿过木制回廊,亮着幽幽黄光的低矮建筑就是主宅,此刻人影绰绰,进进出出的很是热闹。

      景让定睛一看——

      他们全家人竟然都在门口!

      景让的爷爷,景泰和,那是什么人物,年少野心就显露无疑,当年低价承包一座死城,结果开采出了巨量的稀缺资源,一举在军工资源方面站稳脚跟。
      短短几十年,景家商业版图开疆拓土,各个板块都有涉足,并且发展得非常迅速,成为了现在垄断多行的商业巨擘。

      而现在,这个挥手遮天的老商人,正杵着拐杖,在一群儿女的簇拥下,站在门口等自己的小孙子。

      饶是景让都有点吓住了。

      他们不敢怠慢,快步走到跟前去。

      景泰和年轻时也是个盛气的Alpha,70岁时突然?罹患一场咳血的大病,五年时光身体就非常孱弱了。此刻形销骨立,布满苍白的皱纹,撑着拐杖的手背上留着输液后的针孔贴。

      “爷爷。爸妈、大伯小姑……姐、二哥。”景让一个个礼貌招呼,越喊越觉得阵仗太大,这是全家都出动的架势啊。

      “这是祁宴,现在是一名演员、歌手。”景让挽上他手腕,“今天才有机会给你们介绍,我们结婚了。”

      景让的小姑景同希揽紧身上的羊绒披肩,红唇在灯光下张扬异常:“让让,我们可是早就从新闻里听说了。”

      祁宴挂着得体的微笑向小姑一颔首,上前一步,对着景老爷子鞠了一躬:“爷爷好,没有早点拜访,是晚辈失礼。祝您寿比南山,日月同辉。”

      景泰和双目因老态而混浊,目光却锐利如鹰隼,在祁宴脸上停留片刻,露出慈祥的笑容。他点了点头:“代我问你爷爷好。”

      祁宴脸色瞬间变了,连景让都察觉到了他的僵硬。

      不过失态仅在一刹那,祁宴的反应速度很快。
      姜还是老的辣,景老爷子知道任何事情其实都在情理之中,小辈的伎俩对他们而言就是小打小闹。

      “我也代爷爷向您问好。”他上前,双手握了下老爷子瘦得只剩皮的手。

      景让实在按捺不住:“爷爷,您认识祁宴的爷爷?”

      “我的乖孙子不认识?”景老爷子喉咙里有痰,说话总是浑浊不清的,但没有人敢听不清他讲话。

      景让卡壳,下意识反驳道:“我…我当然认识……”

      “哈哈哈…”爷爷爽朗地笑了几声,没有揭穿他,“先进去吧。”

      爷爷率先转身朝主厅走,佝偻的背影里似乎藏着很多无法触及的秘密。
      其余人都沉默地跟着,大伯和小姑更是跟在身旁搀扶,并没有时间同他们打招呼。

      景让那种熟悉的被隐瞒的烦躁感又来了,但此时他也只能忍着。

      他将祁宴拉到自己父母跟前,还没开口,祁宴就先发制人:“伯父伯母好。”

      “你知道这是我爸妈?”景让惊讶地问。

      “问凝的面相与伯父相似,你的面相又和伯母如出一辙,刚才在门口一眼就认出来了。”祁宴略一颔首,“伯父伯母,我们结婚比较仓促,还没有敬改口茶,我擅自称呼爸妈太失礼了,只能这样叫你们,不要介意。”

      景让的妈妈林岚是个名伶,今日身着孔雀绿的旗袍,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戏曲古韵,非常有仪态,连笑容的弧度都正正好。
      她点头:“我们不介意这些,让让只要过得开心就行。”

      言下之意很明确,无论是不是假结婚,只要是儿子做出的选择,他们都支持。

      这也是景让第一次听到母亲的表态 ,不由得喉头一哽,抱住母亲:“妈妈…”

      祁宴点点头:“您放心,我会守护好景让的。”

      父亲景同晖和爷爷的反应差不多,言简意赅应了声,就没再说什么。

      长辈的第一道关卡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景让暗自松了口气。
      接下来十几分钟打完招呼又送礼,祁宴表现都还挺顺利。

      然而记忆里那个最有威严,令景让又爱又怕的人,今天却没有看到踪影。
      不仅如此,连二哥也不在。

      “大哥二哥呢?去哪了,怎么没看到人?”祁宴偷偷凑在姐姐旁边问。

      “你二哥临时加班,现在正在往回赶的路上。”

      “大哥……我也不知道。大哥几天前就从部队回曲港了,但今天突然说有紧急任务来不了。”景问凝耸耸肩,也凑近咬耳朵,“但大伯打电话问了军区,根本没有什么紧急任务,也没有看到大哥的销假记录。电话也打不通,大伯正急着差人去找呢。”

      她说完,还不忘对着祁宴调侃一番:“你今天也算是很幸运了,战斗力最恐怖的人不在。”

      “景舜吗?”对景家做过详细背调的祁宴自然知道他们说的是谁,懒散地理了下西装外套,“他的战斗力怎么会用在我身上?”

      “我家有两个S级,大哥和我姐。他不像我姐这样还会讲道理,日常用肌肉思考问题。”景让解释道,“因为不能揍我,所以只好揍你。总之这么大的事儿,他是得揍点什么的。”

      祁宴:“……”
      “这么……独特吗?”

      “哈哈哈哈,”景让拍拍他,“他的确是这样,但我不会让你被揍的。”

      “嘶,开始逗我了。”

      ……

      约莫过去了十五分钟,捧着礼物的二哥景至漳姗姗来迟。

      他身材高大瘦削,因为过瘦,脸部都有些嘬腮,眼球也有些凸出,像晒过的吸血鬼。
      但精神头很足,一进门就高声祝贺爷爷生日快乐,献宝似的将礼物送上,逗得爷爷哈哈大笑。

      大伯俯身在爷爷耳边说了句什么,似是景舜还没找到。

      爷爷神色未变,端坐主位:“既然人都到齐了,开餐吧。”

      大家纷纷入座,长条形餐桌以爷爷为轴对称,首位对座的是大伯夫妇和景让父母,紧挨着大伯母的是小姑,也是爷爷的小女儿。小姑离异带俩娃,最小的妹妹13岁,正是叛逆期,坐在小姑身边玩手机。

      景让这边加上姐姐一共五人,祁宴坐在最末,刚好与最末的景至漳对坐。

      景至漳对着祁宴举了下红酒杯:“还没祝贺祁老师喜结良缘,签入星畔。”

      景问凝和景让的眼神都在一瞬间聚焦到了二哥脸上。
      这不刻意挑事儿吗?!

      祁宴也虚举了下酒杯:“也祝景总来年版图扩张顺利。”

      景让在心底笑了,谁都知道祁宴签入星畔,景耀娱乐第二年的扩张计划一定不会顺利,人们的目光和资源都会聚焦到星畔上。这句祝福……损得不止一点。

      关键是祁宴还说得特别自然,举了杯后没喝一口就放下,也特别自然,令人怀疑敬酒流程本来就是这样的程度。

      他偷偷在桌底给祁宴竖了个大拇指,祁宴垂眸看了眼,伸手将他的手裹住了。

      “先生小姐们,”站在景老爷子身边的管家清嗓开口,“今天老爷借生日之机,将大家聚集到一起,是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景让皱起眉头,直觉事情并不是他们开头预想的那样。

      “爸,什么事啊?”小姑开口问。

      景泰和扫过在座的每个人,偌大的主厅落针可闻。

      “我的遗嘱,也该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白栀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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