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幽灵小姐的一日》元知瑜

3、一忘皆空

　　时间，永恒的课题。

　　蒂芙深知即使魔法也不能窥见它的全貌，时间是如此神秘，是人类形体所不能触及的秘密，是不为感情左右的物质。

　　时间转换器是在对于时间最基础的认知上，依靠不知为何产生于人体中的魔力进而干涉时间，达到所谓时间旅行效果的一种道具。

　　但时间旅行本就是一种危险的行为，在血的教训中，巫师们逐渐明白——五个小时是时间转换器的极致，一旦回溯时间超过五个小时，这个道具带来的后果将会变得无比可怕。

　　曾有人因此彻底消失——那名进行时间旅行的巫师，最后在他妈妈的记忆中，死于幼年时期；而在他妻子的记忆中，他去了麻瓜世界再也没有回来。

　　也是因为这样的教训，时间转换器成为了需要被重点监管的道具。

　　蒂芙难过，是因为她猜到了哈利和赫敏行动失败的原因。她的存在，致使他们不能在医疗翼进行时间回溯，因为这必须是一场“不能被人看见”的旅行。而想要找到他们意图回到的时间点时无人的地方，难度可想而知——况且还有五小时的回溯时限。

　　在想通这一切之后，无尽的自责缠绕了蒂芙的心。她太明白家人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拥有家人就代表拥有一个避风港，一个会无条件包容自己坏脾气和谎言的温暖乡，一个所有爱的萌芽地。

　　因此，蒂芙决定使用自己的时间转换器。

　　她想要回到五小时前的时间段——其实，她不知道回到那个时间点是否有用。但她想，五个小时前，也许赫敏和哈利还在寻找使用时间转换器的地点，而自己能够给他们指条明路。

　　也许只要迈出这一小步，他们就不用耽误那么多时间，也许一切就还来得及，家就不会走失在无望的时间里。

　　魔药的效力作用下，蒂芙原本沸腾的魔力此刻很是安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在断断续续的哭声中掏出挂在胸口的时间转换器，毅然决然转动了五下。

　　世界在迅速地往后飞去，周遭的一切扭曲后重组，蒂芙在一阵眩晕中站稳脚跟，五个小时前她正在与赫敏对话，而当时她的床位周围拉着帘子——这也是为何她敢在床位附近扭动时间转换器，这层帘子就是她眼下最好的遮蔽。

　　蒂芙向前两步，贴在帘子上，听见自己和赫敏说话的声音：“蜂蜜公爵的薄荷香草……”

　　没有预估错时间点，蒂芙松了口气，摸了摸手腕上的蓝色发带，用它将头发束成利落的高马尾。

　　蒂芙听见开关门的声音，大概正是这个时候，自己离开了医疗翼，坐到了走廊的窗台上，而之后会发生的就是邓布利多将魔药失效后意识不清的自己抱了进来。

　　但在这个空间，一时间竟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在经历短暂的思考之后，蒂芙将床单用咒语拉长，握着魔杖躲到了床底下。

　　她知道五小时前的自己也好，庞弗雷夫人和邓布利多教授也罢，大概都是没有余力在意这些小细节的。至于魔力溢散，同样的魔力，同样的气味，大概也感觉不出什么东西来。

　　蒂芙就这样蜷缩着身子躲在床下，默默等待着邓布利多教授和庞弗雷夫人的离去。果不其然，在那之后，在罗恩惊讶的目光注视下，赫敏向哈利说明了时间转换器的用途，并且指出——“我们不知道三小时前蒂芙学姐是否清醒，因此我们不能在医疗翼进行时间回溯。”

　　那是相当正确的判断，蒂芙忍不住点头，此刻的她清晰地记得，三小时前的自己喝了魔药正在看书，而朋友们大概也在来的路上。

　　蒂芙从床下钻出来站起身，掀开帘子走到了正准备离开医疗翼的赫敏和哈利面前。

　　“你们好。”她有些拘谨地打了个招呼，话语却足够开门见山，“是要找没人的地方使用时间转换器吗？跟我来。”

　　话里藏着蒂芙的另一个秘密。

　　医疗翼的附近有一间小小的，被不知道谁施了强力混淆咒的房间。它只有三分之一个教室的大小，房间内的布置也很简单，一张沙发，书桌，书柜，还有舒适的地毯。在发现这间房间的时候，蒂芙曾经注意到门内的把手附近刻了一行字——“里德尔所属”，那行字看上去已经很久了，主人大抵早就毕业了，因此蒂芙才将这间房间作为自己的秘密基地，偶尔也当做使用时间转换器时的中转站。

　　在行走的过程中，求知欲促使着赫敏向蒂芙发问了：“学姐，你是怎么知道我们——”

　　“嘘。”蒂芙回过头，冲赫敏轻轻弯起嘴角，她将挽到手肘的袖子慢慢放下来，遮住隐隐开始泛红的皮肤，“这是我的一个小秘密，但向梅林发誓，我不会欺骗你们。”

　　“我叫哈利·波特。”哈利指了指自己，他眉眼中含着焦急，却努力向蒂芙展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谢谢你帮我们，学姐。”

　　“蒂芙·兰特，赫奇帕奇四年级。”用手摸上一处看上去并无二致的墙面，在熟悉的划痕中用指尖点动两下——一个门把手缓缓长了出来。蒂芙拧开了门把，侧身示意哈利他们进去，“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用魔咒点亮了房间里的蜡烛，蒂芙看着他们转动时间转换器消失在眼前。

　　自己的一小步已经完成了，他们赶在五小时时限之内回到了过去，蒂芙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一种奇妙的感觉点燃了她。

　　心脏仿佛在一瞬间沉入了水底，眼前的一切旋转起来，蒂芙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似乎有人在说话，但词语十分破碎，根本无法组成完整的话——她只是隐约觉得，那个声音像是自己的。

　　她好像昏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睁眼，蒂芙发现自己站在某一个下午的某一条走廊外，隔着大理石柱子，她看见正跑向草地的身上有些脏的赫敏以及追在她身后的哈利——还有自己扶在柱子上，手背上的血管泛着粉红的手。

　　来不及多思考，蒂芙从兜里掏出还剩一半的魔药一口气喝完，咽下嘴里的苦涩，她抬头高声喊了一句“波特”。

　　现在的情形对于蒂芙来说太不可控了，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见到那两个扭动时间转换器的人，所以她才急需一个确认——如果她真的是因为魔力紊乱被迫和他们一起进行了时间转换，那么蒂芙最好也和他们一起行动。

　　但那两人并未听见，只是在蒂芙的视野里变得越来越小。

　　别无他法，蒂芙只能跟上去，迈开腿的时候脚崴了一下，但她没有多想，只是跟随着那两个身影，跑到了海格小屋旁的树林里，当她气喘吁吁地停下，小声叫了“波特”，看到他们回过头来，却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后。

　　她于是回过头去，看见一脸得意的德拉科·马尔福。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蒂芙已经记不清了，她只知道等自己从懵懂状态中清醒过来时，她正拿着魔杖喘着气，将尖端指着被施加了禁锢咒和无声无息的德拉科。

　　铂金发的少年四肢受缚，他挣扎两下，无果，改而用漂亮的灰眼睛满怀怒意地瞪着面前的蒂芙。蒂芙躲避着他的视线，用没有握着魔杖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头，手臂举起落下期间露出蔓延到手腕处的红色的瑰丽花纹。哈利，赫敏，以及那只鹰头马身有翼兽已经不见了，此刻树林里只有他们，以及沙沙的风声。

　　蒂芙有一些不知所措。她大概明白是自己将德拉科缚在这里，让他不能阻碍哈利去救他唯一的亲人，可是之后要怎么做，她大抵是没有想好的。而此刻，在清醒地面对德拉科时，她又情不自禁地感到羡慕，和畏缩。

　　她无法伤害他，一个被家人爱着的，好像永远自傲的男孩儿，也许今后，他会因为自己的性格吃上一些亏，但蒂芙无法对他做什么。

　　但德拉科·马尔福拥有权力，他只需要轻轻动动笔杆子，可能就会让蒂芙失去在这个瑰丽世界生活的资格，失去来之不易的朋友们。

　　也是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个咒语，如果要及时止损，那么这个咒语将会是最好的选择——一忘皆空。只要德拉科忘记了这一段经历，那么他既不能妨碍哈利他们，也不会在之后利用权力让蒂芙失去学习魔法的机会。

　　蒂芙·兰特是如此的热爱这个瑰丽的世界，这个给了她第二个容身之处的世界，这个让她找到同类的霍格沃茨。她在兜里找到一颗薄荷香草，以及碎掉的魔药瓶，布料已经湿了，她用割伤的手拆开那枚糖果放进嘴里，尝到一点魔药的苦味。

　　蒂芙想，果然不能把药和糖放在一起。

　　她用漂浮咒一路运着不能动弹的德拉科，当身上的红痕一突一突地痛时，她就回想着魔法史，想自己还差的三英寸的作业。

　　最后，她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将德拉科放下，解了他的咒。

　　她带着歉意的目光落在德拉科的脸上，换来对方一个白眼。

　　“对不起。”

　　蒂芙说，然后，她轻轻挥动魔杖——

　　“一忘皆空。”